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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擎進屋時,穿了一襲玄色華服,衣飾為黑,但是在燭光的映襯下,隱隱透著赤紅,這是紀鳶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瞧見對方身著黑色以外的顏色服飾。
他進屋時,頭上的長髮束得高高的,不過上頭卻並無任何金冠或是玉冠,不過是用根玄色錦帶繫著,且衣裳瞧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似換了一身乾淨嶄新的衣裳來的似的,踏進屋子時,腳步略浮,但渾身上下卻無半分酒味。
抱夏與菱兒立馬恭恭敬敬的給他請安,道:“見過大公子。”
霍元擎朝二人擺了擺手,隨即微微抬著眼,盯著立在不遠處,立在原地沒有動的紀鳶看了一眼。
這會兒紀鳶一身白色中衣裹身,儘管此刻肩上胡亂披了一件披風,卻依然遮不住那底下纖瘦窈窕的身段。
只見凌白的布料緊緊裹著那玲瓏有致的身段,襯托得那小蠻腰堪堪一把,盈盈一握,又見這會兒那三千青絲悉數披散了下來,垂落至腰際,在影影綽綽的燭光映襯下,只襯托得整個人瑰姿艷逸,美撼凡塵。
霍元擎微微蹙了蹙眉,約莫是覺得今日飲了酒的緣故,只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那邊抱夏立馬眼明手快的獻了茶上來,霍元擎便隨手接了,卻沒喝。
這時,紀鳶只緊緊拉了拉胸口的披肩,遠遠朝著那霍元擎福了福身子,垂著眼,低低道:“見過…公子。”
見抱夏偷偷給她使了個眼色,紀鳶咬了咬牙,道:“鳶兒…妾見天色已晚,正要沐浴洗漱,故未等公子。”
頓了頓,抬眼飛快的往霍元擎身上瞧了幾眼,又道:“妾伺候公子洗漱。”
霍元擎一手背在身後,微握著,看著她,淡淡道:“我已洗漱,你去吧…”
說罷,隨手將茶杯隔在了一旁的小几上,抬著眼,視線往屋子裡四下瞧了一眼,見臨窗的位置設了一座案桌,桌上擺了一應文墨,便轉身往窗子那邊走去。
紀鳶握著胸口的手微微一松,抬眼朝著那霍元擎的背影瞧了一眼,末了,又扭頭往屏風後的浴房瞧了一眼,隨即,微微抿著嘴,一臉糾結的往屏風後去了。
***
屏風設立在那裡,某種程度上設與沒設沒得多少差別,尤其是在燭光的照射下,只覺得一舉一動皆盡受眼底。
紀鳶從前在竹奚小築住的時候,亦是這樣的,只是,屋子裡都是些女孩子們,早就習慣了。
然而這會兒…
褪衣,抬腿,跨入浴桶,每一個姿勢動作,在外頭之看來,仿佛都能夠盡收眼底。
紀鳶飛快的鑽進了浴桶之中,將整張小臉也埋進了水裡,只覺得臉微微有些發燙,抱夏生怕她悶著呢,只立馬將她給撈了出來,低聲喊了聲:“主子…”
紀鳶吐出了一口洗澡水跟一片花瓣,低聲悶悶道:“水有點兒燙…”
抱夏一臉無奈的笑了笑,去給她添涼水,頓了頓,只邊替她搓著澡邊細心叮囑道:“嬤嬤吩咐了,說今日頭一夜,若是夜裡公子孟浪,姑娘可不許緊著公子胡來——”說完,只微微紅著臉,湊到紀鳶跟前又細細囑咐了幾遭。
這話,嬤嬤與她叮囑過,尹氏與她叮囑過,紀鳶早已經背下了,雖有些羞澀,但聽多了,多少有些麻木。
然而,此時,對方就在這屋子裡,莫名覺得有些羞恥感,紀鳶只下意識的抬著雙眼朝著屏風往外瞅了一眼,從她這裡往外瞅,自然瞅不出個啥。
不過,浴房裡頭水聲霧氣繚繞,又隱隱有些呢喃低語傳來,霍元擎打小練武,聽力靈敏,雖聽不清到底在說些什麼,但絕不同於軍營里那股粗糙爛調,呢喃軟語,生生打磨著耳膜。
不過,這霍元擎向來自制力好,由始至終,沒有抬起眼亂瞟過。
***
紀鳶洗得很慢很慢,抱夏咬著牙關催了好幾催,紀鳶磨蹭了良久,待水涼透了,又攥緊了拳頭,自己給自己鼓勵了好一陣,這才緩緩出來了。
出來後,屋子裡沒人,紀鳶四下瞧了一眼,菱兒迎了上來,手偷偷往喜床上一指,紀鳶一愣,原來大公子此刻已在喜床上躺下了。
抱夏見狀,吩咐菱兒,二人替她絞頭髮的絞頭髮,抹香膏的抹香膏,好一通手忙腳亂的忙活。
待全然忙活完,時辰已經到了之時呢。
這會兒紀鳶頭上的發還隱隱有些濕潤,沒有全乾透,可抱夏等人怕大公子等久了,委實不敢在磨蹭了,畢竟,大喜的日子,從來只有女子等男子的時候,哪有男子乾巴巴坐在那裡,望眼欲穿呢。
儘管,大公子好像並沒有望眼欲穿,丫鬟們收拾完退下後,紀鳶拽著衣角輕手輕腳摸著過去的時候,此時,大公子褪了一身外衣,亦是穿了一身凌白中衣,躺在了喜床外側,雙眼闔著,不知睡著了沒。
紀鳶立在床邊,瞧得滿臉糾結,洞房的流程步驟,早已清楚明白的刻在了腦子裡,可誰來告訴她,這個步驟,是哪一步?她該如何是好呢?
況且,按照大俞的習俗,便是夫妻同眠共枕,通常皆是男內女外,男子睡在里側,女子睡在外側,方便夜裡隨時隨地起來伺候丈夫,更何況,紀鳶不過一介妾氏。
紀鳶靜靜地盯著床上紋絲不動之人瞅了良久,終究還是決定今日便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