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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放早就存心拼命,哪裡肯放?拳勢宛如風火,怒涌而來,宸隨雲忽然轉身,身子擋住荀如意,他的雙掌悄無聲息地蓋在了南宮放的拳頭上。

    那霸猛剛烈,如火如荼的qiáng猛內力,立即狂涌而入,宸隨雲滿頭銀髮凌空飛舞,如雪銀衫完全散開,連肩頭的檀香shòu也宛如難以承受這巨大壓力,發出一陣輕輕哀鳴,但他卻全然不肯後退,硬抗南宮放那如山如岳的剛猛內息。

    要知南宮放正是血魔搜魂術修習者之一,拼力一擊之時,真氣陡然qiáng猛了數倍,而且火辣辛猛,入體宛如烈焰,極為難受。宸隨雲武功極高,見識卓然不凡,當知避qiáng擊弱之道理,哪知他竟然取了硬架硬擋的辦法!不但獨孤劍不解,連飛紅笑也秀眉蹙起,顯然不明白宸隨云何意。

    南宮放大喝一聲,連環踏上兩步,血氣沛然衝激,宸隨雲跟著後退兩步,突然,內息鼓動,抵住這股長天之勁。南宮放大喝之聲不絕,不顧xing命,全力摧動體內血魔,源源不絕向宸隨雲衝來。宸隨雲內息卻如山中之雲,雖輕卻無法擊碎,南宮放幾次差點將他推開,但始終少了那麼一點,又讓宸隨雲抵住。他突然一聲大叫,身子沖天躍起,向荀如意撲了過來。

    他這等拼命打法,拼掉的卻只能是自己的命。  

    他這猛力一撤,雙方真氣以及血魔反噬之力都完全擊在身上,空中格格之聲不絕,從他的胸口一直到雙腿,每一寸骨骼盡皆粉碎!

    但此人當真勇悍,拼著一口氣,居然一掌擊中了荀如意。荀如意驚聲大叫,那一掌雖中而力竭,只不過輕輕在她臉上觸了觸。荀如意驚魂始定,卻見南宮放嗔目怒視著她,至死都不肯閉眼。

    那眼神讓荀如意感到恐懼,她急忙抱住宸隨雲,似乎這樣才能得些依靠。宸隨雲赤luǒ的肩卻變得冰涼,淡淡道:“你知道麼,他想殺的本就不是我,而是你。”

    荀如意身子顫抖著,她知道,南宮放求的本就是死,他只是想跟她做一對同命鴛鴦,生同衾,死同xué。

    也許是因為,他早就看出,他絕贏不了宸隨雲,這個妒重一生的男人,最後只能用生命,來固守自己的女人。但他的女人,卻偎依在別人的懷抱里。

    荀如意低下頭,心中有些酸澀。她更緊地抱住了宸隨雲,她知道自己選擇對了,她一定要緊緊抱住。

    宸隨雲的聲音仍舊那麼淡:“我找你,只不過想bī出南宮放所有的潛力,現在,你已經沒用了。”

    他緩步向外走去,如雪的上衣已完全散開,唯有那頭檀香shòu伏在他赤luǒ的肩頭。  

    他的長髮依舊飄飛,他的笑容依舊殘存著方才的溫暖,但荀如意赫然發現,她已再無法抱住他!

    她就仿佛被遺棄的被衾,只能抱住空無的黑暗。

    荀如意一瞬間明白,這個男人絕不會為她妒忌,她也瞬間明白,能有一個人為自己妒忌,是多麼幸福的事。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宸隨雲筆直走出去,他走向的,正是任孤鴻與清溪老人的jīng舍!

    殺氣盤旋,仿佛連月色都暗了下來!

