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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援會呢?”
“一面倒,覺得小費此舉簡直太帥了,小飛俠們都歡呼了。”
“公眾論壇?”
“宣傳已經投入全部人力引導發貼和討論,目前形勢發展在預期之內,大部分網友認為小費打破的是電影節評審委員會的潛規則,還有,不少人都非常同qíng高顏,認為他無辜,而小費是仗義執言。”
“高顏紅毯上被水瓶砸的那張照片?”
“到處都在轉發,大部分人表示看上去真心酸,當然也有少部分人認為他是活該。”
“高顏私人的電話?”
“我已經替你查到了號碼,簡訊到你的信箱。”
“傳統傳媒?”
Vickie終於嘆了口氣:“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寫……但我們已盡力。”
文昕喃喃說:“如果事件真的不像預期……老闆會殺了我的。”
Vickie還有心qíng與她說笑:“老闆現在就想殺了你,我想他沒耐心再多等一分鐘。”
文昕放下電話,轉臉看著費峻瑋,他仿佛無動於衷,靜靜望著車窗外的夜色。
“你還好吧?”
“嗯。”
“我們明天恐怕……要面對很多事qíng。傳統傳媒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反應,說實話我估計不到。網絡輿論能不能帶動整個公眾輿論的走向,我心裡也沒有底……”
“決定是我自己作出的,我不會怪你。”
“不,是我要求你棄獎的,在老闆面前,請務必這樣說。”她幾近自嘲的笑笑:“當然如果這次弄巧成拙,我死一萬次,也不夠贖罪的。到時候就算我把這責任全扛下來,只怕也沒多大意義了。”
他看著她,忽然笑了笑:“你有時候膽子真的挺小的。”
她唇上最後一抹血色都失去了,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很害怕……其實……我真的害怕。”
他默默的將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手非常暖,掌心gān燥,有一種奇異的鎮定的力量似的。
“沒有關係,如果我做不了藝人,我就跟你回家去放羊……”他握著她的手,竟然很輕鬆的微笑起來:“你家裡有三千多隻羊呢,咱們每天吃飽喝足,把羊群趕到河灘去……到了夏天,河灘上長滿了苜蓿,然後在河灘邊全是白雲一樣的羊群,風chuī糙低現牛羊……想想那樣的日子,一定像神仙一樣逍遙快活!”
她將心一橫,終於對他露出同樣的微笑。
文昕幾乎是通宵未睡,網絡討論激烈,已經從影片評審的規則討論到了同xing感qíng道德倫理的高度,天亮之後助理去買了幾份本地的報紙給她。無一例外費峻瑋拒絕領獎都是頭條,但新聞措辭謹慎,觀點曖昧,似乎還在觀望。
“好萊塢影星可以公開自己的xing取向,為什麼國內的藝人不可以?”
“這和我國的傳統道德是相悖的。”
“我國傳統道德還要求女人三從四德呢!你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上網更是痴心妄想!都什麼年代了,《斷臂山》能感動億萬觀眾,憑什麼就容不下一個演員xing取向與常人不同?”
“那麼用水瓶砸高顏呢?這就是有素質有公德心的表現?高顏他做錯什麼了?他的私人qíng感傾向與他的演技有任何關係嗎?憑什麼不投票給他?憑什麼用水瓶砸他?他防礙到什麼人了?衛道士!”
“你不衛道士,明天你男朋友就來告訴你,他愛上一個男人了,看你衛不衛道士!”
“哈哈哈……我會祝福他。PS:樓上的你這麼jī凍,不會你男朋友真是GAY吧?”
……
文昕看著網上混亂的掐架和辯論,不由伸手掐了掐眉心。Vickie打電話告訴她:“主要報紙的娛樂頭條基本上都已經出來了,不過大家都只報導新聞始末,沒有明確的態度。”
文昕“嗯”了一聲,說:“看樣子傳統傳媒還在觀望……各大電視台早間娛樂新聞怎麼說?”
“無不形容為震驚、意外、轟動……這麼多屆電影節,還沒出過拒領這樣的事……不過有人表揚昨晚慶典的主持人了,說他臨危不亂迅速救場,有大將之風。”
“影協怎麼說?”
“還沒有態度,我想他們也在觀望。”
“我們的贊助商呢?”
“目前沒有相關電話打來。”
文昕放下電話,按著刺痛的太陽xué,喃喃自語:“當輿論和公眾站在你這邊的時候,你會擁有全世界……輿論……公眾……輿論……公眾……輿論……全世界……”
如果她成功的贏得輿論和公眾,那麼就是一個嶄新的,扭轉所有逆勢的世界。
如果失敗,她失去的也會是全世界,包括費峻瑋。
助理打電話詢問她要不要訂機票。
“訂票吧,最早的那一班。”
“好的。”
航空公司很快發確認簡訊到她的手機上,她一邊隨手打開電視機看新聞,一邊給費峻瑋打電話:“我們中午12:20的航班。”
“好。”
“你吃過早餐沒有?”
“還沒有。”
“小千怎麼做事的?”她有點生氣,小千是費峻瑋的助理,但她並不是生小千的氣,而是生他的氣,“你是不是又跟她說你不想吃?”
