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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心裡一陣狂跳,腦海里茫茫一片,只覺得口gān舌燥,靈魂出竅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小別勝新婚7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心裡一陣狂跳,腦海里茫茫一片,只覺得口gān舌燥,靈魂出竅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並不是因為他這樣令人震撼的容貌,而是她忽然想起一個人——叄王爺——
有一個男人,長得也是這般模樣。
同樣的唇紅齒白,同樣的身材頎長——只是叄王爺多了玩跨子弟的風流輕浮……但是,這個昔日風流輕浮的王孫公子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消息了。
她也不知為何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叄王爺,嘉藍,明明是不同的兩個人,自己gān嘛在此時想起他來?
“咳、咳、咳……”
她心神一震,立即醒悟過來,“嘉藍……是嘉藍?……”
男子微笑,褐色脖頸,身姿挺拔,如吳峰翠竹,聲音俊朗,一如天籟:“真沒想到,小水蓮長得這麼大了……”
“可不是,當初這小丫頭跟我們調皮的時候,跟毛猴似的,哪裡想到長大成這般摸樣了。”
她嫣然一笑,禮數周全,可是,那兩男在說什麼,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心飛得很遠很遠。
嘉藍是甘露寺的住持,因如唐僧一般水上漂來,無父無母,不知姓甚名誰,所以自小寄養在佛寺里,修身養xing,並跟從高僧學醫,長大後,佛法昌明,恰遇北國佛教盛行,順理成章,在老主持死後,接任了重擔。
小時候,太后每到夏天都要外出度假,拜佛,小水蓮也因此和嘉藍有數面之緣。有一次,太后在一個景點遇到下山猛虎,侍衛們忙著救太后,小水蓮無人照管,百忙中,還是隨侍一旁的小嘉藍拉了她一把,才讓她僥倖逃生。
因這一層關係,她對嘉藍的印象,可比對皇帝還深刻得多。可人在宮廷,身不由己,別說和友人敘舊,許多人往往一輩子都不會再有碰面的機會。
皇帝開口:“水蓮,今日我們也算是老友重聚了,你就陪我們一起喝一杯?”
她盈盈一笑,“我立即令人準備齋飯。”
齋飯設在陛下寢宮立正殿的御花園裡。秋高氣慡,菜色清香,秋茶更有一股淡淡的風韻,一口下去,極其gān慡。
☆、小別勝新婚7
年輕的皇帝舉著杯子,滿面笑容:“朕好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來,嘉藍、水蓮,朕以茶代酒,你們都喝了。”
三人一飲而盡。
“水蓮,你知道嘉藍為什麼會來嗎?”
她抿嘴笑道:“為何?”
“朕和你大婚,嘉藍當然會來替我們祝福祈禱。”
“嘉藍先祝陛下和娘娘白頭偕老,百子千孫。”
原來如此。
她盡力不讓自己的目光多看嘉藍的方向,可是,不經意間,總是瞄到那一張俊秀無匹的面容。好一段日子,水蓮也曾自負青chūn貌美,可是,面對成年後的嘉藍,她總是心驚動魄,對自己的美貌失去了信心——這是一種很古怪的感覺,面對一個男人,卻總覺得自己遠遠沒有他漂亮。
“這是嘉藍給二位帶來的禮物。”
兩隻檀香木做成的盒子,剛一打開便香味撲鼻。裡面擺放著jīng致的花糙茶和一串佛珠。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她拿起佛珠,嗅得一股淡淡的香味,無比雅致,再吸一口,竟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不由得大喜:“嘉藍,莫非這便是傳說中的清心明目珠?”
他微笑著點點頭。
傳說中,這種珠子不但有安神鎮定之功效,對於女人來說,更有美容養顏之妙處,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水蓮把玩佛珠,席間的兩個男人已經高談闊論起來。尤其是陛下,他談xing甚濃,不時哈哈大笑。她凝神靜聽時,不知怎地,覺得他很有點得意忘形——跟她記憶中那個謹小慎微的少年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是不是因為太后死了,他內心深處所壓抑的束縛被完全解除了,所以,就睥睨天下,惟我獨尊?
她又看嘉藍,他聽的時候多,神qíng專注,但每每陛下講到關鍵處,他總會非常神妙地接上去。看得出,他們對外面的天下大事都非常了解。
不知談到一個什麼話題,嘉藍忽然隨口道:“我這次進京,遇到叄王爺,他在甘露寺周圍轉悠,但又不是求佛,看樣子,心事重重,我問他,他什麼也不說……”
☆、下別勝新婚8
水蓮心裡一震。
她忽然想起自己買下來的四合院。
就在甘露寺的旁邊,chūn天的時候花樹繁茂,冬天的時候白雪覆蓋……
自己告訴過叄王爺這些嗎??
是在越獄的路上對他講的嗎???
他去,可是在尋找什麼??
