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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雙腿尚未著地,已經被一股柔和的力道託了起來:“妹妹,今後千萬不可隨意向人下跪。”
羅羅怔怔地看著他,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少年點了點頭:“羅羅,今後你就跟著我好了”。
“公子,我也願意留下”,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微弱地響起,少年循聲望去,一個身形矮小的女子緊張地看著他。
除了四名被擄掠的少女外,其他少女均不願回家。這些女子有的原本是孤兒無親無故,有的和羅羅是同樣的遭遇,有的被賭博的丈夫或者父親賣掉,回家可能是更可怕的遭遇。
少年略微思索一下,微笑起來:“願意回家的,我差人分別送你們回家;不回去的,可以去鳳凰寨,那裡有廣袤的茶園,如果你們願意,可以採茶為生。”
少女們對這個安排似乎頗為滿意,齊齊歡呼了起來,想必,她們都沒料到,經歷了種種波折後,居然還有能夠自力更生活下去的機會。
不一會兒,兩輛馬車迎面駛來。一個穿湖綠衫子的少女跳下馬背,身後還有兩名男子。
“相公,我們看見你的信號立刻趕來了。”女子笑嘻嘻地開口,友好地看著一眾女子。
少年笑笑:“曼青,辛苦你們了。”
他又看看默立一邊等候命令的兩位男子:“盧凌、白如暉,你們協助曼青將這些姐妹帶回寨里好生安頓。”
“是,寨主。”兩個男子恭敬領命。
一眾女子都上了馬車,曼青忽然牽了帶來的其中一匹刷洗得非常gān淨的瘦馬,“公子,這馬叫做小帥,是我這次無意中發現的,你騎上會很帥很帥的……”
小帥似乎聽得在誇獎自己,抬起頭驕傲地嘶鳴了一聲。
少年笑了起來,他發現這匹一塵不染的瘦馬不僅是匹難得的良駒,而且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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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六章
昨夜的一場小雨也沒阻擋住秋日裡的最後一場艷陽,清晨的空氣里有一股cháo濕而腥氣的悶悶的味道。道路的兩邊,胡楊樹的葉子在秋天的陽光里綠huáng綠huáng的遮擋著來往的行人。
一個藍袍少年騎著一匹瘦馬在官道上揚鞭疾馳。少年似乎頗為愛惜這馬,鞭子總是高高舉起,卻從不落下。
突然,馬兒前蹄一揚,嘴裡發出一聲嘶鳴,少年緊挽韁繩,前面一陣猛烈的馬蹄聲,漫天的塵土卷了起來,幾乎遮住了他的眼睛。
八騎快馬在一丈遠外停下。最前面的一人赫然正是拍賣會上的那個huáng發少年。huáng發少年惡毒地看一眼對面的少年,似乎頗為忌憚。但是當他再看一眼身後的男子時,立刻就大模大樣,趾高氣揚了起來,似乎這人是他很大一個靠山。
這男子約莫二十歲左右,唇紅齒白,英俊瀟灑中透出孔武有力,一身雪白朱紅領子的絲綢長袍在這樣的天空下一塵不染,似乎灰土一沾到他身上就自動撣掉了。
他勒馬,傲慢地打量著對面的藍袍少年,眼珠轉動幾下,又從頭到腳細細再次打量一翻,笑了:“朱剛,就是這位壞了你的好事、搶了你的美人?”
朱剛狠狠道:“二哥,就是這小子,今天你可要給他一點教訓,為我出出這口惡氣,一定要他jiāo出人來”。
白衣人點點頭,又細細打量少年好幾眼。藍袍少年迎著他的目光笑了起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朱渝!”
白衣人正是丞相府的二公子朱渝。huáng發少年朱剛是他的弟弟,為朱丞相最後一房小妾所生。
這不經意的一笑,讓朱渝原本傲慢不已的目光閃動了一下。清晨的陽光從胡楊樹的枝丫里斜斜灑下,少年潔白的面孔帶著點淡淡的玫瑰紅,雙目晶瑩閃爍,嘴角掛著一朵淡淡的笑容。他一向自認風流瀟灑、冠絕天下,可是,對面一身普通藍衫的少年那種無法言喻的態度風神居然讓他心神一震。
“二哥……”
朱渝猛地回過神來,大刺刺一笑:“今日得見,不領教一番,也愧對故人了。”
此人明明是在兄弟的揣敠下前來尋仇,此刻卻做出一番巧遇的樣子,少年不禁莞爾,搖搖頭,也無心和他較量,揚起鞭子,馬蹄飛奔。
“二哥快攔住這小子……”
朱剛大喊一聲,朱渝拍馬迎上,大笑起來:“君玉,一別多年,今日可要分個高下出來”。
那藍袍少年正是成年後的君玉,她要打馬離去卻又避無可避,這時,朱渝已經一掌攻來。
君玉側身避開,躍下馬背,朱渝也下了馬背,又是一招攻來。君玉暗自心驚,朱渝和他那個膿胞兄弟有雲泥之別。這時,掌風滑過,又是一招凌厲的攻勢直拍她的面門,一股沉沉的內力迫來,君玉躲閃不及,雙掌迎上,朱渝也不撤招,竟然一見面就和她內力相拼。
君玉心頭一凜,此刻撤招已經來不及了,自己和朱渝的功力旗鼓相當,四周又還有一眾武士虎視眈眈。
果然,朱剛和一眾武士立刻下馬,得意洋洋的走了過來:“臭小子,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君玉無暇他顧,暗運一口氣,想qiáng行收手,朱剛一掌已經拍在了她的背心。君玉手掌立刻鬆開,一口鮮血噴在了對面朱渝的白衣上。
朱剛又是一掌拍出,朱渝大喝一聲攔下了他,君玉臉色慘白,躍上馬背,qiáng笑道:“承讓”,一揮鞭,huáng馬飛快地遠去了。
“二哥……”朱剛急yù追趕,朱渝看著自己的衣服上那片觸目驚心的血漬,沉沉地瞪他一眼:“誰讓你出手的?要你多事!”
