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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兩人睡到快中午,才相繼醒來。許尋笙只感覺到全身骨頭仿佛被人拆過,酸痛、黏糊,躺他懷裡就跟飄在太空中似的。他的手,卻還搭在她腰上,來回撫摸,指尖的一層繭,只叫她癢得不行。
見她雙目含水,悶悶不言。岑野心中一動,低聲在她耳邊說:“我現在其實……又可以了。能不能就很快地……”
“不能!”許尋笙恨恨道,“你敢再碰我,我馬上回湘城!”
岑野沉默片刻:“哦。”
她卻又察覺自己的語氣實在太兇,吶吶了一會兒,說:“我的意思是……凡事總要有個節制。”
“明白。”他又快活地笑了,把她抱進懷裡,溫柔逗弄親昵著。許尋笙只感覺整顆心仿佛都泡在蜜里,被他哄著哄著,忍不住也笑了。
日光啊,可不可以過得再慢一點。因為我想沉浸進去,不想再抬頭看過去或未來。
只要現在。現在到永遠。
只是日光下總有陰影,它一點點溫柔流逝,而那些影子,總會來到我們的腳下。
岑野是在起床和許尋笙吃午飯時,接到了劉大江的電話。
掛了電話,他眉眼沉肅了很久,手裡的筷子,也半天沒動。
許尋笙:“出什麼事了?”
他看向她,眼睛裡是某種暗冷的情緒,臉上早已退卻笑意。
“那張照片,查出來了。”他說,“是Pai這邊安排的。”
這個結果兩人其實早有預知,一時許尋笙沉默不言。岑野站起來,臉色又青又白。
“我出去一趟。”他說。
“你去哪裡?!”
他在門口止步,那背影顯得孤獨執拗:“我去找他。”
許尋笙明白岑野說的是誰,也知道他和那人的關係,這些年亦師亦友,小野是個重情義的人,一直很感激他的知遇之恩。甚至因為最近自作主張安排了電影、和她的緋聞,打算不顧集團以前定下的策略公布戀情,他心中對那人多少還是有些歉疚。可現在真的查實了照片來源,於他而言,無異於當年背後被人插了一刀。
而他是真的把李躍當兄弟,所以現在得到這個消息後,第一反應不是去防備去怨恨,而是去找李躍當面對質!
看著他的模樣,許尋笙心裡也感到難過。她問:“要不要我陪你去?”
岑野說:“不用。”轉頭又看看她,伸手將她抱進懷裡,說:“我從來都以為除了你,他是最理解我的人。但是……我突然明白,其實自己也不是真的了解他。”
說完他走了。只留許尋笙怔怔站在原地。
第二百零一章 陪你到老(上)
北京的冬天,蒼蒼而蕭瑟。那怕有陽光,萬物仿佛也透著煞白的底色。
李躍坐在窗前,手邊一杯熱茶,慢騰騰地喝。他看起來依舊喜怒不形於色,直至秘書匆匆跑進來,神色尷尬:“躍總,岑先生突然跑來了,我們攔不住。”
李躍的眉頭抽了抽。
然後就看到岑野跟在秘書身後,大步走進來。他雙手插褲兜里,戴著墨鏡,是副清冷傲氣模樣。
李躍揮了揮手,讓秘書先出去,帶上了門。
李躍並不急著和他說話,岑野不打招呼就闖進來的這一刻,李躍就明白,他來必不是好事。現在李躍心中對他也有恨意,也懶得粉飾太平。
岑野大約也是如是想。他自個兒在沙發坐下,翹著二郎腿,就這麼原地坐了一會兒,忽地嘴角浮現一絲笑,他摘下墨鏡。
“你來還有什麼事?”李躍冷冷地說,“不去陪你的女人傳緋聞,招呼都不打一聲讓集團的人難堪?”
岑野卻只是定定地望著他,說:“躍哥,我這些年一直把你當我親哥。”
李躍心中動了動,可恨意更濃,冷冷笑了笑,說:“我可沒那個福分。”
“你是沒那個福分。”岑野說,“躍哥,在你眼裡,這些年,我是什麼?是個傻逼嗎?還是你賺錢的工具?你實現夢想的工具?”
李躍抬眼看著他,說:“你什麼意思?問出這麼不知好歹的話?”
狼馴服太久,他差點都忘了,當年還在朝暮一無所有的岑野,那是連一言掌控他生死的梁世北,都敢頂撞諷刺的少年。現在,岑野全身的刺,又露出來了。而且這一次,是朝自己!
岑野卻只是很輕地扯了扯嘴角,說:“許尋笙當年哪裡礙了你的眼,你要把她算計走?看著我那段時間,過得像行屍走肉?”
李躍一驚之後,卻已恍然。看到是知道了。
他反而不急不慌,端起茶又喝了口,似笑非笑看著岑野。這副面孔,以往在岑野眼裡,是令他孺慕的溫雅風度。此時,岑野卻只覺得透著幾分陰沉。
李躍說:“她當然礙了我的眼。當年就弄得徐執失魂落魄,大好前程不要,甚至還拒絕了那麼好的經紀公司簽約。那也就算了,一個徐執,算什麼東西。可你呢,小野,我對你有多重視,你不清楚?我們一起努力,撐起原創音樂新時代,由你一肩扛起流量,一肩扛起音樂,是不是我們說好的?”
“這和許尋笙有什麼關係?”岑野吼道,“我和她好我們的,難道和她好,老子就不能登頂?!”
“你說對了!”李躍不怒反笑,“那時你才出道多久,有幾個粉絲,就覺得自己能帶著個女朋友,還能流量登頂,做夢吧你!沒人能做到!當時多少小鮮肉都比你紅,誰能做到?所以我當然不能讓許尋笙跟你在一起,當然要讓她識趣滾蛋!她是個什麼東西,接二連三毀我的布局,小野,你是真的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嗎?為了我們的目標,我們振興整個音樂圈,在這個娛樂流量時代讓音樂復活,犧牲個把許尋笙,算個屁?!”
岑野“霍”地站起,衝到李躍面前,眼瞪得發紅。他一把揪住李躍的衣領,吼道:“你他嗎再說一次?許尋笙她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在老子心裡,比命還重!你他嗎害我們分開兩年,你整了她,還這副嘴臉!你還有沒有人性,草!”
李躍人幾乎被他從桌前提起,呼吸也有些急促,他卻反而得逞般的笑了,說:“小野,你還不明白嗎?正因為如此,我更要讓你們分開了。”
岑野直勾勾盯著他。
“你其實也感覺到過,對不對?”李躍緩緩笑著說,“文似看山喜不平,音樂也是一樣的。你那時候,才多少閱歷?參加比賽,寫出那些歌,你的才華,已經傾倒得差不多了,對不對?我心裡都有數,如果繼續和許尋笙好下去,甜甜蜜蜜過日子,你這些年,哪裡還能有什麼風浪挫折,能有什麼痛徹心扉的感受,又哪裡還能寫出後來那些打動無數人的情歌呢?所以你必須得和許尋笙分手,我知道你有很長時間過得像行屍走肉,別人看不出來,我看得出。可之後呢,你不是就有很多東西可寫了嗎?這就是人生的閱歷,難得的閱歷。把你的感情撕碎,把你這個人撕碎,再重生。否則,哪裡能有今天的流行音樂第一人,能有天王岑野?說起來,你還得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