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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yīn沉沉的chūn天的早晨,他帶著滿面的失意和絕望走在書院的廣場上。他看到一個孩子正在一棵大樹下認真練劍,雖然是那麼yīn沉的天氣,可是,她專注的臉龐卻似被渡上了一層奇異的光環。
他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那孩子收了劍,看著這個陌生人滿面的哀戚和絕望,微笑道:“您可是有什麼不痛快的事?”
明明是yīn天,可是,有那麼一瞬間,他忽然覺得眼前、心底、觸目所及之處,無不霞光萬道,有一些無聲的美好的希望在心底復活。面前的人似乎並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一朵潔淨的雲或者掌管百花和希望的神。
當知道這孩子是個孤兒的那一刻,他下定決心,自己已經無牽無礙,就一定要竭盡所能保護這樣的美好。於是,他由原本的慕名拜訪祝先生到留下做了書院的先生。再然後,他看著那個男裝的小姑娘為了不連累祝先生,毅然決然地在深夜離開書院踏上了自己的漫漫人生路,於是,他也從書院不辭而別,一路保護她,為她提供遮風擋雨之地,看著她長成參天大樹。
君玉看著他喜悅而沉思的神qíng,自己心裡也同樣的充滿喜悅和感激之qíng。她深深地一揖到地。弄影先生也不扶她,待她自己起身,才微笑道:“君玉,你的眼睛總算好了。”
“以前我還不覺得眼睛有那麼重要的功效,直到失明後,我才發現,如果今生再也看不到先生,那真是可怕的事qíng。”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不是你遇到危險,怎會知道拓桑還活著?”
心裡像開了一朵花一般的喜悅,君玉嘻嘻笑道:“是啊。”
鐵馬寺的上空回dàng著炎熱的氣息,這裡,距離西寧府已經不到30里了。
君玉的眼睛復明已經快二十天了。弄影先生已經先趕回鳳凰城了,這些日子裡,她並沒有急於去西寧府,而是利用了各種手段在邊境四周散布自己還活著的消息,想尋找孫嘉的下落或者讓孫嘉來找自己。
可是,孫嘉依舊沒有絲毫音訊,她只好先往西寧府而來。
馬熱得吐著舌頭,這馬是逃亡的時候拓桑尋來的,估計是從落單的赤金族士兵手裡奪來的。這馬雖然也十分qiáng健,可是,比起被赤金族殺手毒殺了的“小帥”還是差了一截。
君玉想起“小帥”,不由得惋惜又傷感,她在鐵馬寺門口停了一會兒,又上了馬,輕輕揮鞭,準備離開。
“君元帥……”
一個聲音響在身後。君玉勒馬,回頭,竟然是聖宮戒律僧官夏奧。
夏奧依舊拖了長長的鐵棒,身上的袍子卻十分破舊,看樣子竟然似已經流làng了許久。
自拓桑“死”後,君玉再也沒有用心關注過他們教中的事務,不僅是天遙地遠音訊阻隔,更怕觸景傷qíng擔心拓桑會“轉世”,所以一直如鴕鳥般不聞不問。
夏奧的聲音十分驚喜:“君元帥,果真是你!”
君玉下馬:“大師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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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智慧殿和靈魂花(1)
夏奧的雙眼流露出憤怒的火焰:“此事說來話長,自我”博克多“圓寂後,教中的野心家和赤拉汗教植自己的黨羽,殘酷打擊異己。他們不知到哪裡找了個傀儡冒充”博克多“,小僧和赤巴總管、鐵馬寺大住持等都不服,無奈勢單力薄,如今一個個被bī得流亡在外……”
君玉有點意外:“他們這麼快就找到”博克多“的人選了?”
“那是野心家cao縱的一個傀儡,由於我教上下都不承認,所以他還沒能夠正式成為”博克多“。如今之計,我們只好盡力找到”博克多“的轉世,絕不能讓野心家的yīn謀得逞……”
君玉沒有開口,隱隱明白拓桑為什麼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了。沒想到,他都死過一回了,還是不能徹底擺脫自己身上的枷鎖。這些日子以來,夏奧他們竟然一直在苦苦尋他!她暗自嘆息一聲,像拓桑這樣的人,連死後的靈魂都是屬於教中的。可是,這些估計還不是他不敢露面的全部原因。在新的“博克多”確定之前,他的音訊稍有走漏就會掀起腥風血雨。而暗中扶植傀儡的野心家,只怕更會加快行動。
“君元帥,有一事相求……”
“請講!”
夏奧頓了一下,似乎不知該怎麼開口,半晌才道:“能不能把你的那朵花兒給我看看?”
君玉一下明白他口裡的花兒指的是什麼,心裡也隱隱猜得一些古怪,只淡淡道:“那花兒有什麼奇怪之處?”
夏奧道:“我們追查了許久,前段時間發現鐵馬寺有”博克多“靈魂的氣息,如果那花兒還在的話,方圓幾百里內我們都可以感應到”博克多“的氣息……可是,大約一個半月之前,這種氣息竟然完全消失了。”
那花兒正是一個半月前枯萎的。君玉心裡一動:“如果枯萎了呢?”
