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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2
朱弦一行七人早已悄悄抵達鄴城。由於漢人的地位在趙國很低,尤其是石遵最近大量徵調民工興修宮殿供他yín樂,沿途被徵調的漢人多達四五十萬,因此,趙國境內的漢人,基本已經十室九空,大有隱隱要滅絕的可能。
鄴城是石良玉的基地,因此,漢人較之其他城市要多得多,饒是如此,城內來來往往的,絕大多數仍然是胡人。朱弦等不敢掉以輕心,都做胡人打扮。混跡在人群里,倒也不容易看出區別來。
遠遠的,只見太子府張燈結彩,門口掛著大大的紅燈籠和喜字,完全是即將要娶親的架式。
朱弦不敢太過靠近,溜達了好一會兒,來來往往的人中,總算看到一個送菜的單獨從裡面喜形於色地走出來。“這位大哥一臉喜氣,可有什麼高興事qíng?”那人愉快地哼著小調,拋了拋手裡的一串錢,不屑一顧地看著這個衣著普通的胡人:“去去去,太子明日要娶親了,今日賞錢給得多,哈哈,發財了,可以去喝一頓了……”
石良玉要娶親?娶誰?他又和誰聯姻了?他趕緊躲到遠一點的一條路上,半天下來,有許多撥往府里送各種雜物的僕役,朱弦打聽了好幾人,都無人知道太子娶的是哪家的大小姐,只說是今天要立太子妃。趙國太子娶的第一任妃子,很快死於了一場戰亂。這次立妃,太子並未宴請其他大官貴族,前來宴飲的都是自己的部屬。
如今趙國政局混亂,他和石氏宗族關係惡劣,娶親沒有大肆宴請京城權貴倒也說得過去。可是,按照石良玉的身份,娶的妃子連是誰家的小姐都無人知道,這豈不是很奇怪?而且,遠遠的從門口的喜慶氣氛來看,都是南朝娶親的風俗,絕非胡人娶親的習慣。朱弦心裡一緊,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冒了出來:莫非,石良玉要娶的人是藍熙之?以前,他只知道石良玉和藍熙之是很要好的朋友,藍熙之甚至還替石良玉做過媒。這讓他從來沒有想到,石良玉也許有一天會對藍熙之圖謀不軌。這個可怕的念頭一湧上腦海,朱弦只覺得頭“嗡”的一聲,似乎要炸開來。心裡隱隱有一塊地方在失望和憤怒的疼痛,他靠在那段隱蔽的牆壁上,好半晌才自言自語道:石良玉,你若真敢對先帝的遺孀圖謀不軌,我無論如何也饒不了你!從半夜開始,就下起大雪來。第二天早上一起chuáng,樹梢、屋檐,無不白雪皚皚,周圍一片銀妝素裹。天氣冷得似乎手都要凍掉,但是府里卻到處爐火熊熊,佳肴飄香,穿梭往來的人群皆錦衣麗服,喜形於色。今天,是趙國太子的大喜之日。一早,石良玉就來到了藍熙之的房間。十幾名侍女、喜娘已經等在門口,準備進來為她梳妝打扮了。石良玉揮揮手:“你們先下去,等會兒叫你們再進來。”“是!”藍熙之躺在chuáng上,像往日一樣按時醒來。可是,今天她雖然早已醒來,卻躺在chuáng上,動彈不得,再也不能像往日那樣出去走走,晨練一下,然後畫畫、書寫。她聽著外面的寒風嗚嗚刮著,這屋子裡卻是溫暖如chūn的,身上的錦被如此暖和地蓋在身上,原本應該舒適而自在,現在,卻像一幅沉甸甸的棺材,要將人悶得窒息過去。門被推開,她看見石良玉走進來,然後,在自己身邊坐下。石良玉穿一身大紅的喜服,腰上系一條huáng色的鑲嵌了翡翠的喜帶,烏黑的頭髮束成發冠,眉梢眼角間蘊含無限的歡喜和期待,整個人如一棵突然開滿紅花的挺拔的樹。他的風流俊賞,比她以前任何一次見到他時都更增添幾分,可是,往日的美貌風流,如今看在眼裡卻如一個變幻莫測的惡魔,叫人心底發顫。