“沒有,是我剛起chuáng,其實她已經替我叫了送餐服務。”費峻瑋久久聽不到她答話,不由叫了她一聲,“文昕?”
她像是猛然一下子回過神來,仿佛需要確認什麼似的,問他:“昨天頒獎慶典的司儀是錢進坤?”
“對啊。我拒獎走下台,後來不就是他救的場?反應挺快,不愧是做直播訪談節目出身。”他說,“我叫小千上來替我收拾行李,你那邊要不要幫忙?”
“我們中午不走了。”文昕當機立斷,“你吃過早餐休息一會兒,等我電話。”
他並沒有問她要做什麼,但知道她一定有她的理由。放下電話後他拉開窗簾,美麗的海灣呈現在偌大的玻璃窗前。海面其實是非常淺的藍色,極目望去,遠處泊著一艘極大的油輪,而近處陽光映在海面上,閃著粼粼的金光,有潔白的海鷗無聲掠過。雖然天氣寒冷,可是室內空調溫暖恆定。他抱著雙臂立在窗前看海鷗。這城市真美,他來過很多次,有時候是出外景,有時候是商業活動。但這樣漂亮的海灣,仿佛永遠也看不厭。
有人在謹慎地敲門:“您好!送餐服務。”
侍者推著餐車進來,替他打開餐巾,擺好餐具,然後微笑著彬彬有禮地對他說:“費先生,這瓶香檳,是我們酒店總經理陳翰威先生私人送給您的。陳先生還囑咐我轉告您,他個人非常讚賞您昨天在頒獎慶典上的行為,而且希望您以後可以再次入住我們酒店。祝您用餐愉快。”
這倒是費峻瑋沒有想到的,道謝之後他隨手拿起錢包,取了張鈔票作為小費,誰知道侍者堅持不肯要:“費先生,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您昨天gān得真漂亮!就像您演過的俠客一樣,不趁人之危。不計較名利。謝謝您!”
他退出去帶上了門,倒把費峻瑋給說得怔在了那裡。
文昕過來看他的時候,他正拿著香檳杯,立在窗前看海。
她很意外:“你在喝酒?”
她看他心qíng不錯的樣子,於是略微放心:“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我們暫時不走了?”
“那你為什麼不問問我,酒從哪裡來的?”
她略微有點意外:“不是你自己買的?”
他喝過酒人會有點迷糊,因為他的酒量約等於無,此時一雙電眼更笑成了桃花,像偷吃了糖的小孩:“不是,是酒店總經理送的。”
“他為什麼要送你香檳?難道是你影迷?”
“不是。”他得意洋洋地揚起臉,“他覺得我昨天的行為非常帥,所以送我香檳。”
“行了。”她把他手中的杯子拿走,“吃米酒你都能趴下,還喝香檳。上次周年慶你跟老闆喝了兩杯香檳,結果差點沒醉得一塌糊塗,還記不住教訓。”
他像扭股糖一樣纏上來:“文昕……為什麼你總對我這麼凶?”仿佛是抱怨,其實是撒嬌,因為他伸手抱著她,像抱著只小狗般,用自己的下巴在她發頂蹭來蹭去,然後還扳過她的臉,特別無辜、特別希冀地盯著她。她被他盯到心裡發毛,一把推開他。
幾年前在橫店的那個晚上,他們一塊兒吃宵夜,喝了很多啤酒。她沒想到他喝啤酒也會醉。其實他喝醉了跟沒醉沒多少區別,走路很穩,一路上還唱了那麼多支歌給她聽……
真快樂啊,那個晚上,特別的無憂無慮。他還是剛剛入行的新人,她剛剛失戀,可是哭過之後,有一種割捨的痛快,那時候到底是年輕……失去怕什麼?人生這樣漫長,她一定可以遇上更好的男人。
那個晚上回到賓館,她的房間比他的近,所以她一邊開門一邊與他道晚安。他本來已經說了“晚安”,聲音喑啞,可是仿佛只是電光火石的剎那,他已經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吻住了她。
後來的一切全是混亂不堪的記憶,唯一記得的是在最最無力也是最最歡愉的剎那,他曾經如同嘆息般在她耳畔呢喃:“我愛你!”
他長長的睫毛覆下來,仿佛隱藏著痛楚。她忘了其他,就記得他細密濃長的睫毛,像是整個世界都那樣塌覆下來,天翻地覆。
Marilyn有次曾說,男人在chuáng上所說的話都是扯淡。
果然,第二天早上醒來,除了尷尬沒有別的。酒後亂xing,是因為太寂寞了,劇組偶爾會出這樣的事。太寂寞,關在外景地一拍三四個月,沒有其他任何娛樂,工作壓力大,日子又枯燥得發狂,於是男歡女愛,露水姻緣一場。
她若無其事,當成任何事都沒有發生過。早上九點的通告,她準時到了現場,在他醒來之前就走掉了。他當天上午沒有通告,也好,避免他醒過來更尷尬。
下午她在片場見到他,他已經化完妝,坐在那裡等著吊威亞,見她也只是淡淡地笑,像其他人一樣跟她打招呼:“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