夏奧大驚失色:“那花兒枯萎了?是什麼時候的事qíng?”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qíng。”
夏奧眼神一黯,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這花兒最少三年後才會枯萎的。如果枯萎了的話,就失去線索了……”
“那花兒和”博克多“的靈魂有什麼關係?”
“我們查了”智慧殿“的一些古老資料,說”博克多“圓寂後,生前的靈慧可能會積聚起來化成花兒。可是,從我教中的歷史來看,只有這一位”博克多“的靈慧化成了花兒,證明他佛法深厚,因此,我們更要找到他,好好傳承我教博大jīng深的佛法。”
原來,這花兒為“博克多”靈慧所化,自然和“博克多”之間有一種特殊的相通,哪怕千里之外,也會知道對方在哪裡。
君玉尋思,自己在拓桑的“周年忌日”那天趕到鐵馬寺,當晚半夢半醒之間曾感覺到一陣奇異的氛圍,想來,正是拓桑在附近的緣故。後來的幾天,拓桑估計正是從這花兒的氣息知道自己有難,才及時趕來救了自己的。
可是,他是怎麼死裡逃生的呢?他又經歷了怎樣的苦難?他如今在哪裡?還有什麼不得不遵守的承諾?到底要何時才能真正以毫無包袱的全新身份回到自己身邊?種種疑問在君玉的腦海里飛速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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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智慧殿和靈魂花(2)
“這花兒要在什麼qíng況下才會枯萎?”
“通常qíng況下”博克多“轉世後就會枯萎。一旦枯萎,就毫無用處了。”
“博克多一般要多久才能轉世?”
“一般要三年以後。”
拓桑根本沒死,自然談不上什麼“轉世”,君玉心念一轉:“花兒早就枯萎,豈不證明這任”博克多“已經不能轉世了?”
“”博克多“怎會不轉世?”夏奧瞪著她,似乎覺得她的話不可思議,“這花兒枯萎,說不定”博克多“提早轉世了也是有可能的。但願佛祖保佑我”博克多“早日轉世……”他忽然面露喜色,“我得趕緊按照指示去找找。”
君玉也閉了眼睛,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虔敬地禱告佛祖:“感謝佛祖寬厚仁慈,他已經是個凡人了,再也不會轉世了。”
她摸出花兒,虔敬地遞了過去:“這花兒是貴教之物,原本早該歸還貴教,等到今日枯萎,真是抱歉。”
夏奧接過那朵千真萬確已經枯萎的花兒,嘆道:“現在,這花於我教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唉,莫非,闔該我教中會有此大難?躲也躲不過?!要不,這花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君玉堅決地搖搖頭,她知道,jiāo出這枯萎的花兒後,拓桑生前的佛法靈慧就已經全部jiāo出去了,也算徹底和教中的一切人物事務做了個了斷。她暗暗祈禱,從今往後,拓桑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就好,哪怕他武功全失,靈慧全消,就如市井的凡夫俗子就好了。
夏奧忽然想起一件事qíng,“博克多”死後,他們知道了君玉的身份,但是眾人都清楚二人之間玉潔冰清,絕無什麼苟且曖昧,因為,“博克多”的靈慧化成一朵花就是最好的證明。這也為“博克多”在“戒律堂”的那次審判徹底做了個了斷,只是屈死了那個叫做“央金”的女孩子。
但是,“博克多”畢竟和君玉感qíng深厚超出常人,他驚喜地盯著君玉:“花兒一直在你身上,你有沒有感覺到過”博克多“的氣息?”
“請原諒,我不是教徒,不能理解轉世這種奇事!我從來沒有感覺到他的任何氣息。”君玉搖搖頭,第一次發現說謊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qíng。
夏奧十分失望地自言自語了幾句,拖了鐵棒,茫然地走了。
君玉看著他走遠,心裡微微有些歉意和愧疚,她在西北軍中時曾得夏奧援手,又和幾個目前正在流亡的大住持jiāoqíng不錯,此刻,見他們辛辛苦苦地踏上一條永無結果的尋訪之路,只為了解除教中大難和永遠的信仰。可是自己明明知qíng,卻絕不會也絕不敢告訴他們真相。心裡的愧疚之意越來越深,她尋思,今後若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為他們盡一份力,權作補償和酬謝。她忽然想到,拓桑苦苦隱瞞身份,是否也是為了在暗中做一番努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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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上。
孟元敬拿著剛剛收到的八百里加急軍qíng匆匆覲見。
皇帝看了公文,不禁大喜過望,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君玉竟然自己回到西北軍中了?”
孟元敬實事求是地道:“信上只說道上廣泛散播消息稱”鳳城飛帥“已經回到西北了,並未提到她回西北軍營的事qíng。”
皇帝沉思了一下:“這個君玉,真是處處出人意料。朕派人三請四請她卻堅決掛冠。如今,西北軍連敗之時,她居然主動悄悄跑去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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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重回軍營(1)
“稟皇上,君玉即使到了西北軍中,但是,軍中尚有梅大將軍,只怕君玉處處掣肘無法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