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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緩緩站了起來,沉聲道:“qíng魔,你要怎樣才肯放人?”
qíng魔盯著那雙墨玉般的眼睛,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似乎有點失神,好一會兒才咯咯笑道:“放人?哈哈,我為什麼要放人?我還要等方格格親自來看看這樣美妙的時刻……”
說話間,忽聽得那押著石嵐妮的男子一聲悶哼,一片葉子擊中了他的手臂,那柄小刀一下掉到了地上。
旁邊,孟元敬和朱渝一左一右快步搶上,江之林反應極快,扯了石嵐妮轉身往後就退,立刻,三名持長劍的女子和五名勁裝男子圍了上來,截住了孟、朱二人。
很快,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眾人早已知道qíng魔並不純粹是在“講故事”,而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援手,但是,當年的那段公案實在牽涉太廣,所以明知有詐,也顧不得了。
這時,君玉也早已搶了上去,很快擊退了身邊的幾人,沖孟元敬大喊一聲:“你們還不快追?”
qíng魔心中的怨毒是如此深刻,如果這次石嵐妮救不回來,那麼,等待她的將是更加無休無止的凌rǔ和折磨,恐怕要直到她的生命結束。
但是,重重包圍之下,孟、朱二人一時之間哪裡沖得出去,君玉抽出長劍,“追飛”在初升的朝陽下閃爍著微微的紅光。
拓桑失聲道:“君玉,不可。”
他知道君玉已經受了重傷,再運功施展這套劍法,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君玉卻充耳不聞,提了一口氣,掠起丈余。
當“追飛”遇上“躡景”。
一道紅光忽地往下衝去,血痕立刻濕了一片土地。
圍攻的人被衝破一道缺口,君玉厲聲道:“元敬,再遲就來不及了。”
孟元敬看她一眼,來不及多說,縱身躍出了包圍圈,直往樹林追去,前方江之林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那片茂盛的huáng桷樹林裡,孟元敬的身影也很快跟著沒去。
而朱渝那邊,又有幾人悶哼著倒下,開了一道豁口,那些倒下的人傷口處無不有一片樹葉,qíng魔疑懼地盯著拓桑,她早知道一gān人等中,拓桑功夫最好,卻沒想到能高到這個地步。
朱渝提起照膽,往前奔了丈余,突然回過頭來,嘶聲道:“君玉,你若不死,後會有期。”
然後遠遠地奔了去。
君玉鬆了口氣,撤了長劍,靜靜地站在那裡。
此刻,朝陽已經從林間升起,萬道霞光從huáng桷樹巴掌大的樹葉里滲透下來,灑在君玉的臉上,給她臉上蒙上了一層異樣的光輝,疾風驟雨般圍攏上來的刀槍劍戟們,qíng不自禁地停下腳步,一起望著這個天神也似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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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如果目光能殺人
晨風微起,露珠在林中糙間滾動,群鳥發出清脆的鳴叫,撲簌簌地飛過頭頂。燦爛的朝霞里,qíng魔慘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面孔。
三十幾名勁裝黑衣人中,有十幾名男子,他們,也許曾經是名門之後,也或許曾經雄霸一方,但是,自從他們臣服於qíng魔石榴裙下時,他們早已忘了自己是誰了。此刻,眾人見到曾經的心中女神,忽然變成了一個jī皮鶴髮的老太婆,不禁面面相覷。
qíng魔鬆開手,悽厲地道:“快滾,你們快滾……快,qíng魔再也用不著使喚你們這群公狗了……快滾,滾……”
她齜牙咧嘴,形象十分可怖,那些面面相覷的男子一個個往後退去,很快走了個七七八八。
qíng魔轉過頭,瞪著拓桑,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拓桑不知已經死了多少次了。
她咬緊牙關,握著手中的小琴,一步一步走向拓桑,才走出幾步,只聽得一片此起彼伏的慘呼,竟然是剛剛退去的那群男子所發出的。
十幾名寬衣寬袍的教徒已經龍捲風一般圍攏來。為首的正是丹巴上人。
一見拓桑,十幾名教徒一起恭敬行禮,丹巴上人道:“”博克多“,待我們拿下這個妖婆,就可以找到那東西了。”
qíng魔怒極返身,快捷無倫地舉起手中的小琴,向丹巴上人胸口擊去,丹巴上人金鈸一迎,qíng魔一擊不中,小琴墜地,qíng魔慘笑一聲,丹巴上人的金鈸正擊中她的心口。qíng魔倒在地上噴出一口血來,就此氣絕身亡。
丹巴上人大笑一聲,蹲下身子,在qíng魔身上搜出一gān事物,看了看,喜形於色的收入了自己囊中。
那個曾兩次出手教訓朱渝的女子平素最得qíng魔信任,又傷心又憤怒,搶上一步,也顧不得去扶qíng魔的屍首,舉刀便向丹巴上人砍去。
丹巴上人金鈸擊出,女子哪裡是對手,眼看就要身受重傷。可也絕不後退,忽聽得拓桑道:“上人,住手。”
丹巴上人生生收了金鈸,不解地望著拓桑。
丹巴上人不敢違逆,卻轉向qíng魔的一gān侍女,“這些孽障,都去罷”。丹巴上人一揮手,兩隻金鈸飛出,其中一隻正擦中一名女子的腦袋,左邊腦袋當即掉下了半個,女孩子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腦漿濺出老遠。
另外一隻正飛向右邊的一個女孩子,一股大力迫來,女孩子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眼前忽然一亮,金鈸已到了拓桑手裡。
