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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哥兒一時興起,便領著菱兒、春桃兩個在院子裡堆起了雪人。
鴻哥兒皮, 拿著小鏟子,堆了個半人高的,末了, 又在雪人肚裡挖了個坑, 放了三個小雪人進去, 指著沖紀鳶笑呵呵道:“阿姐,你瞧, 這個便是姨母, 肚裡的幾個小的便是小表弟們, 怎麼樣,還挺像那回事兒吧?”
紀鳶見了嘴上一抽,伸手就往鴻哥兒腦袋上敲了兩下,道:“有本事將姨母請來瞅瞅, 不跟你斷絕關係才怪。”頓了頓,見坑裡那幾個歪歪倒倒的小的, 頓時撫了撫額道:“三個?你當姨母是母豬不成?”
話音一落, 鴻哥兒差點兒笑彎了腰, 道:“我可沒這意思, 這話, 可是阿姐你說的,回頭稟了姨母,看她到底跟哪個斷絕關係。”
紀鳶作勢要逮人,鴻哥兒手腳靈活,直接從雪人頭頂上一躍而過,三兩下便跳到了幾十丈開外。
紀鳶瞅著眼前那個實在是丑的不像話的雪人發了會兒呆,末了,心血來潮,吩咐菱兒到屋子裡尋些工具來。
不一會兒,那丑不拉幾的雪人便搖身一變,只見雪人身上披著一身半舊不新的鍛襖兒,伸手托著個軟枕捏成的襁褓嬰兒,頭上特意綰了個如意鬢,髮鬢上插了一支臘梅,五官被紀鳶捏成秀氣溫婉模樣,倒是有幾分尹氏的韻味,末了,紀鳶又將耳上的墜子取下,戴到了雪人耳上,用指尖給雪人嘴上點了點口脂,頓時,一個賢良淑德的女雪人矗立在了院子中。
菱兒丟了做到一半的雪人蹭蹭蹭的跑了過來,一陣驚嘆道:“姑娘,您手可真巧,這個還真有幾分姨娘的感覺。”
紀鳶拍了拍手,一臉毫不謙虛道:“本來還可以更好,就鴻哥兒那底子打的太差了,朽木難雕也。”
鴻哥兒切了一聲。
不一會兒,春桃興沖沖跑了來,一臉開心的嚷嚷道:“姑娘,姑娘,我也捏了兩個,捏的您跟姑爺,您瞅瞅,像是不像?”
春桃一臉獻寶似的攤開雙手,只見她兩個小手心裡,一邊躺了個窩窩頭大小,又矮又胖又團成一團的兩團雪疙瘩。
她?跟師兄?
菱兒直接笑倒在地。
唔,紀鳶這輩子大約都不想要再瞧見到雪了。
***
幾人正在院子裡的玩鬧時,忽而聽到院子外頭有人扯著嗓子喊著:“紀姑娘在嗎?”
紀鳶等人下意識的瞅著院子口瞧去。
不多時,只見門口檯梧院的凝香探了頭進來,身後還跟著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紀鳶見了一臉詫異,菱兒春桃兩個也紛紛扔了手裡的雪團,立即變得規矩了起來。
“奴婢見過紀姑娘。”
凝香這會兒倒是要比往日客氣不少,見了紀鳶,甚至還給了福了福身子。
紀鳶頓時有些驚訝,面上只微微笑道:“今兒個什麼風,竟將凝香姐姐給吹來了。”頓了頓,只連忙將人往屋子裡請道:“倒真是稀客,來來來,凝香姐姐,快進來屋子裡坐。”
凝香目光往院子裡里里外外四下瞅了一眼,面上似乎有些猶豫,少頃,這才衝著紀鳶笑眯眯道:“不了,紀姑娘不必客氣,凝香站著便好,怎好麻煩姑娘。”
這檯梧院的人從未到她這小院來過,此番忽然到訪,想來應當是奉了主子的命,有事兒前來的,紀鳶便也不作推辭,嘴上卻笑著道:“這天寒地凍的,怎好站在外頭…”
凝香笑道:“不打緊的,一會兒還得回去侍奉主子,不得久留。”
說完,往後頭小丫頭臉上瞧了一眼,小丫頭立即會意,規規矩矩的將手中的東西雙手奉上,只見托盤裡放置了兩個精緻的小陶罐,罐子上繪了彩梅竹紋花樣子,頗為雅致。
凝香親親熱熱的拉起了紀鳶的手道,“這是咱們夫人此番特意從贛州帶回來的兩罐茶葉,聽說紀姑娘在府里住著,便特意吩咐奴婢給紀姑娘送了來。”
紀鳶頓時一臉受寵若驚,道:“怎好叫夫人破費。”
凝香笑道:“說什麼破費不破費的,不過是一點兒小小的心意而已,紀姑娘就收下吧。”
頓了頓,又拉著紀鳶,笑的格外燦爛道:“明個兒府上為夫人設了個接風宴,夫人百般推脫,只道懶得麻煩,費人又費力,可架不住太太熱情,只道好多年沒瞧見了,眼下眼看著又到了年底,圖個熱鬧,怎麼得也得大辦一場,故而明日的接風宴,整個府上的人都去了,咱們家主子說與您甚為投緣,曉得您往日不愛湊熱鬧,便特意派了奴婢前來相邀,姑娘說宴會一過,明日後日許是便要跟著夫人一道離府住進王家了,臨走前,怎麼著也得將姑娘喊上一道聚上一聚,怕姑娘您不去,這不,奴婢便特意來請了,紀姑娘,看在咱們姑娘熱情相邀的份上,明兒個您可得一定要來啊?您若不去,咱們姑娘明兒個怕是要親自來請了。”
甄芙兒要離府?
紀鳶登時一臉驚詫?
不過,細細想來也對,倘若這甄芙兒與霍二親事訂下了,還住在霍家確實有些不合適了。
如此瞧來,他們兩家的聯姻是板上釘釘了。
早就預料到的事兒,便也不存在詫不詫異這麼一說。
只是,覺得時間當真是過的極快呀。
一晃六年,眼看著一個個都長大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