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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咋舌,這丫頭編瞎話的本事也太qiáng了些吧?
果然,陳美娥一聽這話,氣的火上房,瞪著眼睛嚷嚷道:“你們幾個孬雜碎,老娘好心好意的養著你們,你們可倒好,埋怨起老娘的不是來了,咋了,是嫌這屋子住的不舒坦,想挪個窩是吧?行啊,我看你們gān脆住到窩窩山上去好啦,山上地方大,比我這破屋子qiáng多了!”
木香看她一張扭曲的臉,覺得十分噁心,人可以無恥,但你不可以沒底線的無恥,“陳美娥,你搞錯了,這屋子不是你的,包括你跟李大山住的屋子,都不是你們的,它們姓木,不姓李,更不姓陳,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村長那裡問問,看我說的對不對!”
陳美娥繃著臉,咬著牙,一副恨不得把木香生吞活剝的架勢。木香這丫頭一向不敢對她還嘴,當初趕他們姐弟三個出來,她只曉得哭,連句整話都說不利落,現在可倒好,不光敢回嘴,竟然還敢把她娘搬出來。
“木香啊木香,你好的很,竟然還想著跟你爹爭屋子,你想反天是吧,你等著,你給我等著,”陳美娥把小兒子往蘇秀懷裡一扔,轉頭便往大屋跑,邊跑還邊喊,“李大山,你個窩囊廢,你家大丫頭都快騎到老娘頭上了,你個死人樣,還不趕緊給我死出來!”
木香頭皮發麻,看來今兒的事不能善了。蘇秀跟陳美娥只想看她卑微求饒的模樣,若是剛開始,她便跪下求饒,這母女倆也許不會發難。可現在,她不光沒跪下,反倒把她倆罵的無語反駁,她們要是會罷休才怪呢!
彩雲悄悄站到大姐身後,握住她的手,以行動表示對她的支持。
木香輕輕摸著她的頭,笑道:“咱們無路可退,那便不退了,是好是壞,都挺直了腰杆做人,只要咱們三人個心齊,啥困難也不怕。”既然她穿到了這一世的木香身上,便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身邊的人,現在她們連飯都吃不上,再壞的qíng況也不過如此,實在沒什麼好怕的。
第4章 爭鋒相對
彩雲起初還有些害怕,可看見姐姐的笑臉,便莫名心安了,大姐這樣做,是為了她跟弟弟。
李大山正坐在家裡抽旱菸,乍一聽見陳美娥的叫喚,還以為出啥大事了,扔了煙杆子便往外跑,差點跟一頭往裡鑽的陳美娥撞個滿懷。
陳美娥氣不打一處來,“你要死啊,走路都不看著點,還嫌我氣的不夠是吧?”
李大山見她氣的不輕,趕忙陪禮道歉,“媳婦啊,我這不是沒看見嗎?你叫的那麼大聲,我還以為出啥事了,這才才著急忙慌的跑出來,到底是咋了?”
“還敢問我咋了,你怎麼不去問問你那個好閨女,她要找我要房子呢,你個沒用的老東西,房子都姓木,你還有啥?”陳美娥氣的一把揪住李大山的耳朵,拎著他往木香那邊去。
李大山還懵著,還沒鬧明白是咋回事,就被陳美娥一路拖到了木香跟前,“木香,你老爹來了,你有啥不痛快的,咱今天都挑明了說,省得村里人背後都來戳我的脊梁骨,說我這個後娘nüè待你們,我呸,你咋不摸摸自個兒的良心,當初老娘嫁過來,木狗兒還在地上爬呢,還不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如今你們翅膀都硬了,就來要房子了是吧,得虧你說的出口,你不嫌丟人,我都嫌害臊!”