    波波兩聲輕響,清泉、石火兩所jīng舍的房門仿佛不勝這無邊的殺氣,同時炸開。一陣群鳥清囀之聲傳來,就見十數隻形狀各異的珍禽飛騰棲息,簇擁著一個人,坐在清泉jīng舍正中的藤chuáng上。此人相貌極為古雅,身上衣服整整齊齊的,穿得一絲不苟,指甲尖長,每一根都經過了jīng心修剪,絕無半分瑕疵。

    他眼睛微眯,兩點jīng光卻如寒星般,盯在宸隨雲身上。石火jīng舍中滿是水,淙淙流動著,水中間赤足站了一人,卻是不冠不襪,身上簡簡單單地披了一件烏糟的衣服,頭髮亂蓬蓬的。他的臉上本滿是笑容,但在宸隨雲殺氣凌bī之下,笑容一絲絲凝結起來。

    三人身上都勃發出一股無形的殺氣,凌空jiāo擊在一起。這兩座jīng舍哪裡抵得起如此大力衝撞?發出一陣喑啞之聲,搖搖yù墜。但宸隨雲毫不停留,每踏近七步,這殺氣相抵之力便陡增一倍,待到他跨近房門一丈余遠處時,任孤鴻與清溪老人已有些支撐不住,或古樸或散漫的臉上,都起了一層汗珠,宸隨雲臉上淡淡的笑容卻絲毫不變,他似乎感受到了兩人的侷促,緩緩停住了腳步。  

    任孤鴻與清溪齊齊一震,但他們的身形卻全然不動,就連那冷邃漠然的目光也沒有半點改變。宸隨雲的笑容溫和了一些,不再去bī迫此二人,只是他身周的那團銀光,宛如無形之劍,無儔之山,壓在兩人心頭。

    終於,清溪老人忍不住道:“小兄弟,你將我們兩人困在此處,不說讓我們gān什麼,也不放我們走,究竟是為了什麼?”

    宸隨雲淡淡笑道:“聽說任孤鴻的飛鴻十八斬輕捷靈迅,宛如飛仙一劍,但稍覺沉猛不足,而清溪老人的洪崖十三拍大開大闔,雄奇清峻,然頗傷柔韌差許。兩人聯手之後,qiáng弱相補,優劣互判,就再無半點破綻,成為天下獨步的絕技,無人能破,在下只是想見識一下而已。”

    清溪老人沉默著,他既然知道飛鴻斬與洪崖拍聯手的威力,居然還要挑戰,其實力之qiáng,當真絕不容小覷。何況以他方才表現出的殺氣,確實可以擊敗兩人中的任意一個。但這樣的拼鬥有意義麼?兩位高手聯手,勝了他又如何?而一旦敗了,兩人這麼多年累積下的盛名,只怕就此化為流水。清溪老人想到此間,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們的成名武學,想必知道飛鴻十八斬以鳥語靈氣為劍,而無花鳥不可語,在此僻地,又焉能施展出來?”  

    宸隨雲道:“有花。”

    他的話音仿佛是一串魔咒,方才出口,立即揚起了一陣紛拂的輕風,馥郁的香氣立即充滿了整個茶庵寺。各種各樣的花朵花瓣隨風飄來,宛如佛陀說法,天雨曼荼羅。

    那些花朵尚帶著露水清芬,宛如被輕風從枝頭剛chuī下來,正裊娜地飄dàng在怡dàng的chūn風中。任孤鴻身周群鳥立即歡躍起來,紛紛飛舞,從漫空的花房中吸取最鮮沃的露水,一面展露濃彩艷輝的羽色,高興之極。任孤鴻知道他所豢之鳥都跟他一樣的習xing,非最gān淨的露水不飲。卻料想不到宸隨雲竟然有這麼大的本領,片刻之間匯聚如此眾多的鮮花。他默然不語,緩緩站了起來。他的手中托著一柄形制奇古的長劍,就跟他這個人一樣,不露鋒芒,深藏己拙。

    但他一站起,這把劍立即煥發出了奪目的光芒,劍身上的片片飛羽直如要飛起一般,閃熠出點點清輝。任孤鴻的身影反而掩映在這劍光中,不被注意。

    他已隨時準備發出他的飛鴻十八斬。

    清溪老人眼珠轉了轉,道:“那我呢?你該知道,我的劍就是水,這么小的一條溪流,怎夠我出手?”

    宸隨雲笑了:“這就是我為何選在茶庵寺的原因。”  

    他的袍袖揮出,一股溫煦的風飄過,清溪老人沒有動,因為他知道這股袖風並非對他而來。果然,風chuī過後,他所立的石火jīng舍的一切雜物全都消失了。

    只有那片水,依舊清澈見底,卻忽地高漲起來。清溪老人的目光亮了,因為他赫然發現腳下不遠處顯出了一泓碧泉,泉水奔涌,竟高出地面一尺余,片刻之間,就將整個茶庵寺涌滿。

    清溪老人喜道:“地脈靈泉?”