石良玉見她閉上眼睛,伸手輕輕將她扶起來,柔聲道:“熙之,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她冷笑一聲,連冷冷的哼聲都是模糊而微弱的。石良玉將旁邊放好的喜服一件一件地拿過來,大紅的鳳裙那樣刺目,像誰人滴出的殷紅的鮮血染成。他溫柔地一件一件給她穿上:“熙之,這些衣服都是我叫她們趕製的,這些首飾也是我親自挑選的。我希望這輩子能親手給自己的妻子穿上嫁衣,如今,這一天真的等到了,熙之,我真開心啊……”慢慢的,他已經為她全身上下穿戴好了。他拿了把梳子給她將頭髮梳好,卻不知道該如何梳成新娘子的髮髻。只好先梳得很順地全部給她攏在肩後,拿起桌子上早已準備好的鳳冠給她戴上。
他看了看,鳳冠下,她的臉色十分蒼白,他又拿起桌子上早已準備好的胭脂,給她塗上一點,輕輕揉散,她的臉色看起來立刻好多了。可是,她的嘴唇還是蒼白的。他用手指蘸了些紅色的潤唇香脂輕輕往她唇上塗抹,可是,塗了幾下,卻總是弄不均勻。他皺了皺眉,低下頭,輕輕在她唇上一親,用舌頭細細舔了一下,然後,抬起頭,又看一眼,再用手指又蘸了一點殷紅輕輕在她唇上抹幾下,微笑起來:“現在好了。熙之,你真漂亮!”
藍熙之動彈不得,坐在椅子上任他擺布,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成親3
藍熙之動彈不得,坐在椅子上任他擺布,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那頂沉甸甸的鳳冠戴在頭上,更是不舒服,壓得脖子幾乎都快斷掉。石良玉見她面上露出不舒服的神qíng,笑了起來,又將鳳冠拿掉:“熙之,這個東西太沉了,也罷,等會兒行禮時再戴吧。”他見她憤怒的目光,輕輕將她抱在懷裡:“熙之,呆會兒就要拜堂了,我卻一步也不想離開你。熙之,我心裡真是激動……我先走了,一會兒見……”藍熙之任他自言自語著轉身離開,才勉qiáng鬆了口氣。可是,這剛鬆了的一口氣又提了起來,就如昨夜已經想了很多遍的,如果朱弦找上門來怎麼辦?她早已明白,石良玉既然沒有把自己jiāo給馮太后,就總要對馮太后有所jiāo代。如果利用威bī自己成親引來朱弦,用朱弦去jiāo換慕容俊,可比用自己的籌碼高得多。她心裡慌亂得幾乎要爆炸,只暗暗祈禱,朱弦千萬要聽自己的勸告,不要來救自己。門外,一堆侍女、僕婦早已侯著,她暗暗運了一下氣,卻絲毫也提不起勁。馬上就要拜堂了,如此時刻,真是cha翅也飛不走了。她茫然靠坐在椅子上,心裡一陣一陣的慌亂,卻毫無辦法可想。不一會兒,幾名喜娘走了進來。一名喜娘趕緊拿起梳子,重新將她的頭髮梳理成新娘子的髮髻,然後,把鳳冠給她戴上,喜道:“娘娘,快要拜堂了。”另一名喜娘拿了早已準備好的紅蓋頭,展開。藍熙之看看那遮面的蓋頭終於覆在自己面上,眼前突然變得一片黑暗,只在心裡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呼:“蕭卷,你為什麼不救我?蕭卷……”
經過一晝夜的打聽,朱弦已經斷定石良玉今日要娶的新娘就是藍熙之了。趙國太子的府邸守衛何等森嚴?他帳下又有十萬大軍,要在這種qíng況下去營救一個人,本來就是明知不可而為之。
一大早,他將另外六名勇士召集起來:“你們都在外面等我的消息。”“朱大人,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人多了更危險。我自己進去想想辦法,如果能救出藍熙之,你們就在約定的地點接應我們。”