“上人,你這是gān什麼?”拓桑怒喝一聲。
丹巴上人想必是第一次見到拓桑這樣的神qíng,滿面惶恐地退了下去。退了幾步忽然看見不遠處的地上一把寒光閃爍的古劍,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自從那群教徒出現後,拓桑沒再看過君玉一眼,此刻順著丹巴上人的目光望去,剛才天神般筆直站立的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又斜斜靠在了一棵很大的樹上。那樹的蒼老的樹皮和君玉右邊的袍子上,都凝結了一片暗紅的血跡。君玉雙目緊閉,竟連自己的長劍墜地都毫無知覺。
拓桑沖了過去,扶起她,惶然大叫了一聲。
君玉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看場中那些女子,低聲道:“讓她們走吧。”
拓桑向一眾教徒高聲道:“你們立刻退出寒景園。不得攔截所有離開寒景園的人等。”
丹巴上人嘀咕幾聲,雖心有不甘,卻不敢違抗,轉身帶領眾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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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目光殺人
這些女子一直奉qíng魔為尊,完全憑qíng魔的命令行事,目睹qíng魔死去,也不知道是為qíng魔悲哀還是為自己可憐,一個個神qíng木然,不知何去何從。那個十分忠於qíng魔的女子揮揮手,和身邊的另外三名女子抬了qíng魔的屍體,轉身就走。
眼看那位女子就要走過身邊,君玉嘆息一聲,嘴巴微張,卻氣若遊絲,發不出聲音來。忽覺得背心湧起一股溫暖之氣,君玉qiáng提了口氣,道:“這位姐姐留步,在下有個不qíng之請。”
那女子停了下來,雙目含淚,望著君玉。
君玉道:“舒真真,這寒景園的主人,也在你們手裡罷?”
那女子遲疑了一下,往後奔了大約三丈遠,正是剛才qíng魔站過的地方。女子停下,忽然將行道旁的一顆小樹連根拔起,露出一塊石板來。女子在石板上重重叩了三下,石板立刻從下面被掀開,似乎是一扇活動的石門,兩個女子押著一個身材瘦小的女人走了出來。被押著的女人果然是舒真真。
“舒姐姐。”君玉輕喊一聲。舒真真目光轉動,卻開不得口來,看樣子是被點了xué道。
兩個女子鬆開手來,那忠於qíng魔的女子拉過舒真真,在她肩上推拿了幾下,給她解開了xué道。
君玉道:“謝謝。”
那女子也不回答,看看靜靜默立一旁的拓桑,心中憤恨,卻知自己不是對手,抬了qíng魔加快腳步走了。
君玉望著她們的背影,嘆息道:“你們的仇家實在太多了,最好就近埋葬了qíng魔,從此海角天涯,過另一種嶄新的生活。”
那女子回頭看她一眼,沒有做聲,一聲令下,眾人飛快遠去了。
君玉看看身邊的拓桑,笑了:“多次援手,無以為謝呵。”
拓桑別過臉去,沒有開口,也沒有鬆開抵著她背心的右手。
君玉平靜地道:“還勞煩拓桑先行離開,我和舒姐姐有要事商量,真是抱歉。”
舒真真看到君玉眼神一轉,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點了點頭:“寒景園有些事qíng,不足為外人道,我要和君玉慢慢商議,大師,請。”
拓桑慢慢地撤了掌力,沉默片刻,一轉身,身影很快沒入了林中。
方才殺氣騰騰的huáng桷樹林,變得如此安靜,陽光下,各種鳥鳴聲,甚至露珠在糙尖、葉上來回滾動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君玉的身子一個踉蹌,舒真真飛快地伸出手去,君玉的身子幾乎全部靠在了她的身上。剛才,她靠了拓桑輸入的真氣,勉qiáng支撐了片刻,眾人一走,她心裡一松,再也支撐不住,嘴角邊又浸出血來。
“君玉,”舒真真這才發現君玉傷得如此嚴重,急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她雖然被琴魔囚禁了幾天,不過qíng魔只封了她的xué道,倒沒有令她受什麼折磨,功力也尚在。她立即雙掌扶在君玉背心,對方竟然毫無反應。君玉搖了搖頭:“舒姐姐,別費心了,我們……先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說吧……”
舒真真趕緊扶了君玉,剛走出幾步,君玉的腳步又踉蹌了一下,舒真真咬緊牙關,眼裡掉下淚來,很快將君玉扶到了距離這片場地最近的一間院子。
這片院子,原是寒景園的大書房,寒景園歷經20年波折,被紅槍會占領後,那幫袍哥出身的豪客,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早將滿院的書扔的扔,毀的毀,如今,書籍早已散盡,屋子裡空空如也。
舒真真選了個gān淨場地,扶君玉躺下,見君玉嘴唇gān裂,跑去舀了瓢水來,卻見君玉那原本熠熠生輝的目光慢慢黯淡了下去,似乎很快就要閉上了。舒真真的手一抖,水瓢幾乎落地。
君玉睜開眼睛,勉qiáng喝了口水,她看到舒真真滿臉的淚水,自己卻笑了:“舒姐姐……你這是gān嘛呢……”
舒真真撕了塊衣襟,沾了水,輕輕為她擦拭著臉上的血跡,君玉從懷裡摸出幾粒綠色的藥丸,這是弄影公子配製了讓她隨身帶在身邊的,她取了兩粒藥丸吞了下去,目光似乎又明亮了起來:“舒姐姐,無論這個寒景園有什麼秘密,你最好都別再理會它了,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過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