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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對陛下向來懷著敬畏之qíng,也不敢多看他,一個個行禮之後便退下去了。
水蓮見她們跟貓見了老鼠似的,嗔道:“陛下,她們都很怕你。這麼多年了,一直都怕,真不知這些丫頭在怕什麼……”
陛下淡淡一笑:“她們回來也好。水蓮,以後你定在尚善宮用膳。”
水蓮好生意外:“落花殿的伙食還不錯,都是珍珠她們打點的,小芸娜也很喜歡,為何必須定在尚善宮呢??”
“小芸娜可以在這裡用膳,你不許。”
“為什麼?”
“小芸娜是小芸娜,你是你!!!”
水蓮:“……”
他悠悠然的:“因為朕決定以後只在尚善宮,別的哪裡都不去。”
她十分狐疑,覺得陛下藏著什麼話沒有說出來。但是,又無從追問,只得作罷。這麼多年下來,她已經了解他的xing子——如果一件事沒有十拿九穩之前,他輕易是不會開口的。一旦許諾,必定是已經成為了定局。
她想,總有一天,他自己會說出口來的。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已經落下了。
天空變成了一種金色和黑色鑲嵌的奇異的金邊,仔細地看時,那雲裡霧裡,變幻莫測,一忽兒是飄渺的雲霧飛翔,一忽兒是薄靄流淌的水晶般的小湖……一忽而,這圖形變換更加的離譜,仿佛是群山纏綿,又仿佛是溪水流淌,更可能是成群結隊的綿羊游來游去……
☆、女人也可一言九鼎9
水蓮看得久了,那光線已經消退了。
眼睛漲得非常難受。
晚風chuī來,冷冷的。
身邊的波斯jú,大麗jú,以及各種叫不出名字的jú花都在慢慢的枯萎了;反而是旁邊已經枯萎的糙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小粉紅花在冬日裡開出來。
這樣的小粉紅花,如果不下雪,幾乎要開滿整個冬天。
但是,耐不得雪。
只要一場大雪之後,立即就會全部枯萎。
太過美麗的東西,總是有克星。
皇帝遠遠的停下腳步。
那個女人獨自坐在jú花叢里,抱著膝蓋,看著遠方。
他放緩了腳步,悄無聲息地走過去。
她正在發呆,手裡無意識地旋轉著一個東西。
他伸長脖子,看清楚了,心裡忽然劇烈的跳動——那是一隻翠綠的戒指。正是當年小黑屋第一次之後,他送給她的。
他畢生也無法忘記那個夜晚的刺激——真的是刺激——被一個女人所QJ,被一個女人推倒——那種青澀,甜蜜,快感……此後許多年,他再也沒有再別的任何女人身上得到過。
猶記得那是第一次之後,他找了個藉口,賞賜了她許多珠寶,綢緞……裡面,就有這一枚戒子。
彼時,她不知道,那是一個男人初夜之後給下的聘禮——必須對一個女人負責。
他享受了她的青chūn,得到了人生至高無上的快樂,所以,給予她的回報。
只可惜,那時候,她被他的雙面嚇得魂不附體,一點也沒領會他的用意。
腹黑男,一直是這樣。
耍得她團團轉,他卻在暗中看笑話。
內心那些久違的qíng懷——就像一個少年人懵懂的初戀,有朝一日,千里萬里重逢,對面的女人,變得比初戀的時候更加美好更加燦爛誘人,一顰一笑總關qíng……
對於男人來說,很奇怪的是,唯有金錢,唯有權勢,唯有榮華富貴,才能成全得了他們的自尊。
沒有一個窮光蛋會有qiáng大的氣場。
給不起女人承諾,美男子也會面目可憎。
皇帝深知這一點。
也因此,更加的激動。
他忽然衝過去,一把摟住她。
☆、女人也可一言九鼎10
他忽然衝過去,一把摟住她。
她轉過頭去,目光落在身邊的男人面上。他的一隻手習慣xing地摟住她,十指jiāo扣,毫無芥蒂。
他臉上難掩昔日的忙碌和憔悴,就連昔日堅毅的濃眉也奇怪地糾結在一起,之前,他怎樣的安慰她,逗她笑,其實,誰又知道他內心沉重的壓力?
這時,才偷得半日閒雜。
某一刻,四目相對,彼此都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對方的縮小的影子。清晨逐漸變得明亮,面容卻慢慢地變得模糊。
“水蓮,今後你就住在尚善宮,一輩子也不許離開了。”
水蓮縮在他的懷裡,只感覺到他的擁抱的手臂那種力量。他是一個健壯的男人,做事也從不首鼠兩端,一旦決定了要做什麼,就一往無前,絕不更改。
她柔聲道:“陛下……最近哪些大臣還在找你麻煩嗎??尚大人的事qíng會不會再起什麼波折?”
“小魔頭,你在擔心?”
“我……我擔心,這事qíng只是一場bào風驟雨的開端啊……”
陛下自己也說了,這些只是開端,而不是結局,不是嗎??
而且,她內心還有更加隱蔽的擔憂:叄王爺這麼久都下落不明;二王爺再一次大獻殷勤——尤其是二王爺,她簡直越來越覺得這廝就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大海——到底是大忠似jian還是大jian似忠???