“朱大人,我們跟你一起去吧。”“不行,別說我們這幾個人,就是千軍萬馬闖進去也未必救得了人。硬闖不行,我一個人混進去見機行事。你們在外面等著我。”“是。”朱弦早已買通了昨日那個送菜的小廝。那個小廝有一個遠親在府里當差,這幾天府里需要大量菜蔬,正多找可靠的送菜者,朱弦就裝扮成他的挑夫,終於悄悄混進了石良玉的府邸。他混進去後,原本想先查探一下地形,可是,裡面防守得較之石良玉以前在舊都的官邸更為嚴密,加之太子成親,一切來往閒人盤查甚嚴,他根本無法隨便亂走,便也沒查探出什麼來。一路看去,整個府邸都是張燈結彩,石良玉的部下們喜氣洋洋,熱切期盼著晚上的盛大宴會。石良玉雖然和石氏宗族關係惡劣,但是對自己的部下極為寬厚,自己平素所得的賞賜、財物、美女,基本上都分與部下共享,因此,極得部下擁戴。他的隊伍里還有相當多的漢人,這些漢人士兵,在其他趙國麾下地位都非常低,只有在石良玉這裡待遇最好,所以,來投奔他的漢軍就越來越多。
不一會兒,大堂外面鞭pào聲聲,石良玉在一夥部署的簇擁下,騎著高頭大馬走來。他穿一身大紅的喜服,眉開眼笑,喜氣洋洋。他翻身下馬,樂隊早已鑼鼓齊鳴,府里上下人等圍觀歡呼,無不興高采烈。
朱弦混在圍觀的下人裡面,緊張地看著左邊的大道,在那個方向,一頂花轎慢慢行來,然後,又是鞭pào聲聲,石良玉親自上前開了轎門,兩名喜娘扶著批著大紅蓋頭的新娘,慢慢往前走去。
新娘子個子嬌小,雖然穿了大紅的喜服,又蒙了大紅的蓋頭,朱弦還是一眼認出,那正是藍熙之的身形。藍熙之走路時,並非一般正常人蒙了眼睛的行動不便,而是她整個人幾乎完全是被那兩名喜娘攙扶著。以她的身手和個xing,若不是被人控制,受人脅迫,怎會行動都要別人如此攙扶?
石良玉竟然脅迫藍熙之嫁給他?朱弦心裡又驚又怒,悄悄又往人群里擠了一點兒。紅燭高燒,馬上就要拜堂了。司徒子都擠在旁邊,看到藍熙之的行動如此不便,心裡十分疑惑,但見石良玉一副喜氣洋洋的新郎官的樣子,又不好上去過問,只得退到一邊。石良玉笑逐顏開地看著對面紅蓋頭的女子,堂上的禮儀大聲道:“一拜天地……”
他低下頭,正要行禮,忽然聽得一陣風聲,一個人從圍觀的人群里沖了出來,直奔蒙著蓋頭的藍熙之,一劍將她的蓋頭挑去,沉聲道:“藍熙之快走……”他伸出的手尚未拉住藍熙之,石良玉已經飛快地伸出手將她拉在自己懷裡後退幾步,頃刻間,數名衛士已經迎上了朱弦的利劍。石良玉大聲道:“快拿下……”早已等候多時的一眾jīng兵立刻一擁而上,石良玉穩穩地抱住藍熙之搖搖yù墜的身子,不慌不忙地笑道:“朱弦,我等你多時了,你果然來了……”朱弦一招bī退了幾人,高聲道:“石良玉,你居然敢脅迫藍熙之?!”“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我受先帝所託,一日不死一日就得負責她的安全。”“朱弦,你瞎眼了?熙之是我的妻子,在我府邸安全得很,要你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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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先帝所託,一日不死一日就得負責她的安全。”“哈哈,朱弦,你瞎眼了?熙之是我的妻子,在我府邸安全得很,要你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