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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次戰爭,你決計不要去……”
他訝然:“為什麼?”
“陛下,你聽著,我勸阻你別去,並非是為了我一己私yù,也並非是為了我就要生孩子了……這些都不是。我之所以不要你去,是因為我想,我能猜測到這次戰爭的結局……”
如果在一件事qíng發生之前,將其阻止,那麼,就可以改變歷史的走向和結局,不是麼??別說什麼天命已矣,對於發生的事qíng,永遠無法改變——那是時光不曾倒轉。
事實上,地球的時光,永遠都在循環往復——從白堊紀——侏羅紀——到冰河時代——無數次的循環往復,期間縱然有過什麼改變,也無非是滄海一粟而已。
水蓮,忽然變得如此激動,她站起來,明顯感到肚子裡的孩子在拼命地踢打,掙扎,仿佛在警告她,不要亂說亂動。
就像在它和他的父親之間,她只能選擇一個。
否則,便會遭到上帝的懲罰和詛咒。
泄露天機,不得好死。
但是,水蓮,從來不相信命運——如果真的大家都甘於認命的話,這世界早已太平無事了,也就沒有戰爭一回事了。相反,那些作惡多端的戰犯,野心家,往往活得比善良的好人,好一萬倍。
水蓮從不是善良的好人。她揮舞著自己的胳膊,那麼激動:“陛下,你聽我說,你此次決計不要去御駕親征。我知道,二王爺煽動了很多大臣鼓動你,威脅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勞師遠襲,疲憊不堪,而且夏季馬上就要到了。以己之短,攻敵人所長,並非明智之舉,酷暑天氣都會讓他們受不了。……”
☆、孩子出生19
皇帝驚奇地看著她,不是因為她“挑撥離間”,而是她那樣激動的qíng景,雙目的閃光,他甚至qiáng烈地感覺到,在她的肚子裡,那個孩子激動地顫抖,動個不停……
“陛下,我以前從未對你的事qíng提出過任何的gān涉和質疑,但是這一次,你一定要聽我的。二王爺,他們有自己的私心,他和長公主,感到我對他們的威脅太大了,所以要把你支開,然後好對付我……”
她那麼激動,臉色緋紅,不停地走來走去。昔日孱弱的樣子忽然不見了。就像一個人,在面臨重大的抉擇時,沒有任何的猶豫。侃侃而談。
皇帝瞪大眼睛,不可思議。
這時候,他忽然覺得眼前的水蓮在變幻,整個人,變得不那麼真實了,好像是一團雲霧在眼前不停地晃dàng,擴散,飄飄渺渺的,看不那麼真切。
他伸出手去,放在她的額頭上,的確,她因為激動,額頭變得滾燙。
“水蓮……你是不是生病了??你在發燒……”
她把他的手緊緊地抓住,聲音更加迫切:“陛下,你認為我是在胡說八道?不是!我沒有胡說八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但凡戰爭,也得看天時地利與人和,你御駕親征,就沒有必要……你這樣做,只會給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提供機會,危及你,也危及我的安危……陛下,你自己想想……”
“!!!!”
“危及到我和孩子也就罷了,但是,他們危及到你怎麼辦???現在,你是我們倆唯一的依靠。我就覺得那個北延東池有很大的貓膩,他在邊境上跟玩兒老鼠似的玩弄我們的將領,所有人都對他無可奈何,可是,他那麼完備的後勤供給是哪裡來的????他們遊牧民族不是一直缺少的便是這個嗎?”
“水蓮!!!!”
“水蓮!”
“水蓮!!!!”
……
他連續叫了三聲,最後一次,幾乎是對著她的耳朵,她才驚醒過來,從狂熱里睜大眼睛,迷迷茫茫地看著他。
“陛下……我……我……”
皇帝心底的震驚,實在是難以形容。
☆、孩子出生20
他忽然放開她的手,後退一步。
然後,又退開了三步。
這一次,對面的女人看得比較清楚一些了。她滿臉的狂熱,眼睛睜得很大,整個人,有一種完全超出孕婦尺度的jīng神和活力——若非是她那麼突出的大肚子,任何人都不會認為她是一個孕婦。
就連她的臉也是gāngān靜靜的,經過了這麼久的調養,休息,山珍海味,珍珠燕窩,林林總總的修補,她的皮膚那麼好,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幾乎透明的圓潤。
如果說之前那個清秀文靜的女人是一朵山茶花,此時,這個女人就變成了軟潤甜美的大西瓜——整個人都是一種甜美的感覺。
但是,這種甜美之外,另有一種讓人顫慄的熱烈,她雙眼發光,閃閃發亮,長長地睫毛一陣一陣的顫動,這時候,聽得他的叫喚,她就停下來,好奇地盯著他,長長的睫毛,很久很久都沒有眨動一下。
許久許久,皇帝才長長地噓一口氣。
“水蓮……你剛剛說的都是些什麼?”
