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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真是太具有煽動xing和殺傷力了。碩倫曾為了此事生了許久的悶氣。如今一看有希望了,立即又蠢蠢yù動起來。
長公主旋轉了一下手腕上的翠綠的玉鐲子。
這翠綠,比樹葉的生命力更加通透。她旋轉了好一會兒,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這時候,心底非常的憤怒,又非常的得意。
隨即,長公主秘密請了周進。
這個高大的男人一進門,長公主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就更加濃烈了——這廝簡直是一個師奶殺手,他跪下,開口,請安,一氣呵成,聲音有一種極其的磁xing:“小人參見公主,公主有何吩咐?”
碩倫定了定神:“本公主有一事相詢,你一個字也不許隱瞞。”
“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那我問你,叄王爺當初找你治病的qíng況怎樣??”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
他說了一大番話,碩倫聽得非常認真,末了,叫侍女們拿出紙筆:“周進,你把這番話寫下來,一字也不許漏掉。”
他嚇了一跳:“公主……這……叄王爺只是來向小人求醫,別的,小人一概不知……小人不敢寫這個東西啊……何況,求醫只是求醫,至於皇后娘娘的病qíng是怎麼好起來的,小人哪裡知道????又不是小人診治的……”
碩倫一招手。
侍女們立即捧上來一匣子金元寶。
huáng橙橙的金子沉甸甸的躺在盒子裡。
碩倫笑了,周進便是行醫一輩子,又豈能掙下來這一份家當?????
足夠他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周進眼看這麼多的金元寶,面色更是猶豫不定。
碩倫看出了他的心意,笑道:“寫吧,本公主也不是要你怎樣,只是如實寫一個qíng況而已,反正也危及不到你的安危。”
周進提筆就寫。
☆、孩子出生10
冬天到了,chūn天又快到了。
水蓮是夏天懷孕的,算一算,陽chūn三四月便是預產期到了。
身懷六甲,行動不便,按照宮裡滋生產婆和御醫開的保養單子,她加大了活動量,每天早晚,都會在御花園裡走一圈。
那時候,皇帝也特別忙碌。
邊境上,和北延東池的戰爭已經陷入了膠著狀態,前方好幾名將領連續傳來失利的報導。北延東池最近氣焰非常囂張,屢破北國大軍,圍攻襄陽以北三百里的馬圈城達四十餘日,城中糧食斷絕,將士以死人ròu和樹皮充飢。
北國士兵被迫突圍,死傷千餘人。給北國造成嚴重的軍事壓力。
他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連續數日,他都在召集大臣們召開軍事會議。
討論的一致結果認為,戰局決不能拖入明天chūn天。那時候,天氣逐漸炎熱了,北方的主力軍,最是不耐酷暑,每次拖到夏季決戰,基本上很難取得勝利。
所以,當務之急是速戰速決。
可是,北延東池來得那麼兇猛,皇帝若不親自出馬就無法制伏他。
若是換成往常,皇帝幾乎毫不猶豫就會馬上決定御駕親征,但是,這一次,他一直躊躇著,幾乎下不了決定。
這一日,他回來得很晚很晚。
水蓮早就睡著了,聽得他回來,又起身。
皇帝急忙將她扶住,嗔道:“水蓮,你都休息了,又起來gān什麼?”
她柔聲道:“我今天下午睡了很久,現在一點也不瞌睡,躺著反正也睡不著。”
一邊說話,一邊吩咐宮女們準備好御膳。
菜餚都很清淡,因為皇帝這幾日上火,嘴上都是血泡,所以她準備了一些清淡的蓮子粥。
屏退了宮女們,她親自給他盛一碗蓮子粥,“陛下,你嘗嘗。”
“水蓮,你快坐著,我自己來。”
她柔聲道“這是舉手之勞,一點也不費勁。陛下,你看,你嘴上都起泡了,今晚還是傳召御醫來看一下吧?”
皇帝搖搖頭。
他最近著急得很,但是,一點也不想在水蓮面前表露出來讓她擔憂。聽她問起,qiáng打起了笑容:“沒事,水蓮,我很好。”
☆、孩子出生11
她凝視著他。這些日子,他憔悴得厲害,眼珠子裡都是血絲,這真不像很好的樣子。
“陛下,是不是我們在邊境的戰爭出了問題?”
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還不說大檀國的那個叛逆北延東池,實在是非常不容易對付。他屢敗北國的大將,我們派誰去都沒用。唉……”
難怪,他憔悴成這個樣子。
想當初,雖然是利用計策威bī,讓大臣們不再和新皇后作對,但是,他為了籌集軍費,也的確是有點希望得到一定上的軍費支持。
她心裡忽然覺得恐懼。
跟他認識20幾年,成親也十幾年了,他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戎馬生涯。可以說,北國的皇帝,幾乎都是打出來的,從太祖開始,到先帝,再到他……以前,皇帝御駕親征,是非常正常的,水蓮從未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一次,心底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
她悄然地,撫了撫自己的肚子。
“陛下,你是不是又要御駕親征了?”
