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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熙之見他原本如某種新鮮水果般的臉上忽然變得青一塊紫一塊,好像被誰揍了一頓。再細細一看,他的臉上又沒有絲毫傷痕、血跡,似乎是某種顏料所致。再看他的腳,那可真是貨真價實的一瘸一拐——水果男受傷了!藍熙之有些意外:“水果男,你gān啥?”“你說誰是水果男?”石良玉拼命瞪著她,臉上的汗水密密的浸濕幾縷頭髮,斑駁得一張原本粉妝玉琢的臉龐更是五顏六色。“你啊,你現在就像一個被砸爛的蘋果。”蕭卷看著他一臉的五顏六色,倒真像一個破相的蘋果,他qiáng忍了忍,嘴角牽了幾下,還是笑了出來。石良玉的臉紅了一下,不過他的臉已經夠花了,紅得也不是很明顯。藍熙之看他哭笑不得的樣子,奇道:“有老虎在追你?”石良玉惡狠狠的道:“好厲害,你怎麼猜到的?”“真有老虎追你?這山上哪裡來的老虎?”他一本正經的道:“是母老虎,比老虎還厲害。”一邊的蕭卷見藍熙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微笑起來:“石良玉,禮官去你家選駙馬了?”“還是您了解qíng況!”石良玉向他行了一禮,口裡依舊吭嗤吭嗤如拉風箱一般,過了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好可怕,差點就被看上了,要不是我英明,早做準備,自行毀容,真要落入魔掌……哈哈哈,我那些族兄弟還指望我做替罪羊,現在,不知道他們哪一個會成為倒霉蛋,哈哈哈……”他越笑越開心,蕭卷搖搖頭,苦笑了一下。藍熙之狐疑地看著他:“你臉上大概是某種特別的油彩,這個不稀奇。可是,你的腳是你自己‘毀容’的?”“對啊,我自己用蠟燭炙傷的,好疼!”石良玉伸手擦擦眼睛,“為了裝成‘克妻相’,我向茅山道士學習了一個吐納秘方,整整練習了三天鼓突方法,又臨時在眼裡加了點東西,可是,現在要弄出來就難了……”他一甩衣袖,裡面掉出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東西:“好險,幸虧準備充分!哈哈,所以說靠天靠地靠運氣都不如靠自己!”靠天靠地靠運氣都不如靠自己!藍熙之點點頭,忽然發現這個第一眼看起來就像蘋果的男人其實滿有趣的。石良玉伸手,想擦去臉上的污跡,可是越擦臉越花,眼眶也揉得通紅,再加上他大笑之後來不及平復的表qíng,看上去又要淚流滿面的樣子,整張臉無比滑稽。藍熙之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羞不羞啊,你!”  

    她不笑還好,這一笑,石良玉的“眼淚”怎麼忍也忍不住,一下掉了出來。明明是眼眶裡的顏料所致,可是,自己確實是已經“淚流滿面”,石良玉分辨不得,氣恨jiāo加:“藍熙之,枉我那麼崇拜你,你居然看我笑話!”“公主是什麼夜叉猛shòu?叫你怕成這樣?”石良玉還沒有回答,蕭卷忽然道:“我先回去休息一下。”藍熙之原本滿心好奇,但見蕭卷已經轉身走了,只得道:“嗯,蕭卷,你該好好歇著……我們回去吧……”她轉身要走,石良玉飛快地攔住了她:“藍熙之,我是專門來找你的……你先別走……”

