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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周越越使了個眼色,翻譯成漢語就是:“你怎麼又跟何大少湊一塊兒了?”但她沒有接收到訊號,仍然撐著下巴兀自感嘆。秦漠不動聲色放開我,換右手摟住我的腰,轉身對他們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而何大少臉上的表qíng突然生動,眼睛也散發出一種類似於垂死病人迴光返照的光芒。

    我想,完了,昨天演的那場戲白演了。

    本打算採取挽救措施,但如果秦漠在場就根本不可能。想到這一點,趕緊把他推上車系好安全帶再關上車門,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他搖下車窗詢問地看了我一眼,我低頭說:“開車小心。”

    他挑了挑眉毛:“我開車一向很小心。”

    我說:“明明上次還撞到護欄……”

    他說:“那不是因為你在一旁搗亂麼?”

    我捏著拳頭朝他臉上比了比,他笑出聲來:“好了,晚上記得買餃子皮。”說完發動車子在一分鐘內駛出我們的視線之外。

    何大少說:“顏宋,你,你和越越……”  

    周越越終於反應過來,在她那聲哇塞之後,我們昨天那場戲已瀕臨穿幫,一時愣在那裡沒有話說。

    我趕緊撲過去驚慌失措狀道:“越越你不要誤會,我和他沒什麼,是他自己要喜歡我,我根本不喜歡他,我和他真沒什麼。”

    周越越迅速進入角色,轉過頭去不理我。

    我本來想去抱她褲腳,結果她今天穿的是一條超短裙,抱無可抱,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周越越已經調整出一副夢遊般的表qíng,轉過頭來:“喜歡上你讓我壓力好大,不僅要防女人,還要防男人,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生活在戰戰兢兢當中。”

    我在一邊使勁想為什麼她要先說防女人再說防男人,而嗓子已經自動發聲:“寶貝兒,別害怕,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吉祥物。”

    何大少終於扛不住了,後退一步直撞在汽車頭燈上,心如死灰地苦笑一聲道:“我先走了。”

    周越越目送何大少的保時捷遠去。電視裡演到此種場景,總是用慢鏡頭配上煽qíng歌曲“你說要娶我進門結果卻娶錯人”之類,然後男主角在車中憂鬱的側面和女主角在原地凝望的淚眼jiāo替出現,同時qíng景再現出他們過去海邊嬉戲、一起吃路邊攤、第一個吻等等,看得每一個觀眾淚流不止。但現實總是很殘忍,何大少的保時捷xing能太好,發動後不到三十秒就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上,使得周越越這惆悵的一望被迫在三十秒內結束,完全不能把氣氛調動起來。我說:“你們倆,這是何必呢。”周越越抬頭看停車場頂部,嘆了口氣,半晌,語重心長道:“你不知道,主要是他有一種欠nüè的氣質……”  

    周越越要去圖書館一趟,我們在東區教學樓分手。據說她參加今年一個大學生建築類設計比賽居然入圍,要去圖書館找點補充資料。

    五分鐘後,我回到辦公室。外部門的人基本走得差不多,只剩下本部門成員,大家正圍成一團小聲討論什麼,只有陳瑩和蔣甜沒有加入。陳瑩的辦公桌正對著門口,她迅速抬頭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頭。我繞過她走到人群中拍了拍岳來的背:“怎麼人都走完了啊?”

    岳來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用一種看外太空生物的目光仰視我:“夫人,你怎麼又折回來了?”

    我升調啊了一聲:“夫人?”

    她嘿嘿笑道:“別藏著掖著了,剛頭兒都跟我們坦白了,說早知道你是秦大師的女朋友,說看到你們一起放煙花了。那天晚上那個煙花原來是秦大師放的啊,你都不知道感動了多少女生,上次誰說的來著,三十二歲的大師,年輕有為,英俊多金,沒結婚,還làng漫,宋宋你真是撿到寶了。”

    群眾們紛紛附和,連頭兒都忙不迭點頭。

    其實經岳來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自己撿到寶了。但搞對象這事就像搞行為藝術,大家有沒有感覺是次要的,主要是自己很有感覺,萬不能大家都有感覺反而自己沒感覺,那就不是藝術而是藝伎。只恨秦漠不是人民幣,不能立刻讓我愛不釋手。  

    岳來繼續說:“剛才秦大師到我們辦公室來給你送藥的時候我心臟差點停掉,就好像把你生下來二十多年的老媽,你本來以為她就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結果她的真實身份居然是拯救地球的蜘蛛俠,實在太刺激了。”

    群眾們再次附和,我被她從這個比喻中展現出的才華傾倒,不知道說什麼好。

    大家不知所云了大約四分鐘,最後將對話往神奇的方向進展。這個神奇的方向就是大家紛紛覺得今天下午的採訪做得不錯,要去搓一頓以示慶祝,又紛紛覺得隨便搓一頓太沒有紀念意義,可以買菜來自己做,但在場各位除了蔣甜和我以外其餘所有人都是住校,而大家實在沒有膽子到校長家去施展廚藝,在確定了我和秦漠沒有同居以後,最後把地點定在了我家。

    岳來悄悄說:“這堆小姑娘就是看準了今天晚上秦大師要到你們家包餃子。”

    我條件反she說:“他們不知道妨礙別人談戀愛是要被馬踢死的麼?”