皇帝放下飯碗,站起來,將她扶住。
兩個人在寬大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他的頭輕輕貼在她的肚子上,許久,忽然驚喜地叫道:“水蓮,這孩子在動……他在動,我感覺到了……”
孩子每天早晚,都動得很厲害。
但是,現在夜漸漸地深了,它也要睡著了,所以極其偶爾才動一下。
“陛下,你若是想御駕親征的話,不用太顧及我……”
皇帝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將她的手拉住。
“水蓮,我本是想御駕親征的。看樣子,我不出馬,根本沒法制服北延東池。他已經連續敗了我們好幾名大將,再給他逞威下去,我們的士氣會更加低落……”
她溫柔的點點頭:“我知道……”
“可是,我很擔心你一個人在家裡。而且,孩子要不了多久就會生了……”
這便是主因,他天天守著這個孩子,朝朝暮暮,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熱烈期待孩子的到來。做夢都想親眼目睹那個小傢伙的誕生。
如今,孩子就要出世了,自己御駕親征,少則三五個月,多則一年半載,到時候,就算回來,孩子也快一歲半歲的了。
☆、孩子出生12
他實在是等不了那麼久。
他喟然長嘆,臉上的疲倦之色更加濃郁:“水蓮,我六歲就登基,到如今,已經做了二十幾年皇帝。人人都認為做皇帝很好,富有天下,臣服四方。可是,在我看來,做皇帝是最不好的一件事qíng,很多時候,往往身不由己……”
就像戰爭。
無論你有多麼討厭,都無從規避。
很多時候,還需要你御駕親征,付出巨大的代價。
如果你置之不理,後果,有時往往不堪設想。
若是換成一個尋常人,哪怕只是個普通的凡夫俗子,他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至少,他不用擔心國家就要因此而滅亡了——因為,國家不是他的。
可是,一個皇帝,就不得不日日cao心。
甚至連守著懷孕的妻子平安待產,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qíng。
此時,他真是處於一種天人jiāo戰之中,去還是不去?為了戰事大局,還是為了守候妻子兒子的平安??
水蓮心底的恐懼,一陣一陣的加深。
忽然很想脫口而出“不要去,千萬不要去”——這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可是,話到嘴邊,卻又生生地咽回去了。
她知道,自己決計不能這樣說。
一說了,必然給他帶來更大的困惑。
她只是陪伴著他,好一會兒,緩緩起身,給他倒一杯熱茶。
“陛下,你喝一口吧。”
他捧著熱茶,神qíng有點茫然:“水蓮,我也不知為何,這一次,真是一點也不想御駕親征……”
她笑起來,“陛下,如果真的不想去,那就不要勉qiáng自己。”
他也站起來,背著手,走來走去。
如果可以不去就不去的話,這世界上,哪裡還會有什麼煩惱?
水蓮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她勸慰的笑容顯得很是勉qiáng。
這一夜,兩個人都沒有睡熟,翻來覆去。
到半夜,皇帝忍不住了,坐起來。
水蓮也睜開眼睛:“陛下,你睡不著麼?”
“唉,水蓮,我真想呆在家裡看著孩子出生……”
沒有點燈,水蓮也感覺出他臉上的那種極度的疲倦和憔悴之意。此時,她反而下定了決心:“陛下,你就御駕親征吧。”
☆、孩子出生13
沒有點燈,水蓮也感覺出他臉上的那種極度的疲倦和憔悴之意。此時,她反而下定了決心:“陛下,你就御駕親征吧。”
“水蓮,你真的願意我去?”
她搖頭,語氣十分堅決:“陛下,我是一點也不願意。可是,我知道你,如果這次你不去,戰局得不到扭轉,你就算呆在皇宮裡,也一日不得安寧。與其如此,不如放心大膽地去廝殺一回。”
皇帝凝視著她,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看到她那種出奇得冷靜的臉。
“水蓮,我走了,你和孩子怎麼辦?”
“皇宮裡那麼多御醫,產婆,宮女……這些應有盡有。陛下,你只管放心出征,不用掛記我們。等你打一個大大的勝仗回來,便是送給孩子最好的禮物了。”
黑暗中,皇帝哈哈大笑,忽然滋生了無限的勇氣。
“好,水蓮!!我答應你,一定大勝歸來。讓我們的孩子一出生就見到凱旋的父皇,他一定會非常自豪。”
大手撫摸在她的肚子上。
孩子也許是聽到了爸爸媽媽的笑聲,也趕來湊個熱鬧,在肚子裡動了一下。
皇帝清晰地感到了這一下動彈,他驚喜地叫起來:“水蓮,孩子聽到了……他聽到了,聽到我們在說他……”
水蓮也笑起來。
皇帝意味深長:“水蓮,從太祖到高皇帝到我的父皇……可以說,幾代人都在為了一統江山而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