朱剛滿臉不甘卻又不敢抗命。朱渝站在原地默然片刻,突然長嘯一聲,“君玉,我們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君玉也長嘯一聲算作回答,很快,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前方。
朱剛恨恨地看著君玉的背影消失,嚷道:“二哥,那小子太厲害了,就這樣讓他跑了,下次只怕再也沒有機會殺他了。而且,那個美女也尋不著了……”
朱渝見他說來說去,念念不忘那個美女,冷哼道:“你眼中的美女也未必美到哪裡去。”
“不信,你問朱四叔,朱四叔都看見的。”
朱渝的目光立刻看向領頭的那個中年衛士,中年衛士叫做朱四槐,是丞相府的家臣之一,武功高qiáng,深受丞相信任。
“回二公子,那女子極其漂亮,看樣子身份特殊。”
寡言穩重的朱四槐口裡說出“極其漂亮”幾個字,朱渝立刻來了興趣:“哦,身份還特殊?走,看看去。”
夕陽已經沉沉地在樹梢的末尾了,周圍的空氣開始涼慡起來,君玉伏在馬背上,也不知奔出了多遠。她沒有想到這些年來,遇見的第一個“故人”會是朱渝。而且朱渝也絲毫沒有改變小時候的要qiáng好勝,竟然一見面就和自己內力相搏非要分個高下不可。幸得朱剛那個糙包武功太弱,但饒是這樣,這一掌也讓她傷得不輕。
小帥在路邊隨意啃著有點枯huáng的野糙,君玉胸口一陣猛烈的疼痛,慢慢地在一棵枯耷耷的大樹邊坐下,摸出一個小藥瓶,服下了幾粒續氣丹。
君玉起身,小帥嘶鳴一聲,前蹄居然自動跪了下來,君玉拍了拍它的脖子,笑了:“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我還不至於傷到動都不能動的地步吧?”
前面,是一棟廢棄的破廟,原本遠離大道,荒蕪中透著一股yīn森之氣,可是,此刻卻因為廝殺之聲而變得無比熱鬧。
破廟外面停著一輛馬車,兩個男子一刀一劍正和幾十名勁裝的黑衣武士廝殺,看樣子是想拼死護住這輛馬車。
君玉看去,那用刀的男子正是昨夜護送石嵐妮返家的汪均,而那名用劍的男子,劍眉星目,身高體闊,面容十分熟悉。
眼看天色越來越晚,黑衣武士忽然發起一輪猛攻,其中一人一刀向汪均背心攻去,汪均回身不及,用劍的男子見狀立刻搶身上前救援,立刻,幾柄利刃一起向他側身的空門攻去,一柄腰刀就要刺中他的背心,馬車上忽然傳出一聲驚惶的低呼:“哥,小心……”
正是石嵐妮的聲音。
腰刀已經劃破男子的衣裳,只見寒光一閃,兩柄利劍合在一起,天空中忽然多了一紅一huáng兩道淡淡的光芒,幾名武士立刻倒了下去。
“鳳城飛帥……”
汪均和石嵐妮同時高興地驚呼出聲。而那用劍的男子盯著夕陽下站在自己身邊的少年更是狂喜不已,聲音都有點顫抖:“君玉,是你?!”
君玉的聲音也有點兒顫抖:“元敬,是我!”
又是十幾種兵器攻上來,兩柄古劍同時揮出,招式竟然是同一套劍法路數,並且正好相輔相成,爆發出的威力何止增加了十倍。一柄流星錘掉到地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又是七八名黑衣人倒下。
不止黑衣人意外,君玉和孟元敬也大惑不解,孟元敬無暇多想,喜道:“君玉,再來!”
君玉點頭,一劍劃出,兩人心靈相通,又同時使出一招,這一招配合得當,一陣冷風過處,又有五名黑衣人搖搖yù墜地受傷倒地。
一時之間,黑衣人人數雖眾,卻再也無人敢搶先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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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七章
“嘿嘿,好一招雙劍合璧!”
一聲冷笑,一個白衣玉佩的男子縱馬馳來,在他身後,是滿頭huáng發的朱剛和一眾衛士。
“二公子……”
一眾黑衣人立刻恭敬行禮。朱渝揮揮手:“沒你們事了,你們可以走了。”
眾人立刻退下,朱剛大急:“二哥,那美女是我花了一萬輛銀子買下的,現在好不容易截下他們,我無論如何要把人帶走。”
朱渝沉聲道:“你還敢大呼小叫?快走。”
他轉頭看著一眾衛士:“你們趕緊護送三公子回京,一路不得再多生事。”
朱剛趕緊閉口,恨恨地瞪了那輛馬車,也不敢qiáng辯,只得打馬和一眾衛士一起走了,只有朱四槐留下守候在一邊。
很快,破廟的門口只剩下了一輛馬車和冷然相向的幾個人。
此時,一輪圓月早已在空中升起,風已經chuī來了涼意。朱渝往馬車門口望去,似乎是想看看馬車裡的少女到底是如何的天姿國色,目光到中途,忽然看到對面那張蒼白的臉。這張臉上有一層很柔和的光輝。淡淡月光下,這道光輝似乎並不是月光給的,而是少年明亮的目光含笑的面龐上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以至於竟影響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