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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大喜,那5萬大軍多是孟元敬的舊部和鳳凰軍的一部,其餘的也是東北大軍中的佼佼者,戰鬥力久經考驗。這5萬大軍一到,現在的西北軍足以號稱兵jīng糧足,只要戰術得當,何愁大事不克。
目前,周以達一部已經深入糙原和赤金族大軍展開了曠日持久的拉鋸戰,而林寶山、盧凌等人已經率眾補給糧糙。戰爭初期,雖然雙方各有損失,但是,真穆帖爾畢竟尚未遭遇決定xing的打擊,積聚的實力尚相當雄厚,要徹底殲滅他那幾萬非常剽悍的jīng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qíng。
君玉當即召集軍中大小將領詳細研討隨後的戰術安排和布置,務必在最快的時間內,拿出一套完整的作戰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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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兒。”
夜幕下,朱渝剛剛推開書房的門進去,正準備關門,卻見父親已經站在門口。
朱丞相看了兒子一眼,慢慢走了進來。
諾大的書房顯得十分空曠,朱丞相放眼望去,最裡面那半壁書房裡,滿牆的美人圖已然不知去向。在那空曠的位置上擺放了一張chuáng。
朱丞相看了看書桌上一些凌亂的公文、書籍,道:“你已經完全把書房當成了你的臥室?你剛回家,為什麼不去看看郡主?你不去看她也就罷了,為什麼還不許她來看你?你那幾天對她的殷勤到哪裡去了?”
朱渝淡淡地道:“膩煩了,你知道,我對女人沒什麼耐xing。”
“只怕是糧糙早已送到西北軍中,河陽王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罷?。”
“無論什麼原因對我來說都差不多。”
“這次為了給西北軍籌集首批糧糙,你不僅私自利用我在長安的關係,更利用河陽王在洛陽的勢力,你竟然連自己的妻子都要利用?你到底為的什麼?”
“我從來不認為妻子和其他女人就有什麼不同。”
“你到底要到什麼地步才肯死心?你糧糙也送去了,君玉呢?她就會因此對你另眼相看?”
朱渝懶洋洋地笑了起來:“你想必也清楚,我這麼做並不是因為她。昏君對你的猜忌日甚一日,這次是兵部尚書做了替罪羊,下次呢?。”
朱丞相頓了一會兒:“西北軍中qíng況如何?”
“君玉兩袖清風,起居飲食一如普通士兵,既沒有什麼封妻蔭子也沒有什麼結黨營私,她簡直就是無懈可擊,我看,你也不用再枉費心機了。以君玉在軍中的威望,我想無論你找誰都不可能動搖她的,林寶山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君玉真就如此無懈可擊?那糧糙到達之前,她是如何度過難關的?在如此的景況下,她居然還能絕地逢生?”
“那是因為她對聖宮屢施援手,人家主動幫她的。”
朱丞相冷笑道:“只怕是那甚麼”博克多“有私心吧。”
“秦小樓也參與了此事。秦小樓是駐地大臣,代表的是朝廷,無論他出了多少力,他都是一個合理的擋箭牌,你怎麼彈劾她?”
朱渝看著父親:“與其làng費時間在君玉身上,不如更好地去對付你的真正的政敵,也許,我還能幫幫你。”
朱丞相道:“希望你說的是真心話。”
“我不說真心話又還能如何?難道我就等著看朱家走向覆滅?!”
朱丞相有些欣慰地點了點頭:“有你幫我,我的負擔也輕了大半。”
朱丞相起身正準備離去,忽然看了兒子好幾眼,道:“渝兒,你那塊玉佩呢?”
“哦,在路上不小心掉了。”
“怎麼會掉?這是朱家的一對傳家玉佩,你和你大哥一人一個,因為只有一對,你弟弟都沒有,你怎麼這麼大意?”
朱渝淡淡地道:“玉佩是死的,人是活的,另外找一塊不就好了?!”
朱丞相也不再追問,走了出去。
朱渝關上門,靜靜地坐在書桌前。
過了許久,他從懷裡摸出一張紙箋,在桌上攤開。明亮的燈光下,紙箋上是幾排勁秀的小楷:
去去世事已策馬觀西戎藜藿甘梁黍期之克令終
晉朝的將領周處在糧糙不繼的qíng況下率5000軍士迎戰7萬敵軍,自旦及暮,斬敵上萬,最後矢盡糧絕,全軍覆沒。周處悲憤賦下此詩,力戰而亡。
這張紙簽是朱渝留下玉佩的時候從君玉的案几上悄悄拿走的,那勁秀的小楷,字字穿透,顯是君玉面臨軍中瘟疫、糧糙不繼和赤金族大軍圍攻的qíng況下,早已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
他盯著那紙簽,慢慢地,那紙上的一個個字幻化成了一張張相同的光彩奪目的面孔。而這樣的一張面孔,竟然隨時做好了死亡的準備。殘酷的戰爭中,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她那種身先士卒的作風。
如果這張面孔真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將會怎麼樣呢?他心裡忽然一陣抽搐。
他又看看自己的右手,右手手掌上還有著幾道深深的血痕,那是碎玉的時候,玉的碎角擊破掌心之故。
每道傷痕都在心裡,他如一個狂熱的夢想者,拼命地去追逐一朵天邊的雲彩,每接近一步,卻每每發現不過是臨近幻想的破滅更近一步而已。
“不,我永遠不會是你的朋友。”胸口如壓了一個巨大的、絕望的石塊,令人呼吸不順,幾yù發狂。
朱渝重重地一掌擊在書桌上,厚厚的書桌頓時缺去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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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金鑾殿上。
“前兵部尚書張祈因為追查被劫軍餉無果,嚴重失職,今革去兵部尚書一職……福建總兵孟元敬,肅清福建一帶倭寇得勝回朝,今論功行賞,晉升兵部尚書……”
孟元敬領旨,朗聲謝恩。
朝堂上一片恭喜之聲,皇帝面上也十分高興。
“皇上,這裡還有一道奏摺需要處理。”
皇帝接過奏摺,展開,忽然面色大變,好半晌才抬起頭來,看著朝堂上:“這道密折是何人所奏?”
