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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山哭海嘯華夢一場你我終成空,
我只要見你念你想你為你天高地也厚,
那麼多愛人離人路人痴人人人迷了路,
請你跟在我的身旁請你伴我去飛翔!”
吉他、貝斯、古琴、鼓,幾乎是同時奏下兩個震動人心的節拍,然後一句旋律巧妙美妙迴旋,頓時將旋律推到更高的、更激烈的調子,而岑野已站起,閉著眼睛,抓著麥克風,宛如天籟般高亢宏大的聲音降臨,將高潮再推向一遍高潮——
“我不要——
山哭海嘯華夢一場你我終成空,
我只要——
見你念你想你為你天高地也厚,
那麼多愛人、離人、路人、痴人、人人迷了路!
請你跟在我的身旁——請你伴我去飛翔——”
所有樂器齊聲奏鳴,華麗如五彩樂章,而岑野的聲音,就是樂章中最華彩絢麗磅礴的所在,觀眾們終於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掌聲,一名評委甚至低喃出聲:“天哪,太精彩了!”三名評委都難掩激動,頻頻點頭。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高潮已過,這一首華曲即將停歇時,樂聲漸緩,仿佛一段感情慢慢平歇,岑野放下麥克風,笑了,抬頭往身旁人望去。
一個清澈、明淨至極的女聲,就在這一片磅礴消散後,徐徐響起。滿場觀眾頓時寂靜,初聽一耳朵,已有人捂著嘴沒有尖叫喝彩出聲。
她溫溫婉婉,宛如大潮之後的沽沽溪流,宛如電閃雷鳴之後的清風拂柳,她以完全令人二度驚艷的一嗓清音唱道:
“風從櫻花樹間穿過,
雪落在纖細枝頭上。
我攤開一本書太陽照在頭頂上,
耳邊卻有個人在說姑娘姑娘,
我想陪你念經吶我要陪你去遠方。”
第九十七章 你我不變(上)
全場熱烈,滿場沸騰。
趙潭張天遙丟掉吉他貝斯,輝子從架子鼓後跳出來,他們和岑野抱在一起。岑野也一把拉起許尋笙,拉進自己懷裡。
許尋笙的感覺如同大夢初醒,耳邊潮水般的掌聲尚未褪去,耳邊是幾個大男孩抑不住的呼吸聲。唯有岑野的眼睛,燦爛如星辰,英俊的臉不可一世。沒人會注意到此刻他們的擁抱有什麼不對,他把臉緊緊貼在她的臉上,只令許尋笙剎那心神澎湃恍惚。
評委們明顯也很興奮。片刻後,朝暮樂隊成員站定,等候他們的點評。
一個評委說:“太棒了太棒了,今晚我就是你們的粉絲!”朝暮個個燦爛笑容,一起鞠了個躬,觀眾報以雷鳴般的掌聲。
另一名老成持重的評委說道:“非常難以置信,你們今天的表演和昨天判若兩人。尤其是主唱岑野,如果說昨天你的演唱還停留在’好聽’的階段,今天卻表現得功力老辣不輸陸小海。告訴我們,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岑野接過話筒,還沒說話,台下一片尖叫。站在聚光燈的最中央,他的心卻忽然變得寂靜。另一種熱烈的、仿佛無邊無際的巨大力量,正在他心中蔓延升起。他知道,那是即將夢想真的即將唾手可及的感覺,是滿身信仰即將爆發的前兆。
他拿起話筒,不急不慌地說道:“沒有別的原因,只有努力。努力去找自己還有哪裡做得不夠好,努力唱一遍又一遍,唱到更好。當然,也要謝謝評委老師們昨天的點評,才讓我們有更大的動力,去改變自己、突破自己。”
他說得如此謙和得體,觀眾再一次鼓掌沸騰,評委們也更加滿意。
第三名評委說:“今天晚上的比賽結果,連我都預料不到了。不過我說幾句,希望30位音樂人評審全面考察兩支樂隊的整體實力、唱功、原創能力、颱風和未來的發展潛力,無論輸贏,給每支隊伍都打出一個他們值得的分數。”
台上,另一側,等候已久的深空分裂樂隊,臉上第一次沒有了那肆無忌憚的笑容。
昨天的第一輪是三名評委打分,今天是30位音樂人評審,每人1票占10分。
兩支樂隊都在台上等待著,現場氣氛緊張得觀眾席里都人人側目,死死盯著那些音樂人評審。然後每位音樂人評審開始投票,將自己的分數投給某一支樂隊。
主持人在旁響亮地念著票:
“深空分裂:10分。
朝暮樂隊:10分。
深空分裂:20。
朝暮樂隊:20。
朝暮樂隊:30。
深空分裂:30。
朝暮樂隊:40。
朝暮樂隊:50。
……”
隨著票數一張張投出,分數一步步累積、追趕,所有聲音,仿佛在岑野耳里漸漸遠了,他看著眼前的觀眾,又看了眼身旁的兄弟,他們個個緊張無比,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岑野卻不知怎的,輕輕笑了。最後目光落在隊伍最末、永遠站在角落的許尋笙身上,居然發現她和自己一樣,也在走神。她沒有盯著屏幕上的記分牌,而是臉色清淡,望著天花板。那神色閒淡得仿佛只是在院中櫻桃樹下靜立,還有點無聊的樣子。
可剛剛她那一手激昂的古琴,還有最後那清澈如同九天之上的歌聲,卻真真正正打入了每個人的心裡。於是他也只是安靜的在數千人面前,偷偷望著她。此刻他有多想把她抱緊在懷裡用力親吻,她可知道?
尋笙,我做到了。他在心裡說,老子現在更加值得你去愛,去依靠了,對不對?
……
耳邊,是主持人激動的聲音:“朝暮樂隊:170分,領先深空分裂4票也就是40分。朝暮樂隊總分304分!深空分裂總分296!朝暮樂隊以8分之差逆襲了!這絕對是今晚的大冷門,也是整個比賽的大冷門,今晚PK的勝者,進入全國6強的是——”
岑野和許尋笙的嘴角同時微微翹起。
——
深夜,樂隊和觀眾全部離場,偌大的演播廳里,只有一些工作人員還在收拾整理,保潔和保安魚貫而入。
鄭秋霖剛從後台出來,約莫是暖氣關掉有些冷,她將手藏在毛衣袖子裡,只露出兩根,夾了支香菸,一刻不停地抽著。在這個部門,她已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人人看到她都恭敬喊一聲:“鄭導。”
鄭秋霖點點頭,站在台下,望著已空空如也的舞台。這一行干久了,每每繁華散去,留下的都是他們這些人。那種空虛冷清的感覺,更甚。
她的助理從後台小跑出來,已經將這一輪全部的PK結果和得分統計成表格,遞到她手裡。鄭秋霖接過,掃了幾眼,指了指其中一支被淘汰的樂隊:“意思你都知道了吧?”
助理點頭:“知道。”壓低聲音說:“三天後錄製復活賽,復活他們進6強。”
鄭秋霖笑了笑,沒再說話。
助理也跟了她好幾年了,和她一起站了一會兒,腳邊還有不知哪位觀眾留下的應援橫幅,上面寫著深空分裂的名字,現在被踩的又髒又皺。助理到底年輕,唏噓道:“沒想到深空分裂被淘汰了,他們是外界公認的最大奪冠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