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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像是新添上的,應當是被人抽打上去的,可是,姑娘,那…那可是大公子啊,整個京城,放眼望去,哪個敢打他啊?莫不是…莫不是公子在御前當差,被…被皇上給罰的?嘖嘖嘖,瞧著怪疼的,大公子硬是一聲未吭的,奴婢遠遠地瞧著,汗毛都要豎起了…”
菱兒噼里啪啦說過沒完。
紀鳶握著木梳,垂眼沉思著。
當今世上,誰人敢往那霍元擎身上抽打鞭子?既是打了,對方也未見反抗,想來,應當是不可反抗之人,菱兒說的有幾分道理,興許是當差失職,被罰了,又或者——
這個世上,那霍家大公子不可反抗之人,除了聖上,應當還有一人,國公爺?
為何挨打?
犯了事麼?
犯了何事?
恰逢此時,這般湊巧,莫不是與她那樁事兒…有關?
思及至此,紀鳶微微咬了咬唇,若是如此,一碗粥,怕是遠遠不夠啊?
可是,除此以外,她也無以為報啊!
***
十二月初十,王家前來拜會。
當日,霍家有貴客到訪,原是甄家來了人,遠在贛州的甄太太小王氏歷經兩月長途跋涉,終於來京了。
小王氏來京,並未去娘家王家,落腳之處,竟然首選在了霍家,想來,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紀鳶聽聞,王氏與小王氏乃是一母同胞姐妹,只王氏生母過世得早,父親又娶了續弦,後母母雞生蛋似的,哐哐哐誕下了同父異母的弟妹,王氏姐妹一個嫁到霍家,一個卻遠嫁贛州,想來,其中似有些緣故的。
好巧不巧,恰好都趕在了這一日。
卻說這日一大早,霍家府前堆滿了人,甄家離得遠,算是稀客了,又聽聞王氏對這親妹妹自幼疼愛得不得了,聽下人稟報,人還在幾條街外,王氏便早早親自候著了,當家主母如此重視,底下幾個小的又如何敢不熱情。
只見那甄芙兒、霍家二姑娘、霍家三姑娘,連三房兩位姑娘也來了,個個盛裝打扮,非但如此,便是連尋常難得一見的霍家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都齊齊到齊了。
王氏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立在正門迎著甄家太太。
而側門這邊,紀鳶扶著尹氏安安靜靜的候著,迎著王家蔡氏等人,尹氏十分重視這次會面,竟親自來迎了。
兩路人馬,不知哪方先到。
安靜等候間,忽見那甄芙兒走到霍家二公子霍元懿身邊,只提起袖子遮面,沖那霍元懿俏生生的說了句什麼,不多時,那霍元懿合上扇子,趁人不注意時,往她頭上敲了兩下,動作親昵寵愛。
紀鳶瞧著,神色微微出神,聽霍元昭說,甄家太太此番前來,是要替這二人將親事定下的,這二人郎才女貌、宛如一對璧人,委實登對。
出神間,似有所感應,只見原本正在與那甄芙兒說笑之人忽然間扭頭朝著紀鳶這個方位看了過來,恰好與紀鳶目光對了個正著,對方微怔,紀鳶立即將視線收了回。
甄芙兒不知表哥在看什麼,不多時,也順著視線扭頭,見紀鳶立在身後,甄芙兒面上的笑容微微淡了淡。
第98章
紀鳶垂著眼, 視線再也沒往那邊瞧過了。
***
約莫等了一刻鐘後, 王家人先來了, 除了蔡氏,婉婉,師兄, 便是連王家大房王太太也隨著一道來了,由此可見,王家其重視程度。
王家人一下馬車, 見霍家府前竟如此這般大的陣仗, 當即驚了一陣。
王氏倒是客氣, 王家在朝中雖品級不高,其職位卻占據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也算得上是朝中新貴, 再者, 但凡常年身居高位的聰慧之人,是絕不會眼高手低,明面瞧不上些個低品級官員的,因為在這座城裡, 你永遠也預料不到,明日誰一下子就雞犬升天了, 明日誰一下子就家道中落了。
因與王太太有過兩面之緣, 王氏竟親自上前跟王太太、蔡氏主動打了招呼。
蔡氏頓時感到受寵若驚。
王家今兒個來人, 尹氏早早便報備了的, 這會兒只見王氏與王家兩位夫人客氣寒暄, 見身後王家兄妹生得伶俐,只逮著好生誇了一遭,尤其,見那王淮臨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到令人眼前一亮。
王氏只好生將他打量了幾遭,笑著對蔡氏道:“瞧瞧這一雙兒女出息的,當真是好福氣——”
頓了頓,又笑著道:“聽聞你們老家是山東那邊的?嘖嘖,山東倒是個好地方,瞧瞧這一個個水靈的,將我府上那幾個丫頭可給比下去了。”
說這話時,還特意抬眼瞧了身側紀鳶一眼。
紀鳶捏了捏帕子。
王家兩位哪裡敢應承,只笑呵呵道:“不過是鄉野長大的,哪能跟府上幾位公子姑娘們相提並論,夫人這般說來當真是折煞我那兩個小的呢。”
幾位長輩們寒暄時,紀鳶乖乖立在一側,見婉婉悄悄沖她眨眼,紀鳶抿嘴笑了笑,又見婉婉悄悄沖身後指了指,紀鳶順著瞧去,只見師兄立在婉婉身後,正笑看著她這邊。
紀鳶見他竟如此大膽,悄無聲息的瞪了他一眼,王淮臨輕輕咳了一聲,這才收回了視線。
***
這二人的小小互動恰逢被霍元懿悉數瞧在了眼裡。
這位紀家表妹每每見他如見蛇蠍,回回是避之不及,好像他是毒蛇猛獸似的,面上從來只有得體的笑,及淡漠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