陳美娥嗓門大,這一連竄的獅子吼,把附近的鄰居都招來了。不一會的功夫,木香家的破門外,就圍滿了人,有看熱鬧的,有幫著勸架的,一時間,院子裡亂鬨鬨的。
李大山總算聽明白了,當下也顧不上驅趕看熱鬧的人,顛著手指,指著木香,滿臉的憤怒,“木香啊木香,這樣的話你都說的出口,你還把我當你爹嗎?你這丫頭真要反天了嗎?”
木香暗暗抓緊彩雲的手,神色平靜的看著李大山,“那你又何時把我們當你成的孩子?是你先不仁,那也別怪我們不義,既然事qíng都到了這一步,我也不怕告訴你,今兒你還必須還我們一個公道,憑啥我娘留下的房子,我們三個住不得,李大山,欺負我們三個,你們痛快是嗎?”她故意講的很大聲,讓在場的人都聽見。也好,來的人越多,這事才能鬧的越大。她瞥見有人嚷嚷著跑去叫村長了,村長若能來,便是最好,她得為自己跟弟妹爭取多一點的利益,否則連飯都吃不飽,何談致富。
木香的話,聽在鄰居們耳朵里,也是五味雜陳。李大山家裡的事,村里誰不知道?上門女婿,在孩子娘死了之後,霸占家產,還把自己的親生孩子趕到破糙屋裡居住,這樣的人,用láng心狗肺去形容都不為過。
可知道歸知道,不平歸不平,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外人又怎麼好去管。
李大山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被木香bī問到無話可說,氣急了,他捲起袖子便想打人。
這時,有個年青漢子撥開人群,沖了進來,見著李大山要打人,趕緊上前攥住他的手腕,把人往後面拖。另一個頭髮花白的婆子也急急忙忙的跑進來,抱住木香,滿臉擔憂的道:“哎喲,這是怎麼了,咋又鬧起來了。”
木香認得抱住她的人,正是給他們菜油的王阿婆,阿婆是個善心之人,經常偷偷拿些吃的給木香,可她家裡也窮,還有個躺在炕上不能下地的老伴,跟李大山拉扯的那個,便是她唯一的兒子,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沒娶上媳婦,家裡窮,又有個癱瘓的老爹,試問,哪家的姑娘願意嫁過去吃苦。
木香握住王阿婆的手,對她微笑道:“阿婆,我沒事的,乘著村里人都在,我得把話跟他挑明了,欺負人得有個底線,再這樣忍下去,我們姐弟三個過不了這個冬天!”現在是快入秋的季節,再過三個月,便是冬天,她記得每年冬天,水塘里的冰,都能結半米厚,這樣低的溫度,若是再沒有過冬的儲備,不被凍死,也會被餓死。
王阿婆想了想也是,去年冬天,三個娃就在他們家過的,可去年她家老頭子身體還湊合,今年老頭子又病了一場,為了給他買藥,家裡僅存的一點糧食都賣了。這幾日,王喜正準備著進山打獵,想著打些好東西,賣了之後,好歹能撐過年。
“那你好好說,他總算是你爹,別弄的太僵,”王阿婆細聲囑咐她。
木香點點頭,要不要弄僵,得看李大山怎麼做,若是bī急了,這個爹不認也罷。
另一邊,老村長趕了過來,李大山也被王喜攔下,陳美娥見著人多了,也不好再撒潑,只一個勁的埋怨木香姐弟三個怎樣怎樣壞,怎樣怎樣挑撥離間。蘇秀惦記著自己是個沒出閣的閨女,這個時候就更不能大聲嚷嚷,免得傳進趙修文他娘耳朵里,該說她潑辣了。趙氏也是個急脾氣,那張嘴跟她娘有的一拼,所以,她還是少招是非為妙。
蘇秀躲到一邊,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弟弟,一氣之下,把他放在地上,“你都六歲了,還成天叫人抱著,還要喝奶,羞死人了!”
李元寶腳上的一雙布鞋gāngān淨淨,一塵不染,見姐姐把他擱地上,又瞧這破院子,不是泥就是土,他不gān了,晃著手襞,撅著屁股,扯開嗓子,嚎啕大哭,“娘,娘,蘇秀欺負我,蘇秀她不抱我,她還打我!”
