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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媽媽她什麼都不知道。。”
“那就永遠不要讓她知道。”他很冷靜地說,“如果他們給你壓力,就讓他們都衝著我來,一切都是我的錯,三年前我錯了,但這次我不會再錯。”
她沒有力氣與他爭辯,也不想要與他爭辯。
眼前白茫茫的只有雪,天地間一片寂寥。
有他在身邊,抱著她,握著她的手,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個人。
她只想時光就此停駐,歲月在一剎那永恆。。
她寧可就這樣,就好。
她寧可永遠也回不去了,像這些雪,被太陽曬化在這山上,就好。
她說,:“我不想再說了,好不好?”
他說,“好。”
兩個人坐在敵樓前,就那樣肩並肩坐著,看太陽漸漸升上來,升到頭頂,她一直沒有動,他將她攬在懷裡,也沒有動。
只有他們兩個人,仿佛天荒地老,一夜白頭。
他們帶的食物不多,如果再下一場雪,也許他們真的會死在這裡。
她覺得死在這裡也好,和他在一起,死在一起也好。
雪地反she著陽光門檻的太久,幾乎令人眼盲,最後有小小的黑點在極遠處移動,她幾乎以為自己真的盲了,所以眼睛出了問題。
易長寧也動了一下,她問,“那是什麼?”
他說,“不知道。”
她懶得再問,依偎在他懷裡,他也沒再說話。
黑點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原來是好多人,都是武警,守守這才動彈了一下,從易長寧胸口抬起頭來。武警戰士們看到他兩更驚詫了:“你們是什麼人,在這gān什麼。”
“爬長城的。”易長寧答。
為首的似乎是班長,看了看敵樓的兩頂帳篷,又看了看他們兩個,說:“麻煩你們把證件拿出來。”看過易長寧和守守的身份證後,他將證件還給他們:“說不定還要下雪,你們兩個快把東西收拾一下,跟我們下山。對了,有沒有看到一對學生?有個學生攝影隊在長城上失蹤了。”
守守想起來,於是告訴他,“昨天下午我碰見他們了,他們比我走的快,我沒追上他們。”
“你們快收拾。”班長很gān脆的說,“跟我們下山,留在山上太危險了。”
另幾個戰士已經不由分說,開始幫忙動手替他們拆帳篷。易長寧跟守守只好也動手收拾,戰士們果然行動利落,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一個幫守守背上登山包,另一個還要幫易長寧,易長寧說:“謝謝,我可以,我自己來。”
於是班長知指定兩人護送他們下山。帶著餘下的人繼續往前搜索那隊學生。
下山的路很難走,幸好戰士就是當地駐軍,對地形非常熟悉。砍了兩根松枝給他們當登山仗,帶著他們一路往下走。有些地方山勢陡峭,雪後路滑,戰士在前面接,易長寧在後面托,守守才得以安然爬下去。
很láng狽,也很辛苦,一直快到天黑了,才到了山腳下。
四個人都鬆了口氣,遠遠看到有稀稀落落的燈光,兩個戰士說:“你們自己進村去吧,我們還要回去。”
易長寧和守守十分感謝,兩個戰士很尷尬,揮了揮手就走掉了。
易長寧牽起她的收:“走吧,我們去吃晚飯。”
路很艱難,雪被車輾人踩,十分泥濘。這個村子也有間客棧,而且客棧里很熱鬧,來了很多攝影客,都是來拍長城雪景的,大家議論著失蹤的那隊學生,都很擔心。已經沒有什麼菜了,老闆娘給他們煮了兩碗面,臥了兩個荷包蛋,守守吃的香甜。易長寧於是把自己碗裡的一個荷包蛋也拔給她:“我不喜歡吃。”
她瞪了他一眼,可是也不能夾回去,只好吃掉。
老闆娘一旁看到直笑:“小兩口真恩愛。”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令守守覺得難堪。
她慢慢地把筷子放下來,易長寧很敏感的發現了,他說:“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客棧里只有一間房了。
老闆娘倒沒覺得啥:“正好最後一間,給你們小兩口。”
還是土坑,燒得暖暖的,而且只有一條被子,好在鋪蓋看上去像新的。
易長寧打開背包,將兩個睡袋都取出來,鋪在炕上,然後問她:“你睡哪邊?”
她說:“都可以。”
他出去了一會兒,擰了個開水瓶回來,說:“湊合著洗個臉吧。”
牆角只有塑料盆,不過看上去很可疑,她決定不用了。他領著毛巾淋濕了遞給他:“擦擦算了。”她伸手去接,他突然又說,“小心燙。”檸著抖得不燙了,才遞給她。
守守第一次覺得熱毛巾擦臉還是挺舒服的,雖然已經兩天沒洗澡,不過她累得夠嗆,這輩子沒這麼髒過她也打算忍了。難得出門吃苦,她早有思想準備。
她和昨天一樣只脫了衝鋒衣,就鑽進睡袋裡。
易長寧也糙糙洗了把臉,不一會兒也上炕來,和衣鑽進另一個睡袋裡。
他上炕前把燈關了,屋子裡一片漆黑,但沒過一會兒,守守的眼睛就適應了,隔著窗簾,外頭透進來點清冷的光,也許是月光,也許是雪。
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本來很累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睡不著。
易長寧也沒有睡著,因為她看到他的眼睛。
他問她:“怎麼還不睡?”
