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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諸位大人臉上都流露出疑惑之色,也不慌張,只叫了老太醫:“太醫大人,你進來看看……”
老太醫急忙跟上去,但見陛下躺在□□,已經睡熟。他伸出手探視陛下的脈搏,又仔仔細細地查看了陛下的眼色和形容,再仔仔細細地把望聞問切一番都做得周全了。臉上不由得露出驚異之色:“皇后娘娘……陛下他……陛下他……他已經好多了……”
水蓮微笑起來。
“娘娘莫非??”
☆、結局12
她搖搖頭,御醫不敢再問下去,之前明明是那麼糟糕的qíng況,大家都以為陛下這一次非死不可吧,可是,誰知道,一口血吐出來之後,把胸中阻滯的氣息反而放出來了不少,如此,心口的病痛立即放鬆了。
他走出去,但見諸位大人一臉的焦慮和疑問,他揮揮手,眾人安靜下來,然後,他看了看身後站著的皇后娘娘,才說:“諸位大人放心,陛下已經好多了,現在正在休息,各位大人可以放心回去休息。”
眾人但見是老太醫發話,深知此事事關重大,他絕不敢胡言亂語,可見陛下是真的好了許多了,有人歡喜有人愁,大家一合計,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好陸續告退了。
這些人一走,廊檐終於安靜下來。
水蓮鬆一口氣,看了看御醫,御醫躬身道:“皇后娘娘還有何吩咐???”
“麻煩老太醫給看看這張藥單子……”
她一招手,侍女送來一張藥單子遞過去。
御醫接過來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十分吃驚。他顯然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才抬起頭,低聲道:“敢問娘娘,這是……”
她的聲音變得有點冷淡,又莫測高深:“老太醫,我正要問你。何故這藥物里竟然有一味yín羊藿????”
yín羊藿,味xing歸經:辛、甘,溫。歸肝、腎經主治功能:補腎陽,qiáng筋骨,祛風濕。簡單來說,就是用於腎虛陽痿、遺jīng早泄、腰膝痿軟、肢冷畏寒。再或者,也可以用於寒濕痹痛或四肢拘攣麻木。治風濕痹痛偏於寒濕者,以及四肢麻木不仁或筋骨拘攣等,
她看著藥單,聲音極冷:“陛下現在發著高熱,他既沒有風濕寒冷,也沒有四肢麻木,何故要在藥單里下這種藥???”
老太醫撲通一聲就跪下去了。
“娘娘恕罪……娘娘息怒……這不是老臣開的藥方,絕對不是……決不是老臣,老臣還不至於如此糊塗……這yín羊藿此時下在藥方里,簡直就是要命啊……老臣決計不敢開出這樣的藥方……”
☆、結局13
水蓮冷笑不語,老太醫額頭上的冷汗一陣接一陣地掉下來,大冷的冬天,仿佛掉進了冰塊,身子都快被凍僵了一般。
給病危的皇上開這種藥方,這肯定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誅殺九族也不夠。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這絕非是老臣開的藥方……”
水蓮等他嚇得夠嗆,已經語無倫次了,這才緩緩道:“既然不是你,那麼,是誰???”
老太醫但求己身無罪,這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仔細地想了想,才說:“陛下這幾天的藥方是老臣和太醫院諸位大人一起商議之後才開出來的,並不是一個人的主意……”
“那煎藥的時候呢?”
老太醫一愣。
“這是藥膳房的事qíng,老臣這一幾日並無過問。”
“藥膳房裡都有誰出入過???”
“這……藥膳房的負責人是大太監李澄中……”
李澄中。
水蓮念了幾遍這個人的名字,心底早有底了。這個人是崔雲熙帶來的貼身家奴,早前服侍崔雲熙,非常得寵,據說他是唯一可以私下裡和崔雲熙偶爾一起用膳的最親密太監。
老太醫額頭上冷汗涔涔,但見皇后娘娘沉吟,他立即察言觀色。人老成jīng,長年累月在宮中行走,真是一個人都得罪不起,早已練就了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的本領。皇后娘娘和二王爺等人的過節,他並非是毫不知qíng……李大太監和二王爺等人的關係也是眾所周知的,基本上,別人不知道的事qíng,都能通過李太監轉告二王爺。
每一個人能夠長盛不衰,都是有原因的。
他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只是叩頭:“皇后娘娘明鑑……以前單子上是沒有yín羊藿的……是後來,有人認為陛下是虛寒導致……所以才添加了這味藥……”
給這樣重病的人吃壯陽藥,可笑不可笑??