彩雲瞥了他們一眼,不屑的皺皺鼻子,李元寶跟著陳美娥,別的沒學到,這耍賴潑皮的本事,倒是學的十成十。
陳美娥哪聽得寶貝兒子哭,匆忙跑過來,“咋了,好好的,怎麼又哭了。”
“娘,是她不抱我,還把我放地下了,你看這地下多髒,是人站的嗎?”李元寶理直氣壯的把蘇秀告了。
“死丫頭,讓你抱一會弟弟都不成,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陳美娥用袖子給李元寶抹了眼淚,又細聲哄了一會。
蘇秀被罵的眼圈都紅了,咬著嘴唇看向木香,她眼裡的罪魁禍首。
就在他們娘三個吵鬧的功夫,老村長已經把事qíng了解了一遍,他在玉河村做了很多年村長,都快六十歲的人了,身體卻很硬朗,眼明耳聰,做成事來也是雷厲風行,是玉河村德高望重的長者之一。
第5章 分家(一)
木香走到老村長面前,挺直了腰杆,“康伯,您是村長,我們姐弟三個的公道,就全仰仗您了,是對是錯,自有老天爺看著。”
康伯細細打量著木香,從前木家在村里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可自從木香她姥爺過世,家中的財產落到李大山手上,這家便不再是從前的木家。
李大山好吃懶做,家裡的地也不好好種,收成不及往年的一半,現在的日子,全憑著當初木老爺子留下的那點家底。就是可憐了這幾個孩子,家裡的好處,一分沒撈著,還被趕了出來。
這事他以前質問過李大山,可李大山只一句:我家的事,還輪不到外人來管,自己的娃,更不用別人cao心。他都這樣說了,即使他是村長,也不好再說啥。不過他也瞧出今天的木香跟以往不同了,言詞犀利,目光沉靜,再不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女娃。
木香跌下山崖的事,村里人不知道,蘇秀不會往外說,村里人更不可能知道,只有彩雲跟狗兒守著暈迷的姐姐過了三天忐忑難安的日子。
康伯眯著眼睛,捋了下鬍子,才道:“木香啊,我雖是村長,可你們的家事……”他似有為難。
李大山立即cha嘴道:“對,這是我的家事,你們誰也別想指手劃腳,哼,除非我死了!”
他這樣一講,老村長更為難了,即是有心偏袒木香,也不能硬cha手不是?
木香冷笑,“康伯,我只問您一句,這大宅是不是木家的,它是不是姓木?自古上門女婿是要入贅女家,我娘死了之後,這宅子總不會也跟著死了吧?”
康伯被她咄咄bī人的問話,給問住了。是啊,村裡的人,都是有戶籍的,每年向上報一次,以前都是由里正統計,再統一上報,玉河村因為村子小,沒有里正,便由村長代勞。戶籍、宅地,都是造冊的。即使木香她娘死了,這戶籍也只會落在木狗兒頭上,跟李大頭沒啥關係。
見著康伯不說話,木香更有底氣了,本來她也不敢肯定,畢竟換了個時空,兩邊的制度肯定不一樣。只是這不管在哪,房屋跟田地,都是最重要的財產,馬虎不得。
木香笑道:“康伯,您老別不說話,有還是沒有,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康伯硬了聲,“是,這兩邊的宅子,都是你娘名下的,從前是,現在也是。”
李大山急了,“康伯,這話可不敢亂說,宅子明明是我的,咋會姓木?你肯定搞錯了,明兒我就去鎮上,把名字改過來,分明就是我的嘛!”嘴上這麼說,可李大山這話明顯底氣不足,他悔啊,恨啊,當初就為了省那幾個錢,沒捨得去花錢拖關係找人,這才把改房名的事給耽擱了,沒想到現在竟成了木香挾制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