她說:“我害怕。”
不知道是在害怕什麼,但心底真的有種恐懼,仿佛知道來日,他們要面對的艱辛困苦。
他笑了一聲,:“傻丫頭。”
從睡袋裡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髮“快睡吧。別胡思亂想,有我呢。”
他的掌心很溫暖,她將臉貼在上面,過了很久很久,他也沒將收抽開,她迷迷糊糊地說,:“長寧,我明天回家,跟他們說。”
“好。”他的聲音盡在咫尺,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你先睡,明天的事再說吧。睡吧。”
她嘆了口氣,終於睡著了。
第二天仍是個晴天,他們租到了一部麵包車。
路很難走,一路顛簸,守守沒有睡好,早餐也幾乎沒吃什麼,臉色更難看。窩在后座只覺得胃裡像翻江倒海一樣,易長寧攬著她,雖然沒有說話,可是也很著急。
到了城裡他去給她買了胃藥,然後找了間餐廳吃飯,坐下來點菜她根本沒胃口:“我不想吃。”
“回去走高速也得幾個小時。”他像哄小孩,“不吃會暈車的,喝點湯好不好?我看到菜單上有魚湯。”
勉qiáng吃下去的東西果然不行,他們包了一部計程車,沒走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她就不行了,吐了又吐,司機打著尾燈雙閃停在應急車道上,她幾乎將膽汁都吐出來。她從來暈車沒有暈得這麼厲害過,葉慎容動不動跑到時速兩三百碼,她也沒像這樣。
好容易熬到下高速進市區,他問她:“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她搖頭:“不,我想先回去跟他們說清楚。”
他說:“我不想讓你一個人面對他們。”
她其實也有些害怕,他握著她的手:“守守,相信我,我們一起,總可以說服他們。”
她沉默了片刻,說:“不,我遲早得一個人面對,我先回去跟他說,比較好,”
他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但最後並沒有再堅持:“那好吧,你自己小心,我給你打電話。”
他將她一直送到車道入口,最後擁抱了她。她其實真的很害怕,他輕拍著她的背,她漸漸地鎮定下來,沒什麼好怕的,她已經長大了,總得面對這一切。
她有思想準備,但沒想到還是出乎她的意料,宋阿姨看到她眼圈都紅了:“守守,你去哪裡了?你媽媽爸爸都快急瘋了!”她沒想到母親已經從瑞士趕回來了,父親也沒有去辦公室,聽到她回來,媽媽從樓梯上幾乎是踉蹌著下來:“守守……”拉著她的手就幾乎要掉淚,“你這孩子上哪兒去了?”
她沒有說話,有點麻木地站在那裡,葉裕恆從沙發里站起來,她生平第一次發現,軍人出身的父親,挺直腰板原來也已經微微佝僂,父親的眼底有血絲,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所有的人都在找她,當天晚上葉裕恆回家後,發現她不在家,便叫秘書找到了紀南方,聽說守守不是跟紀南主在一起,葉裕恆便隱約覺得事qíng不對了,猶以為她不過一時賭氣。誰知第二天她手機仍舊關機,紀南方也覺得有點不對頭,於是趕回來將宿舍、公寓都找了一遍,然後又給江西打電話,才知道她既沒有上班也沒有請假。
她平常偶爾會耍小xing子,可是從來沒有這樣過。家裡人發現她手機沒有帶走,而且信用卡有兩萬元取現。守守的母親接到電話立刻趕回來。整整兩天兩夜,幾乎將整個市區都翻過來。所有的民航旅客名單、酒店入住名單,全都查了個遍,卻沒有找到一點線索。到第三天整個葉家都已經驚動,葉慎容去聯絡她所有的同學,而葉慎寬則去找人調看全市jiāo通事故的監控錄像。
“媽媽……”她看到母親的樣子就覺得難受,“對不起。”
而媽媽只是攬住她:“回來了就好……”將她的樣子看了又看,說“怎麼幾天沒見著,你這孩子就瘦成這樣……”
葉裕恆一直沒有說話,直到這時才開口。“南方。”他對站在沙發帝的紀南方說,“你陪守守上樓,叫阿姨給她放水洗個澡,休息一下。”
守守這才注意到,原來紀南方也在。
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也許是因為沒睡好,那樣子顯得有點沉默,但在長輩們面前,尤其是在雙方父母面前,他一慣都是這樣子。
守守吸了口氣:“爸爸,我有話跟您說。”
葉裕恆仍然沒有什麼表qíng,他甚至都沒有多看她一眼:“你累了,讓南方陪你上去休息一上,我有事要去辦公室,有話晚上再說。”
“爸爸!”
“守守,”媽媽挽住她,“聽話,跟南方上去。你爸爸昨天晚上幾乎都沒睡,你別惹他生氣。有什麼話,晚上再說。”
“媽媽……”
“守守,”紀南方終於開口,“我們上樓去你需要洗個澡,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好吧。”她終於屈服,她渾身上下髒兮兮的,已經兩天沒有洗澡了,她這輩子從沒這樣髒過,而且她需要良好的jīng神狀態來應付接下來的談判,她於是聽話地踏上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