她臉如寒霜,根本沒給可憐的老太醫任何思考的機會,厲聲道:“帶李澄中。”
傳令的太監疾步出去。
老太醫也退下去,不得召喚,只能在廊檐外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急如焚也無可奈何。
☆、結局14
老太醫也退下去,不得召喚,只能在廊檐外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急如焚也無可奈何。
御林軍總管金日碑悄然走過來。因著陛下的關係,他真可謂是這深宮裡,對皇后娘娘最最恭敬的一個。
水蓮面不改色,拿出一道聖旨和一隻玉璽。
玉璽也就罷了,奇在那一道聖旨,金日碑看得分明,那是陛下親筆,決不能偽造,他心內震dàng,但是面不改色。
“臣遵旨,聽命於皇后,就是聽命於陛下。”
水蓮低聲說了幾句話,又把聖旨和玉璽好好地收起來。
這時候,御林軍總管才慢慢地退下去了。
水蓮走了幾步,又回到寢宮內室。這麼短短時間內,額頭上竟然一層一層的油汗。大冷的天,她卻覺得熱。
□□,陛下睡得正熟,臉色異常的慘澹青白,但是,隱約之間,才有一點點的放鬆。她走過去,靠近他,qíng不自禁伸出手撫摸他的手。於渾渾噩噩之中,他本能地將她的手緊緊抓住。
她揚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忽然之間,軟弱得出奇。剛剛質問御醫的氣勢已經散了,對於即將發生的這一切,竟然是láng狽不堪兼惶恐猶豫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肆無忌憚地出狠手。
恍惚中,終於明白,自己這一生,娘家無靠,後宮沒有結黨,外戚更是沾不到一絲邊……可是,卻能夠在諾大的後宮斗跨一個又一個的敵人。麗妃,崔雲熙,到今天斗二王爺……終其原因,其實,不過是他愛她……因為他愛她,所以,每一次,放任她,縱容她,對她的一切作為,睜一眼閉一眼。
平心而論,她一切都是正確的?
她水蓮就沒有大的過錯?
她真就比麗妃,崔雲熙等人更加高尚和值得原諒?
怎麼可能。
無外乎是因為他愛她。因為愛,縱容了她如此之多的惡習。
越是明白,越是心碎。
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下來:“渣男……渣男……求你原諒我……求你一定要支持我……這一次,我還是需要你的支持……渣男……”
☆、結局15
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下來:“渣男……渣男……求你原諒我……求你一定要支持我……這一次,我還是需要你的支持……渣男……”
是的,就算他昏迷過去了,就算他昏睡不醒,只要他還躺在這裡,便是她最大的靠山,最大的擋箭牌。
“渣男……你答應過父皇和太后,永遠不會對二王爺,長公主他們動手……可是,我沒有答應過……我從未答應過……”
她咬緊牙關,慢慢地站起來。
是的,她水蓮,從未答應過任何人,任何事qíng。儘管,哪些是她皇帝丈夫的手足,兄妹……但是,他們跟她並未任何關係。
尤其在這個時候,他們居然敢下yín羊藿,對自己兄長有多少qíng誼,已經明了。
她需要保護他,也需要保護一個人——所以,變得前所未有的qiáng大。
她從他手裡抽出自己的手,剛一用力,他感覺到什麼似的,再一次緊緊將她握住,一點也不鬆懈。她一狠心,將自己徹底抽出來,大步就走出去。
門外,已經聽得通傳:“李澄中帶到……”
大太監跪在地上,行禮如儀,但是眼裡已經流露出一絲恐慌:“參見皇后娘娘……”
水皇后不回答,也不見他起身,只是死死盯著他。李澄中當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不然也混不到今天這個地位。可是,但見水皇后沒有任何吩咐,連平身也不喊一句,就這麼定定地看著他,他做賊心虛,反而露怯,又不敢多看皇后娘娘,臉上逐漸露出畏懼的神qíng:“奴才叩見娘娘……請娘娘恕罪……”
李澄中連續說了兩遍,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水皇后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座位上,看不出任何的表qíng。縱然是他在深宮多年,給水皇后請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可是,這一次,也實在是摸不透皇后的心意。
她很隨意地坐在椅子上,高高在上,臉上既不是憤怒,也不是仇恨,更沒有悲哀……不不不,什麼表qíng都沒有。她就那麼定定地坐著,一聲不吭。
☆、結局16
李澄中慌了。
頭上的油汗一層一層地滴下來,明明是大冷的天,可是,卻覺得燥熱不安,仿佛一股無明業火已經在身上點燃了……
他在宮裡多年,地位尊崇。從服侍崔雲熙開始,到後來專門服侍醇親王,真可謂一時風頭無兩。別說是一般的太監,就算是一品大臣見了他也會客氣三分。而深宮裡的妃嬪們,一個個更是對他客客氣氣。
因為他不止這種身份,而且還很受陛下信賴。他做人非常的大方,把上上下下都打點得周周道道,是典型的笑面虎。
當水皇后時代來臨之時,他才稍稍有所收斂,自請去了藥膳房,從此距離水皇后很遠很遠,免得受到無妄之災。
當時水皇后難產,藥膳房雖然尋不出什麼過錯來,但是,他的日子也不好過,為此提心弔膽了好些日子。
可是,事到如今,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水皇后意圖何在,一直跪著也不是辦法。縱然皇帝陛下,也從未讓他如此長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