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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聲沙啞的呢喃,霍元擎這才慢慢緩過神來,眼中的陰霾瞬間收隱住了,不過眨眼間,裡頭的冷意就漸漸被憐惜、心疼所取代,霍元擎立馬去扯地上的被子,然而,他身子才剛動了一下,就瞧見身下的人渾身輕輕地顫抖了一陣,只哭著嗚咽道:“疼…嗚嗚…疼…”
霍元擎的身子霎時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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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屋子外的喧囂聲越來越大了。
原來,屋子外,是霍元昭來找紀鳶來了。
霍元昭帶了一壇桂花釀,帶了尹氏親手做的月餅給她送來了,原來是尹氏今兒個一直在洗垣院等著紀鳶,她要在院子裡帶小哥兒,就告了假,未曾去往前頭宴會,想著宴會散了後,鳶兒定會特意前來洗垣院給她拜節的,連鴻哥兒一整日都在呢,一家子都在等著她,卻未料,一直到了掌燈時分,還未見人來。
不免嘮叨了幾句,怕生出了什麼事兒,正要派人前去打探一番,恰好霍元昭來了,霍家來了不少族裡的堂姐妹,如今,霍元昭定了親,馬上便要嫁人了,王氏便指了一名嬤嬤指點她,該如何宴客,如何管家,雖不過才學了些皮毛,與大姑娘霍元嫆當年自然不能比,到底是有些用處的,便一直忙到了現在。
聽到姨娘念叨紀鳶,想著以往每年中秋都是跟紀鳶一塊兒過的,一起飲酒,一起吃月餅,一起賞月,便想也未想,特意巴巴抱了一壇桂花釀趕來了。
還在院子門口,就在激動的喊著:“紀鳶,紀鳶,瞧瞧本姑娘給你帶什麼來了,哈哈,今晚定要饞壞你,咱倆一醉方休——”
哪知,這才剛踏入了院子,就被菱兒那小妮子給急匆匆的攔下了,只見菱兒拍著大腿,一臉緊張兮兮道:“我的個姑奶奶,您行行好,聲音放輕點兒——”
霍元昭挑眉道:“嘿,菱兒,你個小丫頭片子,擋著本姑娘作甚,紀鳶呢,紀鳶人呢,怎地今個兒一整日連她的半個影都沒瞧見。”
邊說,邊不顧菱兒的阻攔,直接往裡闖著。
菱兒只急得抓耳撓腮,差點兒沒跳起來捂她的嘴了,可是,見這霍元昭到底還是個沒有出嫁的姑娘家,有些話到底不好明言,只得苦著一張臉,苦哈哈道:“咱們主子,主子今兒個吃壞了肚子,這會兒已經歇下了,三姑娘,您…您不若明兒個再來吧。”
“吃壞了肚子?要不要緊啊,不嚴重吧,哎,你攔著本姑娘作甚,本姑娘進去瞅瞅她去。”
霍元昭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說完,就要往裡闖,心裡還在琢磨著,今兒個紀鳶身邊這幾個小丫頭究竟是怎麼呢,古里古怪的,正闖到了廳子裡,只見抱夏從裡頭走了出來,朝著霍元昭福了福身子,直截了當道:“三姑娘…莫要往裡去了,公子…公子這會兒在裡頭。”
霍元昭聞言頓時愣住了,她如何聽不懂其中的深意,每回爹爹來到姨娘院子時,就是這樣的情形,只是,這麼多年以來,她往紀鳶屋子裡闖慣了,從來都是肆無忌憚,無須顧忌的,而現如今,似乎一下子還沒習慣過來。
正在她愣神間,冷不丁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咳嗽聲從臥房裡頭傳了來,不多時,響起了一道低啞的吩咐聲:“送水進來。”
正在愣神的霍元昭瞬間緩了過來,臉一紅,就跟被鬼追了似的,立馬蹭蹭蹭的,溜了。
第176章
霍元昭一口氣直接跑出了大房, 一直到了南院, 這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將身後畫眉跟鷺鳴兩個小丫頭甩了老遠。
只彎著腰, 雙手撐在膝蓋上呼呼地喘著粗氣, 臉紅得發紫, 滾燙得不成樣子。
正上氣不接下氣之際,不知是哪個, 突然往她頭頂上砸了塊石頭,霍元昭疼得尖叫了一聲, 捂著腦袋尋了半天,也沒有尋到最終的罪魁禍首, 只在不遠處的小徑上瞧見了一顆正在滾動的綠油油的小柑橘。
這樣的小柑橘, 分明就是之前二哥霍元懿特意從江南走水路運送回來的小柑橘。
這可不是尋常人能夠輕易嘗得到的, 別看這么小小的一顆, 金貴著呢。
能夠將這樣的小柑橘當做小石子一樣隨意亂扔,並且敢往她頭頂上扔, 又能夠做出這般舉動之人,在這諾大的霍家, 霍元昭挑不出第二人。
“二哥,你快出來,我早就瞧見你了,真的瞧見你了——”
霍元昭四下搜尋了一陣, 除了微弱燈光下模糊不清的景色, 哪裡瞧見半個身影。
直到砰地一下, 又一個小柑橘砸到了她的頭頂,小柑橘是從天上掉落下來的,霍元昭立馬仰頭看去,就瞧到了頭頂樹上的霍元懿。
只見他單手枕在腦袋後,優哉游哉的躺在樹枝上,一臉輕鬆愜意。
“二哥,你爬樹上幹嘛?這黑漆漆的大晚上,跑來餵蚊子麼?”
霍元懿邊把玩著手中的最後一個小柑橘,邊仰頭看著頭頂上圓的像個盤子似的月亮,漫不經心道:“賞月啊。”頓了頓,又道了句:“北疆的月亮可沒京城的這麼圓。”
霍元昭只笑著道:“胡說,二哥這才在北疆待了多久,你又沒見過北疆中秋的月亮,哪裡就曉得沒有京城的圓了?”
霍元懿淡淡地扯嘴笑了笑,忽而垂眼看了底下霍元昭一眼,冷不丁問道:“你這是從哪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