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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奕殊神情複雜,看著秦朗撥通號碼:「你怎麼有他的新號?」
「那個,爸換號的時候給的。」秦朗目光躲閃,怕寧奕殊生氣他背著她,跟寧衛國聯繫。
但是寧奕殊什麼也沒說,催促他:「撥通沒有?」
「嘟嘟」電話響了,但是一直沒有人接。
寧奕殊生氣了:「這麼大個人怎麼回事,不接電話隨身帶什么小靈通!」
秦朗繃著臉,繼續撥打,只是撥號的手,微微顫抖。
再試過幾次後,電話終於接通,對面有人說話。
寧奕殊趕緊湊過去,越聽臉越冰,一顆心,慢慢沉向海底!
…………
距離小區二十公里的地方,越往南走,人煙越稀少,那是南部開發區,還在建設。
寧衛國被豆大的雨點砸的暈頭轉向,一時想不起哪裡是家,他機械的喊著:「同志,剛才跟你們小孩一塊玩的小女孩,你們看見沒有?」
大雨茫茫不見人影,回答他的只有嘩嘩雨聲……
…………
天黑透了,還是沒有寧衛國的消息。
不過寧弈殊在超市里找到了寧衛國的小靈通。
超市服務員道:「老先生把包扔門口了,就到處找外孫女,我看見他拎外孫女進來了,但是真的不知道外孫女去哪了,我們還幫著找了一會呢,但是都沒找到。」
一位老太太可以作證:「是,小區沒找到,我讓他報警,他就去找門衛警衛員,可能警衛員說了什麼,他就出小區了,一直往南走了。」
寧弈殊抱著包,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秦朗心裡不好受,攏著寧弈殊肩膀道:「爸是大人了,你別擔心,我帶人去外面找。」
寧弈殊麻木的點頭,她除了難過父親丟了之外,跟沒臉的是寧衛國對她的畏懼。
找遍了整個小區,那要多久,可是寧衛國沒敢回家確定,更沒敢找她。
父女之間,已經被仇恨和畏懼填滿了!
…………
「爸,爸!」
「寧叔!」
一聲聲焦急的呼喚,不停的在路邊迴蕩。
寧奕殊、秦朗、唐豆、曹猛、孟澤洋,還有一小隊的警察,沿著公路尋找寧衛國。
秦朗跟派出所聯繫,結果對方說是有個老先生來報案。
他們也立案了,但是老先生自己要出去找,他們也不知道人在哪。
沒有天網,沒有攝像頭。
可見度不足五米的大雨天,找人如大海撈針。
警方在南部新城接到了線索,一個務農的婦女看見老頭拎著個破袋子在麥田裡走,說是找孩子,不過那是下午的事情。
寧奕殊聽了嘴唇發白,腿軟腳軟,整個人哆嗦的走不動路,小時候她就聽過學校放電影,女同學下大雨在麥田裡走丟的事情,第二天找到,人已經凍死了。
城市中霓虹在夜空中如五彩的星,卻照不亮找爸爸的路。
人說父親是孩子面對死亡的最後一道屏障,父母沒了,人才知道生命的寶貴。
現在寧衛國生死未卜,可是寧弈殊已經感覺到了死亡。
原來心會疼,原來也有被抽乾的感覺。
她以為她恨他,恨不得她去死。
卻不過是女兒想對父親撒嬌,讓他懺悔,讓他難過,這樣好像就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媽了!
「秦朗,我是不是錯了?」
「小時候,他每次回來,都給我漂亮衣服,帶我去吃好吃的。」
「其實物質上,他從來沒有虧待我,也不知道奶奶和二叔一家對我不好。」
這幾年,她性格越來越冷,始終覺著自己對寧衛國做的,一點錯都沒有。
但是此刻,為什麼眼淚止不住,心也被割的一道又一道,鮮血淋漓?
「爸,爸!我想你,你回來吧!我再不阻止你見璐璐了!」寧弈殊走在雨里四處大叫。
秦朗仿佛看到了另一個寧衛國,站在雨里找孫女的樣子,鐵血男兒,也忍不住落淚。
他衝到雨里把寧xx抱住:「奕殊,大家都分頭去找了,爸丟了錢包和電話,走不遠的,肯定能找到!」
寧奕殊抓到路人就問:「你看到我爸了嗎?這麼高一個老年人……」
「你看到我爸了嗎?穿著中山裝……」
「你一定看到我爸了,你們告訴我,看到我爸了……」她一直往前問著,沒有回覆秦朗的安慰!
…………
「快通知連長和寧姐!」
晨光的清輝之中,一群穿著迷彩服的男人,從鄉村灌木叢中發現一個老人。
老人昏迷不醒。
他渾身濕透,鞋子還丟了一支,手腳以及臉上,全是被小灌木劃傷的口子。
縱然如此狼狽,他手裡,依舊緊緊握著攥著裝滿冰激凌的方便袋,不過袋子裡的雪糕已經融化了……
寧弈殊匆匆趕到醫院,聽到曹猛的描述,再也控制不住,哇一聲哭出來。
所謂親人,就是不斷的仇恨、原諒、仇恨、原諒,最後你也不知道是該恨她,還是該愛他。
這大概,就是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