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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嵐妮姐妹雖然正得寵,但是,和皇后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激烈。如果后妃沒有家族巨大的靠山,在激烈的爭鬥中是很難立住腳的。
皇后出身戚勛世家,石嵐妮姐妹卻出身武林,加之父親已逝無以為靠,在朝不保夕的後宮爭奪里,不免在心理上將戰功赫赫的表哥和君玉等人當作了最大的依靠。
色熾而寵,色衰而敗,富貴榮rǔ不過繫於一個人的喜好而已,今日可以寵冠群芳,明日也可以冷宮深深。哪怕一時集中了三千人的寵愛,也終歸是要還給那三千人的。
孟元敬道:“我倒忘記了,上次見到嵐妮,她還叫我一定記得替她問候你。其實,她們姐妹在宮裡的日子,倒比我們在戰場上的日子更加激烈。真不明白,為什麼我舅母會讓她們姐妹進宮。”
君玉想起石嵐妮經歷幾番折磨,卻又被母親送進宮裡,經受那樣可怕的爭鬥,不禁嘆息道:“是啊,一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你們怎麼不去休息,還在這裡閒談?你兩人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啊,一見面就說個不完,為什麼和別人,比如我,就沒有這麼多話?”
秦小樓笑嘻嘻地走了出來,他昨晚大醉,此刻卻很有jīng神的樣子。
君玉不禁笑道:“小樓,你真是好酒量。”
秦小樓道:“元敬酒量更好,他醉都沒醉呢。”
孟元敬大笑:“我從來沒有這般清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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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身份敗露(4)
此時,朝陽已經完全升起,遠遠地,早已有成群結隊的人往“哲西林卡”園林的方向而去。“雪域節”有連續好幾天的戲劇表演,遠近的民眾是絕不會放過這樣的狂歡的機會的。所以,今天的人依舊一點也不比昨天少。
一群穿著十分鮮艷的當地服裝的美貌少女唱著輕快的民歌遠遠走過。
秦小樓chuī了一聲口哨,有幾名少女回頭,忽然見到這樣的三名青年男子,不禁紅了臉,笑著跑開了。
秦小樓眨了眨眼睛:“元敬、君玉,你二人都沒娶親,要不要先在這裡尋一房妾室?這裡的女孩子雖然不如江南佳麗,但是也別有風qíng。”
秦小樓早已娶妻生子,正室夫人是京城一世家之女,是有口皆碑的賢惠孝順婦人。夫人沒有隨他赴任,帶了子女在家侍奉公婆。因怕丈夫獨自在外,無人照應,在秦小樓赴任之前,還專門為他討了一房小妾,讓他帶到駐地照應他的飲食起居。到了駐地後,當地官員又送了他兩名本地的美姬,秦小樓一併收為妾室,因此,雖然獨自一人在異域,倒也生活得十分愜意。
孟元敬笑道:“你倒真好福氣啊,有嫂夫人這樣一個賢惠妻子,整天花團錦簇,也不怕後院起火。我可享不來你這種福。”
“你也別太挑剔了,據我所知,去年你得勝回朝的時候,京城豪門都競相打聽你有沒有成親,如今官至兵部,提親的怕不踏破了你家門檻?你不著急,你母親就不急?”
孟元敬不經意地看了眼君玉,頓了一下才道:“也不是什麼挑剔。如今,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跟自己心心相印的女子白頭到老。”
秦小樓道:“聽你這語氣,莫非已經有中意的人選了?是誰家千金竟惹得元敬你如此?”
“沒有,沒有。這只是我的理想而已。”
秦小樓看著一直笑而不語的君玉,忽道:“我知你在西北苦寒之地,軍中生涯枯燥無比,曾有好幾次想給你送幾名美姬來,可是,想想你,再看看這些美姬,不知怎的,便覺得如塵土一般,所以不敢厚顏送來,還是我這種俗人自己享用罷了……”
“哈哈,小樓,你倒真是有心了。多謝多謝。”
秦小樓道:“我們幾人當中,朱渝早已娶了個如花似玉的郡主,元敬還尚有母親為他cao勞,就只君玉你孑然一身。要不要我給你留意一下?”
君玉尚未答話,孟元敬先笑了起來:“小樓,你幾時改行做媒婆了?君玉此等人物,尋常庸脂俗粉怎入得了她的法眼?”
“也是,看來我也不用瞎cao心了。”
三人正閒話間,駐地大臣府邸的侍從恭敬地走了過來:“請三位大人用早餐。等一會兒,戲劇就要開始了。”
隨即,另外一名侍從快步走了過來,道:“秦大人,活動馬上要開始了。”
秦小樓道:“哦,我差點忘了,今天上午,我必須出席聖宮的一項互換哈達活動,得馬上出發了。”
兩人都道:“你忙你的,不要管我們。”
孟元敬看了看遠處一群一群正往“哲西林卡”涌去的人群,不由得想起拓桑看著君玉時那樣熱切的目光,心裡如有針扎,忽道:“君玉,這戲劇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們今天去看看這地方的風景,可好?”
