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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書覺得腕骨簡直要被他捏碎了,想掙卻掙不出來,她呼痛,求他放開手,他卻笑了,臉龐貼近她,yīn騭的說,“你也會痛嗎?哪裡痛?手痛?再痛能及得上朕分毫?你猜猜我這裡成了什麼樣?”他拉她的手捶打自己的胸口,shòu一樣的咆哮,“你這是在為大鄴報仇?你要讓朕從裡到外的潰爛?好啊,你做到了!從今起朕再也沒有心了,你該滿意了吧?你滿意嗎?”他捏住她的下顎,一字一句的警告,“你休想逃離朕!就是死了也要葬在朕的陵寢里!想出家?朕倒要瞧瞧哪家庵堂敢收你!朕從來不是仁君,不在意為你屠城!你再敢跑,朕就砍下你的雙腿,朕伺候你一輩子!”他說著,又半帶央求的蹲低了身子和她平視,“錦書,你愛朕嗎?哪怕只有一點點……你愛朕嗎?說你愛朕,好不好?朕封你做皇貴妃,不要想著太子了,你就當可憐朕,朕……離不開你……朕活不下去了……”
錦書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他是皇帝啊,這樣低聲下氣的乞求,叫她惶惶不知所措。她原就難堪,他還在她父母的靈前說這些,他居心何在?
“對不住,你的話我不敢苟同,我並不稀圖什麼皇貴妃位,我只想出去,離你遠遠的,求你放手吧!”她隔開他,退後幾步狠下心腸說,“我看著你一日就煎熬一日,我不愛你!一點都不愛!瞧瞧這陵里四十幾口人,全都因你的野心送了命,你在我皇考靈位前說這些,不覺得不合時宜嗎?”
“不合時宜?”皇帝yīn邪的笑,睨視神龕上供的兩塊檀木牌位,“朕順應天意接管江山,十年之內叫四海稱臣,八方來朝,朕何罪之有?自古成王敗寇,你和你的皇考皇妣都應該謝朕,沒有朕的寬宏大量,他們能入地宮?能有片瓦遮身?只怕早就曝屍荒野,這會子連骨頭渣子都找不著了。”他bī近她,神色已然癲狂,“你不愛朕沒關係,只要留在朕身邊就夠了。既然不能相愛,就互相憎恨吧!”
他伸手擒住她,再也顧不得她掙扎叫喊,蠻橫的將她拖進隆恩殿的西暖閣里,單手掃落寶chuáng上供奉的妃嬪牌位,一把扔在檀香憲座旁,從牙fèng里擠出一個字,“脫!”
錦書驚得魂飛魄散,腦子像被萬斤鐵錘擊打過似的,只覺背上冷汗涔涔而下,難以置信的看著他趨前,心早已跳得要撲出嗓子眼兒了,上回勤政親賢里的恐怖經歷又要上演了,她手腳僵硬,眼睜睜看著他解開她的盤扣,結結實實把她壓在身下。
皇帝眼裡沒有憐惜,他捏住她的下巴冷笑,滿臉的猙獰之色,“朕就叫你父母兄弟瞧瞧,瞧瞧朕是怎麼翻你牌子的!你願則還罷,要是不願,明間的神龕下也有空地兒!”
第123章遺鈿不見
她已經避無可避,他的吻密密的落下來,落在頰上,落在唇角,落入頸中。
衣襟大敞開,她想去攏,無奈力量上敵不過他,他肩頭的夔龍繡緊貼她赤luǒ的手臂,絲絲寒意直搗進骨髓里。
她伸手推他,被他制住了手腕。她駭得面如土色,帶著哭腔的求他,“不要在這裡……不要在這裡!求求你,我皇考在看著!”
皇帝早就紅了眼,他低頭看著那片白若凝脂的皮膚,腦子裡所有的綱常都崩塌了。他像一根離了弦的箭,事到如今哪裡還去想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俯身含住她小巧的耳垂,他含糊的說,“看著又怎麼?朕管不了那許多了!”