    宸隨雲道:“不錯。天下之水,以地泉為最,這引自地心的地脈靈泉,正是水中魁首,再無可與抗衡者。如此水量,可助你施展出洪崖十三拍來?”

    清溪老人大笑道:“夠了!足夠了!我的洪崖十三拍得此泉之助,威力當增三成!”

    宸隨雲淡淡一笑:“那麼來吧。”

    他的手中握著一把摺扇,卻是紙做的,在名震天下的飛鴻十八斬跟洪崖十三拍前,這柄紙扇又能做得了什麼?獨孤劍的眉頭皺了起來,喃喃道:“不對。”

    飛紅笑道:“是啊,若只是想殺他們,他完全可以各個擊破,或者覷其弱點,施以必殺。但現在看來,他竟然是要促成對手最致命的一擊,專為求死似的!”  

    獨孤劍的眉頭越皺越緊,沉思道:“不僅如此,雲末jīng舍一戰,他根本就不在乎如意夫人,但卻為她擋住了南宮放的搏命一擊。現在又以一柄紙扇敵孤鴻、清溪二人,難道他真以為自己是武林至尊,揮灑之間就可以取人xing命麼?”

    飛紅笑道:“而且他跟這些人絕不談恩仇,究竟為何囚禁這些人呢?”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卻見任孤鴻長劍一展,他肩頭上停憩的金翎彩雀一聲長啼,翩躚離體飛起。它身上的彩羽蓬蓬,身子稍稍一動,那些彩羽就仿佛花瓣展開,迎風晃動,又仿佛是勃涌的泉水,噴she出五彩的光泉來。它的尾羽極長,又柔軟之極,浮空擺動,宛似天孫機杼,在雨後織出的淡雅彩虹。一點劍光追著這流彩的光跡,飄然而出。

    劍光,才一動之間,立即遍滿整個茶庵寺。

    金翎彩雀突地長啼,倏然上沖,劍光宛如一道七彩光瀑,溢流到了宸隨雲面前。宸隨雲凝視著這道劍光,輕輕嘆了口氣。

    任孤鴻手一頓,那明麗劍光就此頓在空中,七彩凝成的幻影緩緩消散,又仿佛全都凝聚在了那柄古雅而絢爛的劍上,只餘下一段艷艷清輝被任孤鴻握在手中,他凝目看著宸隨雲,道:“你為何嘆息?”  

    宸隨雲修長的手指從檀香shòu的紫尾中輕輕撫過,淡淡道:“想不到清駿如孤鴻一劍,居然也如此無見無識。”

    任孤鴻眉頭軒了軒,臉色絲毫不變,道:“我怎麼沒見識了?”

    宸隨雲道:“我一招殺南宮放,你想必已聽見;我殺氣摧動,破空bī你們二人以攻為守,你想必已看見;我為你準備了十萬鮮花,心中必有七成以上的勝算,你想必已想見;但你卻仍然以一招好鳥相鳴,半攻半守來對陣於我。攻不盡興,守不盡意,此招何用?”

    任孤鴻目中厲光一閃,道:“你所言極是,是我托大了。雖未親見你出手,但風彥已拜領,我就以我所豢第一靈禽鳳頭鷲來領你高招是了。”

    宸隨雲笑了笑,道:“還不夠。”

    他轉頭望著清溪老人,道:“閣下武功qiáng過南宮放多少?”

    清溪老人笑道:“多也多不了很多。”

    宸隨雲道:“南宮放是我專門請過來殺給兩位看的,所以他以妒為戰,我便奪其妻,他以掌力為雄,我就與之對掌。”

    清溪老人微笑道:“難道你要跟孤鴻比賽養鳥,跟我比賽泡澡麼?”

    宸隨雲搖頭道:“我想讓二位知道兩件事,第一,十萬鮮花,地脈靈泉,我準備了這些,便是想看兩位最qiáng的武功;第二,要想勝我,兩位只有聯手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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