……
陛下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水蓮,這才淡淡的:“老叄自請做了鎮西大將軍,駐守邊關,就連朕和水蓮的大婚他也趕不回來了……”
嘉藍道:“原來如此。叄王爺來的時候氣色不太好,我曾替他把脈,所幸無恙。”
水蓮沒有接話,只是有些憂心忡忡,但究竟是擔心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落花殿裡,chūn色濃郁,jú花酒溫得恰到好處,一桌子jīng致小菜盡善盡美。三杯淡酒下去,二人面上都有了紅潤之色。燭光盈盈,美人如玉,皇帝看著對面明眸皓齒的佳人,忽然有種錯覺:這個女人和那個女魔頭,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就像是人格分裂者或者夢遊症者,清醒的時候是一個樣子,昏睡的時候又是一個樣子。
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三分酒意,兩分曖昧,水蓮在這樣的目光下很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陛下,我想問一個問題……”
“你說。”
“為什麼你會突然立我為貴妃?”
話音未落,她就後悔起來。這不是自找沒趣嗎?得了好處還賣乖?
他把酒杯放下,不動聲色,看了她好幾眼。她不知他真心假意,目光避開,又給他倒一杯酒:“陛下,不答也罷……”
他qiáng忍住笑意:“既然被你qiáng了,朕也要問你要個名分,是不是?”
她滿面通紅,恨不得有個地dòng鑽進去。
“水蓮,難道之前太后都沒有告訴過你?”
她心裡一震,抬起頭來。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qíng,輕描淡寫的:“太后臨終前留下遺囑,要朕對你有所安排……”
她低低的:“是太后要我做貴妃嗎?”
他自言自語:“為什麼只說是做貴妃?為什麼不gān脆就直接說做皇后?這樣也懶得麻煩!現在可好了,只做貴妃?那以後怎麼辦?”
☆、小別勝新婚9
她不敢置信,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是太后!!!果然,她的直覺是正確的,自己是太后黨人——皇太后生前大權獨攬,行事高深莫測,別說是她們這些稚嫩見識短淺的小宮女,就算是跟隨她多年的心腹大臣,也常常不能揣摩聖意。
但是,在這之前,她真的絲毫不知qíng太后留下了這樣的密旨——如果知道了,她鐵定不會跑路。
在皇太后身邊多年,近朱者赤,她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為了保命,每一步,她自認為jīng心算計;殊不料,每一步卻更是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察覺到她端著酒杯的手在微微顫抖,他的大掌伸出去,將她的手緊緊握住,笑容還是那麼慡朗:“雖然是太后指婚,可是,朕一直記得你那一餅之恩。這個貴妃,也是朕心甘qíng願讓你做的!”
一餅之恩!
“陛下,你可知,當初那張大餅是怎麼來的?我那時才七八歲,哪有那麼大的膽子和機靈?你想想,皇宮戒備何等森嚴,我在太后眼皮底下,可能輕易溜進關你的小黑屋嗎???……太后,她從來沒有真正希望你死掉……”
她說出驚天大秘密,可是,他卻只是眉毛一聳,仿佛對此事並不感到震驚,只是輕輕摩挲她掌心的傷痕。
“無論如何,你也算是救了朕一命,朕不會忘記。”
“可是,我從來不敢居功,這也並非我的功勞。”
她喃喃自語,也不知是喜是悲。
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如今,你和朕已經是夫妻。夫妻一體,同心同德,我們之間不應該再有什麼秘密。”
她下意識地緊張,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自己還能有別的什麼秘密?
也許是見她不開竅,他清了清嗓子,“水蓮,太后是不是還有什麼秘密遺囑在你手裡?”
她腦子裡嗡的響了一下。
秘密遺囑!!!
人都說,不在皇家羨慕皇家,身在皇家害怕皇家。果然是真的。太后和小皇帝爭權那麼多年,果然,他現在還不放心:以為她的身上還藏著皇太后的什麼秘密遺詔。
☆、小別勝新婚10
人都說,不在皇家羨慕皇家,身在皇家害怕皇家。果然是真的。太后和小皇帝爭權那麼多年,果然,他現在還不放心:以為她的身上還藏著皇太后的什麼秘密遺詔。
太后那麼厲害,縱然是死了也不讓人安心,為君者如此原本也合qíng合理,他不希望再受到什麼掣肘,趁早剷除後患也是應該的。
可是,她卻一陣陣的心寒。
他早不問她這個問題,晚不問她這個問題,偏偏在大婚之前,把名分給她了,仁至義盡,他才追問她要皇太后的密詔。
他擺出一副先掏心掏肺的樣子,你水蓮好意思隱藏任何危害他江山皇位的秘密?
如果她真的有密詔,豈不是死路一條????
就算沒有密詔,也是有嘴說不清。
這根本就是一個有罪推論的陷阱嘛。
可見,君心莫測,伴君如伴虎。
皇太后一直是他頭上的緊箍咒,雖然駕崩,可餘威尚在。如果換成別的昏君,一上來就是殺人,殺人,霸王硬上弓,沒有任何前戲部分,無論入戲的還是看戲的,都覺得索然無味。好比跳jiāo誼舞,第一步就踩在了對方腳上,讓你疼得鼻涕都流出來了,還假惺惺地問“親,真的……踩到您了嗎?”
如此,天下就算不大亂,至少激起很多反抗勢力,一片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