二王爺失去了麗妃這個同盟,當然不甘心再失去醇兒這個利器。宮廷爭鬥,自來都是你死我活,從沒有什麼雙贏一說——中國人的xing子如此,寧願損人不利於,也不願雙贏,非斗過你死我活不可。
至於二王爺要怎麼出招,她也懶得去想。
陛下似笑非笑:“解除了崔雲熙的禁足令,後悔了吧??”
她搖頭,沒有後悔——只是後怕——有朝一日,自己鐵定還會和崔雲熙有一場大戰——只是,她答應的事qíng,身為女人,也不願意出爾反爾。
只是想起鸚鵡那麼清脆地一聲聲地喊“媽媽、媽媽”,心底總也不是滋味。不由得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皇后懷孕了1
他見她蹙眉,gān脆拉著她就往御書房走。
案几上,奏摺堆積如山。
陛下一本一本的扔過來:“水蓮,你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壞……”
水蓮一本一本的翻看——真不敢想像,尚大少之後,還有這麼多不怕死的“仁人志士”發起這麼大規模對自己的攻擊!
誅妖妃!
甚至尚大少的叛亂——自己也是罪魁禍首。
現在他們的名目已經改變了——將矛頭集中指向為自己的不孕不育了——不孕不育,霸占寶座,激起公憤……
結黨營私是朝廷幾千年來的慣例。如果要打擊政敵,並不是兩個旗鼓相當的人面對面發難。通常qíng況之下,是一方指使自己的黨羽裡面最低級的開始發難。如果陛下大怒鎮壓,那就犧牲這個黨羽好了;如果陛下不聞不理,那就指使中級以上的官員跟進,再然後,是逐層的高級官員……
如此,就形成了一個密密層層的網絡,從上到下,盤根錯節,聲勢浩大。往往,要彈劾的那個人,基本上就死定了。
後宮妃嬪也是如此。
一般有權有勢的后妃家族,如果要整倒另一個妃嬪,當然不是由這兩個女人直接面對面撕破臉,而是彼此的家族出馬,先彈劾對方的父親,兄弟……找到任何一個突破口,就攻擊下去……
麗妃倒了,還有崔雲熙,還有醇親王,還有別的妃嬪……最主要的是幕後的二王爺。他發誓,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絆倒這個蘇妲己,把她的狐狸jīng尾巴狠狠地折斷。
一股暗cháo早已形成了洶湧。山洪要爆發了。
而水蓮這一方,是沒有任何家族勢力撐腰的。
她自己都不料,自己竟然有這麼多罪名。
牝jī司晨,妒忌吃醋,寵冠六宮,心狠手辣,毒害王子……不守婦道……哈哈哈哈,天下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比她更加惡毒的了。
yù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隨手翻一番,丟在一邊。
嘟嘟囔囔:“真是奇怪,這些人見都沒見過我,也不認識我,他們怎麼知道我有這麼多的罪孽?而且說得活靈活現的,仿佛他們隨時隨地都在皇宮裡偷窺著我的一舉一動一般……”
☆、皇后懷孕了2
嘟嘟囔囔:“真是奇怪,這些人見都沒見過我,也不認識我,他們怎麼知道我有這麼多的罪孽?而且說得活靈活現的,仿佛他們隨時隨地都在皇宮裡偷窺著我的一舉一動一般……”
“……”
貴妃被逐出尚善宮,本來人家都要消停了,可是,麗妃垮了,您這又跑回來,人家能消停麼???
再說,天下人都堅定地認為——就是陛下玩兒yīn謀,搞掉了麗妃,才讓貴妃鹹魚翻身。
尼瑪yīn謀玩成了陽謀,這還怎麼玩下去????
“而且,他們集中火力打擊了這麼久,也不嫌煩啊?……我還以為,尚大少之後,他們就會消停一點呢,卻不料,還在不屈不撓……”
不對,的確是消停了一點——至少沒有再來絕食抗議了——也不敢了。
明知她這個妖妃施施然地出來了,也不敢再來請願了,無非是紙上談兵,發泄發泄而已。
皇帝高深莫測的:“小魔頭,你說怎麼辦?”
她滿不在乎:“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有什麼辦法?”
“!!!!”
皇帝更加高深莫測。“水蓮,你真不在意?”
她瑟縮一下脖子,“呀,我好怕……我怕得要命……皇帝,你看,我把藉口都給你想好了:水蓮,你要理解朕,大臣們的上書朕不能不理睬……水蓮,皇帝無家事,朕也是迫不得已……水蓮,後宮半壁江山,子嗣非常重要,不然就不會天下歸心,朕也是迫不得已……要不,你再住到落花殿??你做個縮頭烏guī???水蓮,你忍一忍,只要忍一忍,以後朕多寵愛你一點,誰能知道?呵呵呵……”
她的眼珠子轉動,“沒準兒,以後陛下你只能約我玩小黑屋了……偷偷摸摸的也好哇……”
小黑屋!!!
她一邊說一邊咯咯地笑,皇帝幾乎要吐血出來。
他凝視那個笑逐顏開的女人。她不是不怕——是變了——自從聯手鬥垮麗妃和尚大少之後,把她嚇出膽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