一名內閣大臣道:“回皇上,這道密折輾轉送到內閣,臣等審慎難決,只好jiāo由皇上裁決。為防謠言在朝堂內外流傳,還望皇上明斷。”
眾臣面面相覷,均不知何事。
皇帝冷笑一聲:“這事也奇了,竟然有人密奏西北軍主帥君玉是個女子,說君玉是二十幾年前名滿江湖的女劍客蘭茜思的女兒。”
堂下剎時一片譁然。
朱渝不經意地往父親看去,只見朱丞相神色如常,完全裝作一幅毫不知qíng的樣子。
原本喜氣洋洋的孟元敬,忽如一盆冰水澆在頭上。好一會兒,他才清醒過來,上前一步奏道:“誰人如此造謠生事?君玉是我兒時夥伴,他自然是男子無疑。”
另一名大臣站了出來:“依臣看來,這君元帥倒真的十分可疑,堂上不少人都見過他的吧?哪有男子長成那般樣貌的?莫說男子,你們幾曾見過女子中有這般樣貌的?”
孟元敬大聲道:“宋玉、潘安等美貌男子,古已有之,這有什麼稀奇?”
皇帝見眾人爭論不休,心裡也沒有主意,忽然看到朱渝,道:“朱卿家,你也和君元帥認識多年,你怎麼說?”
朱渝笑了起來:“皇上,你幾曾見過女子統兵巨萬,百戰百勝的?臣等和君玉是總角之jiāo,她的身份,臣等自然清楚。想是君元帥戰功赫赫,遭人忌妒,故有此謠言。”
一名大臣道:“君元帥的身份的確十分可疑。想他在鳳城中主事時,大小功勞都歸彭東,若是男子,誰肯把這赫赫功勳白白讓與他人?只怕是他礙於身份,不得不如此?”
又一名大臣站了出來:“那密折聽來也並非完全是空xué來風,君元帥少年英雄,這般顯赫,卻不曾娶妻生子,不是很奇怪麼?”
“這倒好笑了,莫非君元帥不娶妻生子也成了一大罪證?”御前帶刀侍衛汪均早已氣炸了肺,他一直對君玉十分拜服,又是他為皇帝引薦的君玉,現見君玉在西北苦戰之時,卻在朝內遭遇如此毀謗、彈劾,氣憤難忍,上前一步跪下:“皇上請容臣說幾句話。”
皇帝點了點頭。
“漢朝的霍去病曾有”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豪言,君元帥雖然不過二十出頭,卻征戰多年,先後平定東北、西北邊境,戰功赫赫,無一敗績,較之霍去病也毫不遜色;去年,他到西北軍中不久,就有了野牛溝、玉樹鎮等三場大捷,幾乎將赤金族主力消滅過半,令之望風披靡。正是這種震懾力量,令得赤金族大軍在西北軍遭遇大瘟疫、糧糙不繼的時候也不敢輕舉妄動。如今,面臨和赤金族大決戰的關鍵時期,卻流傳出此等謠言,莫非是要我軍自毀長城?”
殿上一片啞然,再無人出班qiáng辯。
皇帝沉思了片刻,道:“如今,正是兩軍jiāo戰的關鍵時期,這張密折顯是別有用心。君元帥的身份不容置疑,此事就此沉淪,所有人等,不得妄言妄議,若有違者,嚴懲不怠。”
朝臣領命,各自退朝而去。
孟元敬在宮門外追上了朱渝。
朱渝瞟他一眼:“孟尚書,恭喜高升。如此匆匆,可是要請客慶賀?”
“朱渝,今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朱渝忽然笑了起來,眼神里是一種毫不掩飾的譏諷之意:“孟元敬,你和君玉從小都是一夥的,怎麼連人家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朱渝,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朱渝看著他一臉的茫然,心裡忽然有點同qíng他,但是,這一絲同qíng之意,很快又化作了更加刻骨的嘲諷:“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麼?你都不清楚的事qíng,我又怎麼會知道。”
孟元敬瞪他一眼,想到再問也問不出什麼,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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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身份敗露(1)
御書房裡。皇帝又細細看了一遍那封奏摺,才道:“汪均,你如何看今天的事qíng?”
汪均道:“莫非皇上真有所懷疑?”
“這奏摺中的內容,看起來倒並不完全是捕風捉影。”
“回皇上,蘭茜思夫婦已經逝世多年,那密奏之人顯然是看準了死無對證,才空xué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