他的手隔著薄薄的衣料覆上去,聽見她“嗬”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慘白的臉龐漸漸泛起了紅,開始沒命的掙扎,手腳奮力的扭動,又尖又利的叫聲響徹泰陵上空的夜。
他不耐,也停不下手,猛然扯下帷幔上的如意帶勒住她的手腕,繞過寶chuáng上方架設的龕籠系了個活扣,輕輕一收,她的雙手被斜吊起來,完全沒了反抗的餘地。
她害怕得渾身發抖,像一隻落入陷阱里的鹿,瞪大了水霧氤氳的眼睛望著他。他心頭的火燒得砰砰響,那桃紅的肚兜映得膚色愈發的潔白如玉。他突然有了破壞的yù望,想把她一點點揉爛,撕成碎片,輾成粉末,拿來填補他靈魂深處缺失的那一塊。
肚兜的帶子那樣的細,稍一用力就斷了。皇帝站在寶chuáng前細打量那曼妙身姿,嘴角浮起嘲弄的笑,“玉臂高抬身婉轉,你倒是不負朕所望。”
錦書此刻成了砧板上的魚ròu,羞憤得只求速死,咬著牙道,“宇文老賊,你要殺便殺,犯不著這麼作踐我!我死了變作鬼也不放過你!”
皇帝被她那句“宇文老賊”徹底激怒了,他雖到端午才滿二十九,對她來說卻是足夠的老了。他一直為這個耿耿於懷,她不說倒也相安無事,可現在這話出了口,她嫌棄他,太子青chūn年少才是她心中所愛,她看不起他,甚至鄙視他嗎?
皇帝被戳到了痛處,一股被奚落的困窘油然而生。他慢慢直起身解開腰上的行服帶,邊解邊道,“朕姑且容得你放肆。老賊也罷,小賊也罷,你要委身的人只能是朕。你可仔細了,再滿口胡浸,朕就把你的嘴堵上!”
錦書的懼意深到了極處,她縱然再愛他,也不願意在這裡被他qiáng占。這是什麼地方?是慕容家的祖墳啊!皇考被他bī得慘死,如今他還要在陵寢里對她施bào,叫她的父母兄弟死了都不得安寧,他和慕容家到底有多大的仇恨?闔族都叫他滅了,他還有什麼不滿足,還要來羞rǔ慕容氏嗎?
皇帝欺身貼上來,皮膚溫熱。他微抬起她,把她緊緊攬入懷裡,激動得連心都顫起來。沒有了阻隔,仿佛兩個人本就是一體的。她恨也罷,怨也罷,橫豎走到這一步,只有斬斷她所有的後路,叫她無處可逃,才能讓他安下心來。
她還是不老實,手被綁住了,腳卻亂踢亂蹬。皇帝冷笑,兩軍jiāo戰時九尺大漢他都能撂倒,這麼個小姑娘奈何得了他嗎?
他抬手在她膝上只一敲,她便再也動彈不得了。
劇痛侵襲,她無法抵擋,只覺心涼成了死灰,所有的意識掙脫了軀殼,朝遙遠的天際飄dàng開去,分分毫毫幻滅,再也無跡可尋了。
神台上的巨燭已然燃盡,火苗子璨然一跳,一縷淡淡的輕煙在空氣里彌散。滿世界只剩下黑,像一口井,像人心。
天又下起了雨,雷聲隆隆,破空的閃在泰陵寶頂上方盤桓,瞬間照亮了半邊天,照在檐角高昂的琉璃雕龍首上,眥目yù裂。
太子跪倒在雨里,渾身乏力,沒法子站起來了。
十指狠命的cha進泥濘的土裡,chūn糙尖利的鋸齒割傷他的掌心,他渾然不覺得疼,只感到徹骨的冷。他顫得不能自已,臉上濕/濡,分不清到底是雨還是淚。
“爺,我的好爺,奴才求求您了,再這麼下去非作下病不可!回車裡去吧,後頭的事兒咱們回頭再計較,成不成?祖宗,您要急死奴才了!”馮祿在他頭頂上支撐起大氅,雨那麼大,淋得人睜不開眼睛。太子在雨里跪了半個時辰,怎麼勸都不肯起身,如同失了提線的木偶,直把他急斷了腸子。
其實他們來得比萬歲爺早,卻發現山下遍布綠營軍,好容易找著個豁口上山,正準備進泰陵尋人,御駕帶著驍騎營禁衛軍也到了。太子困shòu一樣的轉圈子,離隆恩殿只一牆之隔,聽得見錦書的哭喊,竟沒法子進去救她。心愛的女人遭受凌rǔ,自己偏偏無能為力,這對尊貴非凡的儲君來說是怎樣的屈rǔ!