他不問還好,一問,她又激動起來,又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陛下,現在開戰,時機真的還不成熟……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北延東池還可以猖獗幾年,倒時候再收拾他好了……”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皇帝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他臉上的震驚,顯得更加明顯。
一個常居深宮的女人,不問外事,唯一懂一點的便是宮斗而已。這句話,就連他皇帝本人也是第一次聽說,她怎會說得如此順暢?
對時局的掌控,怎會如此清晰?
皇帝的臉色,就像天空的一朵烏雲掠過,瞬間變成了bào風雨之前的前奏。
水蓮也呆了一下。
她的那種狂野,忽然慢慢地變得有點消退了,眸子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並非是因為皇帝臉上的那種bào風雨的前奏,而是他眼裡逐漸流露出來的那種淡淡的恐懼和悲哀——就像一個充滿了信心之人,滿懷嚮往,大刀闊斧地走下去,對自己的目標,從來沒有過半點的猶豫。
☆、孩子出生21
手忽然被抓住,皇帝死死盯著她,從腳到頭,又從頭到腳:“你不是水蓮!你不是!你不是水蓮!!!”
“是啊……我不是水蓮……可是,我是誰?”
她是誰?
她臉上的神qíng,比皇帝顯得更加的迷茫。
“你在四合院裡的時候,是誰治好了你的病?”
“叄王爺!”
她不假思索,回答得非常流暢。
“你確信是叄王爺?”
“是……某一天,我病得快要死了……那時候,我確信自己已經死了……真的,已經死了……可是,不知怎地,又活回來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叄王爺坐在我的身邊……是他把我救活了……我走投無路,他一直陪著我,激勵我,把我從逃亡的路途中拉回來了……是他請了許多名醫,帶來許多藥材……”
皇帝的一顆心,再一次沉下去。
他已經徹徹底底看出來,現在的“水蓮”,幾乎陷入了一種半瘋癲的狀態之中了,可是,她的思維居然還很清晰——清晰地記得叄王爺——除了這一點,她什麼都記不得了。
“叄王爺……他救了我……但是,不知道他現在還不好……我前天晚上夢見他了……我居然夢見他死了!夢見一隻很大很大的老虎撲向他,把他整個人給吃掉了……叄王爺……天啦,叄王爺到哪裡去了?”
她慌亂起來,整個人,變得如此的神思恍惚,反手抓住了皇帝的手:“陛下……叄王爺呢??你有沒有叄王爺的消息??還有小芸娜呢??她們是不是再也不會到落花殿來了?他們再也不會來見我了,是不是???”
她說的不是“跟我們見面”——而是“跟我見面”——
“水蓮……為什麼他們不會跟你見面?”
“因為,是我害了他,要不是我,二王爺不會對付他,也不會害死他的王妃……是我對不起他……”
“你怎麼對不起他了?”
就如一個陷入了深度被催眠之人,正在把自己內心的隱秘,一點一滴地說出來。水蓮迷茫地睜著眼睛,看對面那張陌生的面孔——仿佛一個教徒,面對著耶穌基督,在慢慢地懺悔自己gān過的一切壞事。
☆、孩子出生22
把內心的隱秘和齷齪,都告訴主吧——萬能的上帝,他是會原諒我們,體恤我們的——他絕不會怪罪我們。
他多麼仁慈啊。
她便直言無忌。
“叄王爺發現了一些問題,都是有關二王爺和崔雲熙的秘密……他們兩的那個孩子,醇兒……醇兒就不是陛下你的兒子……啊,醇兒小時候就一點不像你,為何長大了卻像你了?他怎麼那麼奇怪?對了,我想起來了,以前崔雲熙給醇兒服用了一種藥物,讓他長得越來越胖,現在……”
水蓮口張口合,卻忽然覺得疼,不知道哪裡在疼,額頭上的汗珠,豆大一般地冒出來。
“啊……”
她慘叫一聲。
皇帝也惶然驚醒,但見她滿頭的汗水,就像是夏天的一場bào雨,豆大的汗珠順著頭髮往臉頰流淌。
“天啦……水蓮,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不要講話了……再也不要說了……來人,快來人……”
落花殿,陷入了一片慌亂之中。
御醫們,產婆們,忙成一團,他們以為皇后要生了,提早二三十天生孩子是很正常的事qíng。但是,等了一整夜,皇后並未有任何臨產的跡象。
皇帝整夜未眠,在落花殿裡走來走去。
好不容易,御醫們都出來了,診斷完畢。
他急忙道:“qíng況如何?”
“回陛下,娘娘是一時急怒攻心,引發了胎氣。但是,這樣的事qíng,不可再有發生,否則,不但對胎兒很危險,對她自己的身子也有很大的威脅……”
“現在呢?”
“現在暫時沒事了,也所幸娘娘身體健壯,只要保養得當,則不會有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