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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頹然道:“你們都下去吧。”
落花殿裡,前所未有的安靜。水蓮靜靜地躺在□□。這時候,她已經完全平復了,幾乎壓根都想不起自己曾經說過什麼,做過什麼。
皇帝坐在chuáng頭,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水蓮,你怎麼了?”
她滿臉茫然,聲音十分微弱:“陛下,我和你在御花園裡散步,怎麼走著走著,就暈了??”
“水蓮,你不記得你說了什麼嗎?”
☆、孩子出生23
她一臉訝然:“我說什麼啦?”
“你擔心我御駕親征,說著說著,就暈過去了……”
水蓮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低聲道“陛下,你沒有生氣吧?”
他朗聲笑起來:“我怎會生氣??只要你和孩子平安,比什麼都重要。”
水蓮當然不知道他這笑聲背後的含義,因為睏倦,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等她徹底睡熟了,皇帝才站起來。
忙碌了這麼久,擔驚受怕,一站起來,才發現腿腳酸麻,幾乎癱軟在地。
兩名太監攙扶住他,他慢慢地走出去。
御書房裡,奏摺堆積如山,都是前方的軍qíng報告。他隨意拿起一封,看了看,扔在一邊,又頹然坐在寬大的龍椅之上——
這一次,自己的親征,到底要不要繼續下去?
他站起來,走來走去。
又拿起一本卷冊。
看了幾眼,忽然注意到上面的建議——是一個不知名的御史寫的奏摺,大意是讓他秉承太祖太宗和高皇帝的意志,一定要趁著絕好的機會,馬踏長江,一統天下。
這個御史的名字很陌生,他本是注意不到的,但是,繼續往下,卻看到一大串的名字,竟然是無比堅決的煽動他御駕親征。。。。
心底,已經隱隱有了幾分的不快。
水蓮的勸阻,一個隱隱的團體黨派的鼓動——這兩個反對力量,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他心裡的焦躁可想而知。本是一往無前的男人,生平從未有過躊躇的時候,卻不料,這時候,忽然起了猶豫不決,這次征戰,就像一個jī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一直猶豫到了半夜,才慢慢地走回去。
屋子裡的女人睡得很沉。
那一晚,月光非常好。
慢慢地從窗戶里透進來,灑了她滿身滿臉。
皇帝在她身邊坐下。
坐久了,她的臉色看得非常清晰,溫柔,平靜,失去了一切的濃妝艷抹,有一種他平素從未注意到的和善和賢惠。
這麼多年夫妻生涯,但是他從來沒有感覺到任何時候比得上現在,他和她最是接近,最是了解,真正的相濡以沫,朝夕相處,恩愛纏綿。
☆、孩子出生23
這是夏天,被子蓋得很薄,他仔仔細細地看她凸起來的肚子,其實,她的懷孕並不多麼明顯,但之前她太過瘦弱,腰身小,就顯得肚子特別大。
也許是因為第一次懷孕,肚子撐到了極限,又紅又癢,開始有妊娠斑出現了。最初她還不知道,後來,每天都會變得很癢。
於是,有經驗的產婆就給了她一種香油,說擦在肚子上,就會止癢,而且還會保護皮膚,生了孩子之後,那種妊娠斑會慢慢消失,直到徹徹底底看不見為止,最大限度的保護女人的美貌,因此,深受廣大宮廷妃嬪們的追捧。
此時,她也塗抹了這種香油,身上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味。
皇帝忽然很感慨——
他想搖醒她,問一問,可是,她睡得那麼沉,而且那麼笨重——這時候,她也許是想翻一個身了,可是,身子沉甸甸的,動作那麼笨拙,就像一隻龐大的海guī,被人反轉了,要翻過去,是何其的艱難!!
他便不能再問下去了。
快到天明的時候,她終於醒了。
在黑暗中,眼睛睜得很大很大。
“陛下……”
只是試探xing的叫了一聲,他卻立即伸出手將她的手抓住,柔聲道:“醒啦?”
“陛下,你一直沒有睡著?”
“不知怎地,今夜失眠了。”
她嘆一聲,將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陛下,你是擔心孩子嗎?你放心,你看看,他跳動得多起勁??沒問題的。這個孩子,一定會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他聽著她的語氣,從未有過的堅決,仿佛充滿了無比的力氣和決心。
他心底忽然一松。
她卻笑起來,有點兒調皮:“陛下,既然睡不著,我們就聊天吧。”
這時候,他軟弱,她卻異常的堅qiáng,也帶給他無比的信心。
“小魔頭,我們聊什麼呢?”
“叄王爺有消息了嗎?”
他如釋重負——因為她此時提起老叄的時候,心無雜念,那麼自然,一點也不躲躲閃閃,心底無私天地寬。
他也非常釋然:“水蓮,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孩子出生24
“叄王爺去了邊境吧?”
“!!!!”
他悠悠的:“你是惦記芸娜了嗎?”