“好啊。”君玉慡快地道:“你第一次到這裡來,我雖然也不是地主,但總比你要熟悉一些,今天就充當你的嚮導好了。”
兩人騎了馬一路慢行,到得中午,也已經離開駐地大臣府邸好幾十里了。
遠遠望去,最頂端依舊是一望無際的皚皚的雪山,左側的褐色山脈下是一條巨大拱形的冰瀑,而右側則是半垂直的山峰,山頂是褐色luǒ露的沙粒石塊,而半坡上則是各種各樣延伸的常綠闊葉林木。
在這樣潑墨山水般的畫圖裡,有一根經幡悄然聳立,無風自動,與周圍的一切和諧共存,構成了一道更加獨特的風景線。
在山腳下,一片小huáng花密密盛開,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
孟元敬嘆道:“一山連四季,十里不同天,說的就是這裡吧。”
君玉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四季的景色分布在同一個區域,點了點頭,道:“我每次在這片神秘的土地上看到的景色都不相同。”
兩人尋了一個地方坐了,馬悄然吃著糙,恣意遊走,偶爾長嘶一聲,就會驚起不少飛鳥走shòu。
孟元敬看著延伸得老遠的大片小huáng花,漫不經心地道:“君玉,你和聖宮的喇嘛們佷熟麼?”
“是啊,他們幫過我好幾次大忙。”“那拓桑,在蜀中見了兩面,真沒想到他竟然是聖宮的”博克多“。”
“對啊,人生中總是有很多想不到的事qíng。”
“那些喇嘛們一入空門,再無世俗之念,而”博克多“更是需要常年修煉,與世隔絕,我們能和拓桑認識,也算是緣分啊。”
“是啊,他們一入空門就註定紅塵棄絕了。”
孟元敬看她笑語盈盈,眼裡卻閃過一絲黯然,心裡那股針扎般的感覺更加qiáng烈了。
往事一幕幕又浮現在心底。
孟元敬清晰地記起,兩人成年後重逢的第一面,儘管是在十分危急的qíng況下,兩人卻都是那樣地欣喜若狂;然後,君玉第一次到自己家裡,自己那晚是何等地面紅心跳失態之極。再後來,兩人蜀中同行,雖多波折,但是“手揮五弦”的默契是那般地世上無雙。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和君玉是註定的相逢,一經相逢就已親密無間。
可是,也許早在“寒景園”,自己眼睜睜看著君玉差點喪生於qíng魔的魔音下無力自拔的時候——就已經慢慢地將這種親密無間的緣分過度揮霍了。
等到醒悟,一切是否都已經來不及了?
一行不知名的五彩的鳥兒低低地在小huáng花叢中飛過,煞是好看。
君玉指了那群鳥兒道:“元敬,你看……”
卻不見回答,向孟元敬看去,只見他呆呆地望著遠方,十分黯然神傷的樣子,不禁大了點聲音:“元敬,想什麼呢?”
孟元敬回過神來,不由自主地道:“我害怕,如果我回了京城,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孟元敬如此直白的目光,君玉如何還能視而不見,心裡不由得暗自心驚。
孟元敬不同於朱渝,對於朱渝,她只需少見面多提防,自信不會有什麼大的危害;可是孟元敬則不同,孟元敬是她少時最重要的朋友,她並不希望兩人之間因為一些無謂的猜疑和隔閡毀了多年的友誼。現在見孟元敬又是如此模樣,心裡一緊,生怕自己擔心的事qíng終會發生。
微風chuī動遠處高高的經幡,發出輕輕的嗚嗚之聲,孟元敬記起拓桑“博克多”的身份,那是一種尊貴,更是永遠無法解開的枷鎖。他心裡忽然多了幾分希望,神qíng也逐漸輕鬆了起來。再看此間風景,更覺從未有過的清慡怡人。
“君玉,你還見過多少這樣的桃花源?”
君玉見他換了話題,心裡總算鬆了口氣,笑道:“這些年,我到過不少地方,雖然美景都各有特色,但真要美到這種特別程度的卻是少見。”
孟元敬嘆道:“正是。在這種地方呆過之後,就更令人厭惡朝中諸事了。”
“可是,你才剛剛開始呢。”
“很久以來,我都期待著建功立業,封侯拜相,可是,真到了這一天,真做到了尚書,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了不起。”
遠處的冰瀑雪白無聲,君玉點了點頭,在這一點上,她倒真和孟元敬完全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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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身份敗露(5)
和駐地大臣已經jiāo換了祝福,所有的禮節都已經完成。拓桑和一眾長老坐在觀光台上欣賞著熱鬧的戲劇表演。
自成年掌教後,拓桑已經不怎麼喜歡看戲了,以往的“雪域節”,他往往只是在第一天履行了“博克多”的禮節後,就會去處理教中的其他事務,可是,今年,他卻每一天都準時來,而且要直到戲劇完全結束時才離開。
他一次又一次地往那熟悉的位置看去,那位置總是空空如也。
秦小樓早已告訴他,君玉陪孟元敬看風景,今天不會來了,可是,拓桑還是一次又一次地不經意張望,有時,閉上眼睛,再睜開,她似乎就滿面微笑地坐在那裡。
但是,他又有點兒高興她不在這裡。
因為,她那個青梅竹馬的朋友那憤怒的目光實在太過明顯,毫無掩飾。顯然,孟元敬早已懷疑了君玉的真實身份。
他曾在蜀中見過孟元敬兩次,也見識過孟元敬和君玉雙劍合壁的威力與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