馮祿不禁嘆息造化弄人,就差了那麼一步!太子爺和錦書失之jiāo臂,事到如今,恐怕今生再也無緣了。
“主子爺,撒手吧!”馮祿帶著哭腔的勸諫,“天涯何處無芳糙,萬歲爺已經……您再難過又怎麼樣呢!”
太子搖搖晃晃站起來,紅著眼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都怪你!要不是你這狗奴才作梗,我這會子早去救她了,也不至於讓皇父對她做下這種造孽的事來!”
馮祿抱住他的腿就地跪下來,哭道,“主子,主子,小不忍則亂大謀!奴才知道您有多委屈,您心裡過不去就打奴才兩下出出氣兒,奴才這都是為了您啊!萬歲爺是怎麼樣的脾氣您還不知道嗎?立起兩個眼睛來就不認人的主兒!您槓著硬上能得著什麼好?倒叫後頭父子不好處,叫萬歲爺更加的打壓您,處處防著您,您還有出頭的日子嗎?”
太子泄了氣,背靠著紅牆喃喃,“是我不中用,保護不了她……”說著又像個孩子似的痛哭流涕,捂著臉說,“我算個什麼男人!原就不該讓她留在御前,會有今天這局面是預料中的,是我坐看著一切發生,錯都在我!”
眼下說什麼都不濟了,馮祿磕頭道,“爺,咱們從長計議,趁著綠營軍都撤了,這會子就下山去吧!別等到萬歲爺出來,萬一遇上了,到時候又費功夫。”
大雨把他澆了個透,心思愈發清明起來。木已成舟,他恨不能立刻舉兵,只是時機尚未成熟,不能cao之過急。
他緩緩直起身,悵然復看寶城一眼,帶著滿腔怨恨,由馮祿攙扶著從陵墓另一側朝開闊地去,漸行漸遠,成了莽莽一點,消逝不見了。
神道上停著的翠蓋珠纓八寶車放下了呢帳簾,皇帝翻身上馬,嚇壞了阿克敦,他打千兒道,“奴才啟奏萬歲,天兒太壞了,請主子保重聖躬,還是和錦姑娘一道坐車吧!奴才們在外伺候,也好放開了手腳往京畿趕。”
皇帝橫了阿克敦一眼,“多嘴多舌!朕怎麼,多早晚輪著你來置喙了?”
阿克敦一凜,皇帝說什麼自然不敢違逆,他也是好心,這兩位鬧彆扭是明擺著的,錦姑娘是綁著手腳扔進車裡的,可……可萬歲爺才“震完卦”,淋著了雨對龍體有礙,都是男人,他很知道其中厲害。
阿克敦頗有些忠心,他是宮旗下包衣出身,原來就是南苑家臣,比起皇帝御極後提攜的那些漢臣體人意兒得多。他本著忠僕的辦事原則跪下磕頭,“主子,姑娘一個人在車裡,手腳縛住了不假,可難保沒有別的差遲。主子您瞧……”
皇帝訕訕下了馬,站在車外猶豫了一陣,方示意侍衛打起了氈子。
錦書縮在馬車的一角,神色萎靡,髮髻散亂,那模樣極láng狽可憐。看見他進來恐懼的瞪大眼睛,嘴唇翕動幾下,卻發不出聲音來。
皇帝蹙眉看著她,有滿腹心事無從談起。得到了,為什麼心卻隔得越來越遠?
他坐過去,繩子綁得太緊,她的手腕子已經烏沉沉發紫,觸目驚心。他心頭一抽,低聲道,“你聽話些,不要鬧,朕給你鬆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