陛下顧左右而言他,水蓮也不介意,非常認真的點頭:“我狠想念她。也擔心叄王爺的安危。但是,我想,蜀中唐門那麼艱難的時刻他都能挺過來,現在應該不會比那時候更危險了。”
他呵呵笑起來:“小魔頭,你有長進了。”
她也笑起來:“陛下,昔日在大檀國邊境,二王爺曾率軍追逐北延東池上千里。按理來說,二王爺是此次親政的最好人選。他既然受傷了,但想來也不是什麼重傷,不妨再等一等,沒準兒他的傷會儘快好起來,就讓他率軍再去多立戰功好了。”
“!!!!”
她並未挑撥離間,只是說出一個事實而已——既然二王爺這麼厲害,又何必事事要陛下出馬???再者,北延東池值得陛下親自出馬嗎?
陛下沒有回答,這一次,水蓮猜不准他的心思,也不追問。
但是,他握住她的手,更加用力了一點,半晌,才慢慢道:“當務之急,沒有什麼是比孩子更重要的事qíng了。也罷,朕先等等老叄的消息。”
水蓮笑起來,幽幽的,“陛下,我這算不算枕頭風湊效了?”
他呵呵大笑:“當然算!小魔頭,當心人家說你是禍水。”
禍水也罷,紅顏也罷,她壓根不在乎。
只有自己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是多麼的需要這個男人——保護這個男人的安危——為此,不惜人家會不會猜忌自己“牝jī司晨”——
如果我們不能在最危及的時候拉愛人一把,我們算是合格的愛人嗎???
四合院外面的千年古槐樹上,藏了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
他在月色下,聽得裡面嬌弱孩子的聲音,“我父王什麼時候才來接我回去?”
侍女耐心的哄她:“快了,王爺很快就會回來了。”
“我真想念娘娘,我好想回到落花殿……還有我的那些珠子,不知道還好不好……”
“公主別著急,娘娘把落花殿一直給你保留著,珠子都好好的放在那裡,沒人會動你的……”
☆、孩子出生25
他跳下千年古槐樹,飛奔而去。
密室里,二王爺和師爺正在緊急等待,密探進來,低語了幾句,二王爺立即色變,果然,老叄並不是和芸娜一起。
芸娜現在住在四合院裡,有三名侍女並幾名侍衛守護著。
老叄說的是帶著孩子遠行,去散散心,參禪,靜修,擺脫令人心煩的朝廷生涯,卻不料,把孩子扔在四合院不管了,他一個人會去哪裡??
他的臉色,yīn沉得非常可怕。
意外,真是一個接著一個。先是皇兄在朝堂上擺明了,暫時不考慮御駕親征的事qíng,接著,芸娜又出現在了四合院裡。
難道老叄在蜀中唐門真的什麼也沒發現??
他本是個非常深沉之人,此時想到這麼多的疑點,再也坐不住了,沒準兒,老叄和皇兄聯合起來在演一場戲呢???
他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走了七八圈,臉色yīn沉得要滴出水來:“現在陛下既不說要御駕親征,也不說不去,就這麼懸而未決,而且,另外派出了向無忌作為先鋒去支援。如果他真的不去,也不理會,北延東池最多只能支撐兩個月。如果兩個月不能取得決定xing的勝利,後果不堪設想,也許會全盤崩潰……再者,老叄根本就不是去休養雲遊天下什麼的,我看他另外有yīn謀……師爺,現在你說該怎麼辦?”
師爺也愁眉苦臉。
陛下不去御駕親征,難道眾人還能把他綁去???
“王爺,你說陛下會不會察覺了什麼?”
“唉,本王就是為這個問題苦惱得食不安,寢不寧。北延東池是我們最大的一張王牌,他的隊伍決不能有任何閃失……”
那是他日後準備起事的最大籌碼,之所以放膽在邊境挑釁,為的便是要將皇兄bī到邊境,然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本來,按照慣例,皇兄是一定會去的,卻不料,中途忽然改變了心意。
“本王聽說,正是那妖婦從中阻撓,剛聽得皇兄要御駕親征,她便立即裝模作樣,又是暈倒,又是嘔吐,讓御醫們忙得不亦樂乎……皇兄為了孩子,便不肯出征了……”
☆、孩子出生26
“看來,那個妖婦並非等閒之輩。如果她一直拿肚子裡的孩子說事qíng,陛下更不會出征了。等孩子生下來了,陛下就算去出征,也失去意義了……”
這便是事qíng的□□。
陛下去出征,如果在出征路上出了意外,醇兒是唯一的兒子便是天然的繼承人;
但如果皇后生了兒子,就算他出了意外,繼承人也輪不到醇兒了。
如果輪不到醇兒,這一切苦心孤詣,還怎麼算???
他走得越來越急。
“師爺,你快想個辦法。”
師爺慢吞吞的:“辦法倒是有,但是太冒險了,小人不敢說……”
“快說。”
師爺比劃了一個手勢,有點惡狠狠地:“此舉便是一勞永逸……那時候,便徹徹底底是醇兒的天下了……畢竟,陛下只剩下這一個兒子,料想也不會對醇兒真正下殺手,頂多斥責一頓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