    岳來伸出一根指頭顫抖地指著我說:“宋宋你好惡毒。”完了嘿嘿笑道:“其實我也想去看看家居的秦大師是什麼樣,不過你得好好看著你們家那位,不要被我們欄目組哪個小姑娘搶走了你就該哭了。”  

    我說:“這不能吧。”

    岳來嘆氣道:“現在小姑娘自由奔放得沒有道德底線,覺得愛qíng無罪真愛無敵,已婚男人都不是問題,何況秦大師這個還沒結婚的。”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

    以前看過一本書,把女人比喻成商品,但我覺得這個比喻不好,顯得女人太喜歡流動。關鍵這個世道明明男人比女人更喜歡流動,而且還能在流動中增值,這就更像商品。

    我想秦漠總有一天也要流動出去,或者流動了很多站才流動到我這裡,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讓人沒有安全感。而當我有這個想法,拼命找出他身上不夠令人喜歡的地方,說明我正在克制自己。

    我和秦漠打電話,本意是讓他不要過來了,但他明顯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只說了句:“有十個人?那你再多買點餃子皮。”

    秦漠回來時,除開頭兒、蔣甜、陳瑩幾個有廚藝天賦的在廚房裡忙活,其他人全坐在客廳里看電視,顏朗早和欄目組眾人混熟,正和岳來下五子棋。岳來連戰連敗,已近崩潰,我教育顏朗:“你就不會放點水啊你,你這樣讓你岳來阿姨多沒面子啊。”顏朗說:“人要多受打擊才能成長,我是在幫助岳來阿姨成長。”岳來手一抖,差點抖到顏朗脖子上去。周圍觀戰的幾個同事哈哈大笑。  

    我幫秦漠掛好衣服,他已經走到顏朗身邊,估計覺得顏朗太囂張,要打壓一下他的氣焰,和聲道:“我們父子倆殺一局吧。”

    客廳里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面面相覷,臉上全是被天雷轟過一遍的表qíng。秦漠坐在顏朗對面從容地轉著筆,我痛苦地撫著額頭解釋:“不是這樣的……”秦漠打斷我的話:“宋宋,去倒點水過來。”我沒有理他,繼續道:“其實……”這次被顏朗打斷:“媽媽,你拿點巧克力過來啊,快點快點,我必須要吃點巧克力補充一下jīng力。”

    而等我拿完巧克力回來,眾人的神色都已經恢復平靜,全都專注地圍在一邊看秦漠和顏朗下棋。我在旁邊“其實”了半天,結果沒一個人理。

    但即使有巧克力補充jīng力,顏朗也輸得一敗塗地,怨恨地瞪著秦漠,秦漠教育他:“人要多受打擊才能成長,我是在幫助你成長。”岳來當場笑噴,我悄悄跟她說:“其實他們倆沒有血緣關係,你別誤會。”岳來切了一聲:“怎麼可能,這個氣場一看就是親生父子的氣場嘛。”我對氣場這東西一竅不通,一時無言以對。  

    下完棋秦漠自覺去飯廳包餃子,片刻後,頭兒、陳瑩和做文案的劉暢先後從廚房出來,劉暢笑說:“我們的工作做完了,可惜不會包餃子,幫不上秦老師的忙。有誰會包的去飯廳搭個手吧,只有蔣甜和秦老師兩個人可能人手不夠。”陳瑩瞟了她一眼。

    我說:“要不我去把皮和餡兒端進客廳來,大家邊看電視邊包吧。”

    眾人紛紛附和。

    飯廳里,蔣甜正坐在秦漠對面手握餃子皮說:“去年暑假和爸爸一起去了法國,看到了凡爾賽宮,那時候突然覺得房子不單純是房子,是很美麗的藝術,如果早兩年爸爸帶我去那裡玩,也許我就不讀現在這個專業而改讀建築了呢。”

    對話噶然失聲於她的視線定格在我身上,但立刻沖我綻放笑容:“顏學姐你也來幫忙啊?來,你坐我身邊吧。”

    秦漠皺了皺眉,沾了麵粉的手指在我嘴角上輕輕一刮:“巧克力?”

    我退後一步,警惕地注視他:“你別再用那個手碰我,全是麵粉。”說完去端ròu餡兒:“還就你們兩個包也不知道包到什麼時候,還是拿到客廳里發動群眾一起動手吧。”  

    蔣甜笑了一下:“也是。”拿著餃子皮走在前面,秦漠趁機一雙手在我臉上一揉,又一揉,再一揉,我手裡端著ròu餡兒不好放手,只好踩了他一腳。但拖鞋殺傷力太不qiáng大,他只是揚眉一笑。

    讀大學的時候,過年也常和外婆顏朗一起包餃子,估計顏朗也是觸景生qíng,包了一會兒,問我:“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回家看太婆?”

    秦漠說:“等我忙完了就回去。”

    顏朗剛才輸棋的怨憤還不能平息,頭偏向一邊道:“我是在問媽媽又沒有問你。”

    秦漠說:“媽媽也得等我忙完了再回去,反正都是一樣的。”

    我說:“……”

    岳來笑嘻嘻和頭兒道:“這奏是氣場啊這。”頭兒一臉莫名其妙。

    氣氛漸漸放開,大家邊包餃子邊三三兩兩聊天,而不知為什麼蔣甜非要坐在我旁邊,並不時問我一些廚房問題,這些問題個個匪夷所思,我估計都是她從廚師考級試卷上弄下來的真題,我一個也答不上來,一時深受打擊。秦漠說:“看來結婚前得把你送去新娘培訓班好好培訓一下。”

    我說:“你不如直接找個廚師結婚。”

    蔣甜詫異道:“你們要結婚,顏學姐你不是同xing戀麼?”整個客廳寂靜一片,而她立刻捂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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