    蕭卷微笑起來,慢慢的獨自往不遠處的閣樓走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得一點也看不見了,石良玉才收回視線,狐疑的看著藍熙之:“你直呼他的名字?”藍熙之反問:“不叫他的名字叫什麼?他不是叫蕭卷麼?”石良玉有些吃驚的看著她:“你來讀書台多久了?”“我不是讀書台的人。”“招隱閣”里的“讀書台”是個專門接納士林中貧寒讀書人的地方,很多才能傑出,卻因為各種原因暫時落魄的人士投靠在這裡。“讀書台”為他們提供食宿、讓他們安心著書立說。只是,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接收女子。石良玉想,能畫出那幅維摩詰像的人,自然不能當一般女子看待,現在,聽她不是“讀書台”的人,更是意外。他還想追問,藍熙之先開口:“你找我什麼事qíng?”他正要回答,卻齜牙咧嘴的坐在糙地上,一把拉掉自己左腳上的靴子,除掉襪子,口裡“哎喲、哎喲”的呻吟起來:“痛死我了……痛死我了……”一隻雪白的腳映入眼帘,腳趾修長、趾甲紅潤整潔、不肥不瘦,長短適中,白中又透出一些淡青色的細細的血管,似乎能看到裡面淡淡的粉紅的血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腳踝上被炙傷一塊黑紅的血跡,銅錢般大小,不過,更給這雪白映襯了一份妖艷。石良玉呻吟好一會兒,忽然抬起頭,只見一雙眼睛正牢牢的盯住自己的腳,不由得嚇了一跳:“藍熙之,你看啥?”“你的腳怎麼這麼漂亮?是天生的還是有什麼保養秘訣?”“你,你,你……居然這樣盯著一個男人的腳看?有什麼好看的?”石良玉沒好氣的道:“你還是不是女人?”“說不準,也許是也許不是。”“天啦!”石良玉緊緊捂住自己的腳,似乎嚇得不輕,“什麼叫也許是也許不是?藍熙之,未必你是yīn陽人?”“有這種可能哦。”她gān脆上前一步,石良玉飛快的竄身站起來,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套好了自己的靴子,後退一步,低頭看著這個身高方過自己肩頭的瘦小女子,不勝惶恐:“你想gān什麼?”“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看到漂亮女子的時候不也會多看幾眼?我看一下漂亮男子就不行?”  

    “可是,若有漂亮女子時,我一般是偷偷看的,並不像你這般肆無忌憚!”

    家族的叛徒

    “長樂”酒家的一個雅間裡。石良玉躡手躡腳的關了門,回到桌子邊坐下,又探頭探腦的看看開著的窗子,然後又去把窗子也關了。雖然是大白天,雖然是艷陽高照,雖然關了窗戶雅間裡也明晃晃的,不過,藍熙之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狐疑地看著他:“你到底有什麼古怪?”石良玉終於坐定,小心翼翼的去雅間的暗櫃裡取出一幅寄存的長長的畫卷,展開,鋪在桌子上。

    藍熙之一看,畫上是一個美女。美女鬢髮堆雲,穿孔雀白的彩衫,左右兩根一帶垂下,飄飄yù仙,加上臉上那抹淡淡的憂鬱,真有楚楚可憐之態,傾城傾國之姿。藍熙之心想,一副美女畫,有這麼神秘?她再細看一遍,又摸摸那個保存得很好的捲軸和紙張,忽然跳了起來:“這是陳思王的手跡!”

    石良玉有些緊張:“真是陳思王的手跡?”“千真萬確!好傢夥,你從哪裡得來的?”石良玉眉飛色舞的笑起來:“我從街邊一個畫攤搜羅來的,但是自己也不敢肯定,所以找你來給我鑑定一下!”“既然是陳思王的手跡,莫非這個美女就是大名鼎鼎的洛神?”“錯不了,就是她!能叫陳思王念念不忘的佳人,果真名不虛傳。本公子今後要娶妻,就一定要按照洛神這個標準找,哈哈哈……”蘭茜思伸出手去:“拿來!”“什麼?”“鑑定的工錢,五兩huáng金。”石良玉瞪圓了眼睛:“你-要-搶-人!”“沒法,就是這個價格。如果付不出來,就拿這幅畫抵押!”石良玉一把將畫抄在手裡,恨恨地伸手從懷裡摸出一塊金子遞過去:“沒見過這種人,幫朋友看看畫居然要收錢。俗氣到這個地步,真不知你是怎麼畫出維摩詰的,你……”

    “誰是你的朋友了?”藍熙之接過huáng金,笑嘻嘻的打斷了他的話,從上到下,細細的打量他一番:“‘這裡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快快出去’……”她的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正是那天早上在寒山寺,石良玉驅趕她時說的話。

    “石良玉,你是士族公子,我是寒門庶人,士庶不共處,再見。”“見”字一落口,她已經推門走了出去。“藍熙之……”石良玉追出去,忽然愣住。“永樂”酒家的門口黑壓壓的站了一群拿著砍刀的勁裝大漢,酒家裡的客人見勢不妙,亂成一團,有些奔到門口,但見那群黑壓壓的大漢,卻又不敢走,只得又退回去。為首的,是一個白白胖胖的矮公子,手裡提著一把明晃晃的寶劍,一見藍熙之,立刻怒喝一聲:“就是這個妖女,快殺死她……”石良玉跨前一步:“石虎,你gān什麼?”石虎看著這位堂兄居然和藍熙之一起從一個雅間裡出來,早已怒不可遏,現在聽他問起,立刻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終於尋到這個妖女,我一定要殺了她!”“今天,她是我請來的客人,誰也不能動她!你們快走!”“她是你的客人?”石虎像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怪物一般,冷笑起來:“這樣一個低賤的女子,居然是你的客人?石良玉,你真是丟石家的臉……”“石虎,你父親作惡多端,死有餘辜,有其父必有其子,想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今天,本姑娘有事,暫且留下你的狗頭……”飛快的說完這幾句話,她的身影已經越過眾人頭頂,清脆的笑聲遠遠傳來,“石良玉,再見。哦,最好別見了……”“快,那個妖女跑了,快追……”“快追,今天一定要將她千刀萬剮……”………………………………………………“跪下!”石茗一聲怒喝,王夫人緊張的扭著手裡的錦帕,看看丈夫滿臉的怒容,又看看同樣滿臉怒容卻倔qiáng立在一邊的兒子,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畜生,你敢不跪?”“啪”的一聲,石良玉雪白的臉上多了五個手指印,半邊臉頓時高高腫了起來。他依舊倔qiáng的站在一邊,一聲不吭。王夫人早已淚眼滂沱,苦苦哀求道:“良玉,快給你爹認個錯吧……”“我有什麼錯?”“畜生,你還說自己沒錯?”石茗又是一耳光揮了過去,“前些日子,藍熙之在朱府撒潑打人,你跑去喝彩叫好。朱弦生日,宴請的都是一等望族,堂堂石家公子,居然和一個卑賤的庶族女子一起上門挑釁!在名門望族中傳為笑談,不僅敗壞自己的名聲還累及整個石家的名聲,連我上朝都抬不起頭來……”“今天選駙馬,你裝瘋賣傻,逃之夭夭,竟然又跑去和那個妖女鬼混,你是不是瘋了?還有,石虎拿人,你為什麼要阻止他?他們雖然是石家的遠枝,可是,石家人被殺,總不是什麼光彩事。如果元兇不除,豈不是人人以為石家好欺?……”石良玉冷冷地看著父親:“他蒸人吃人,兇殘惡毒。民間朝中,告發彈劾他的人不知有多少,藍熙之不殺他,遲早會有人殺他的,你又袒護得了他幾時?”石茗牙關緊咬,又是一耳光揮了過來,打得石良玉一個趔趗:“孽子,你這是什麼話,你馬上給我滾出去……”“老爺……”王夫人扶起兒子,又心疼又害怕:“良玉,你快給你爹認個錯,從今以後,再也不要和那個妖女鬼混了……”“我沒有和藍熙之鬼混,藍熙之也不是低賤之人!”“畜生,你馬上給我滾出去……”………………………………………………………………“妖女,你乖乖的束手就擒吧,你跑不了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石虎站在圈外,看著被圍在中間的藍熙之,笑得下巴上的肥ròu一顫一顫的,就像一個巨大的ròu球。又是一柄鐵斧揮來,藍熙之心裡一凜,來追殺自己的眾人中竟然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使鐵斧的傢伙,武藝十分高qiáng,遠非石家那班家丁可比。她覷個缺漏,剛剛衝出重圍,身後一陣呼呼風聲,又一柄利斧砍來,她躍起避開,可是左邊的一掌卻再也避不過,一下劈中了她的左肋,幾乎可以聽到一聲清脆的肋骨“咔嚓”折斷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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