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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晟低語了幾句,那人聽了他的吩咐,雖然有些詫異,卻不敢質疑,領了命便從屋裡消失。
入了夜,四周漆黑一團。
木家的院門緊閉,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摸進院子,將個袋子擱在院子裡,隨後又跟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退出去。
蓋房子是一件很讓人cao心的事,木香跟彩雲一整天都在忙著做飯,等到忙完了手邊的活,洗過澡,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睡的太香,連夢都沒有做。
次日一早,木香伸著懶腰,穿上衣服,走到院子裡。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就知道今天又是個好天氣。
“咦,這是什麼?”眼睛掃過院子的一角,就在金羽野jī的籠子邊上,多出一個麻袋。家裡的東西不多,木香自然記的清楚,這個袋子根本就不是他們家的嘛!
彩雲揉著眼睛,聽見她說話,推開窗子往外面看一眼,“姐,怎麼了?”
“哦,沒事,你再睡一會,我先把院子掃一下,”那麼大的一個袋子,她真擔心,打開之後會不會出現狗血劇里的,無頭女屍什麼的。所以在沒弄清楚之前,她不想讓彩雲瞧見。
“那我等下再起來燒早飯,”彩雲也沒多問,昨天真是累壞了,能多賴一會chuáng,她求之不知呢!
木香咬著唇,轉身去廚房拿了剪刀,跑回來,毫不猶豫的將麻袋從中間劃開了。
刺啦一聲!
劃開之後,沒有她猜測的無頭屍什麼的,可也夠嚇人的,居然是新鮮屠宰的牛ròu。擱下剪刀,她索xing把袋子裡的東西都倒出來,都是上等的牛后座ròu,連肥ròu都沒有。
這算怎麼回事?還真是天上掉餡餅了?好端端的,她家院子裡咋會有牛ròu呢?
來路不明的東西,她不想收下,萬一惹來不必要的麻,就是有一千嘴都說不清。再說了,誰知道這些牛ròu有沒有摻啥毒藥,萬一吃壞肚子,那才叫一個得不償失呢!
木香琢磨著,gān脆乘天色還早,把牛ròu拖出去,挖個dòng埋了,不然等級會王喜他們過來,一定又要誤會了。
她回廚房找了個竹籃,先裝一部分,挪到門邊,輕手輕腳的拉開大門,探頭看看四下無人,這才敢拎著竹籃跑出去。她顧不得多想,隨著找了個地方,把籃子擱下,就又跑回去拿鐵鍬。一邊挖dòng,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
隱在竹林里和一道黑影,莫明其妙的看著她的舉動。
這是要gān啥?好好的東西都不要,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想到主子的吩咐,那人不得不從竹林里現身出來,閃到她面前,為了避免嚇著她,輕聲道:“姑娘!”
木香難得摸黑gān一回心虛的事,本來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又猛的聽見有人跟她說話,驚慌之下,手裡的鐵鍬迅速朝身後劈了過去。這是本能的保護意思,並不是真的想殺人。
那人猜想自己突然出現,可能會嚇著她,卻沒想到她第一反應,竟然是對他出手。
鐵鍬畢竟不是兵器,又挺笨重的,木香也不是啥高手,揮是揮過去了,只可惜角度歪的不成樣子。那人自然也是有防備的,如果被她的鐵鍬打中,他也不用回去復命了,找根繩子吊死算了。
瞧見木香轉身要跑,吳青急忙開口道:“姑娘,我沒有惡意,這牛ròu是我家主子吩咐送的,沒有問題!”主子吩咐過,牛ròu必須送到她家,還得看著她收下。所以送回牛ròu,他沒走,就是竹林里藏著。直到看見木香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要把牛ròu埋掉,才現身出來。這麼好的牛ròu,她要真給埋了,那叫一個làng費啊!
木香已經跑了兩步,聽到這,又急急忙忙跑回來,“那個,你家主子是不是唐墨啊?他最近是不是送東西送上癮了,昨兒才送的豬ròu,今天咋又想起來送牛ròu了,他是不是閒的?”
吳青嘴角抽搐,這都是什麼理論啊,人家送東西給她,居然還落的沒事找事的名聲。不過,關於這一點,他得說清楚了,“昨天的東西,也不是唐少爺送的,是我家主子送的,包括這些牛ròu,都是我家主子送的,跟唐少爺沒有關係。”
木香呆在那,“啊?不是唐墨送的,可小六過來時,明明說是他送的,那你家主子又是誰?”其實在問出這句話時,她心裡隱隱就有了答案,還有點小激動,但是想想又覺著不太可能,那樣的大人物,會給她送ròu?
吳青面色不改,道:“主子就是主子,名字我不能說,不過他最近都在福壽樓,你也見過,我只能說這麼多,姑娘,這些牛ròu別倒了,不然就可惜了。”吳青眼睛瞟了下,已經被她倒在泥地里的牛ròu。不可惜才怪呢?他們行軍打仗,日夜奔波,軍隊中雖然也偶有牛ròu加菜,可數萬人的隊伍,宰十頭牛也不夠分的。等到他們的碗裡,能有一塊就不錯了。
木香這個人理解能力超快,在他說的時候,前半段的時候就已經聽明白了。等他說完,便大方的拍拍他的肩,“是可惜了,既然你家主子送了,我沒有不收的道理,反正也不是我讓他送的,咱們是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今兒中午我燒一鍋紅燒牛ròu,給你留一份,要記得過來吃哦!”
吳青愣愣的站在那,心裡泛起小小的波瀾,臉有些紅,幸好天還黑著,沒叫木香看見,“我……呃,有空就來!”話音一落,就不見他的人影了。
木香樂呵呵的站在原地,既然牛ròu是那人送的,她當然不會埋了。
將牛ròu重新運到院子,她又去河邊挑了兩桶水,熬上一鍋稀飯。幾隻母jī,也放出籠,在外面用竹子圈成的圍欄里晃悠。母jī們早上要餵食,除了碾碎的玉米渣,她還從菜園裡揪些老掉的青菜,扔進jī籠里。
等到彩雲跟木朗起chuáng時,稀飯都熬好了。木香在稀飯鍋里蒸了幾個包子,早飯有稀飯跟包子,也算是很豐盛了。
正吃著飯,王喜扛著工具進來了。木香看他來這麼早,不用相,肯定又是沒吃早飯。王喜給她家gān活,一直都是這樣,總是來的最早,走的最晚。
木香站起來,笑著招呼他,“王喜哥,我給你盛碗稀飯。”
王喜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在家吃過來的,我娘起來的早。”
木香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已經端著大碗,另一隻手還拿著兩個大包子,走到他面前,將包子塞給他,“跟我還客氣啥,你要不吃,可就是把我們當外人了。”
彩雲蹲坐在廊檐下,也笑著道:“就是嘛,王喜哥,你只管吃,我家今天還有好菜吃呢,中午我姐說燒牛ròu吃,你肯定沒嘗過。”
王喜一愣,“牛ròu?”他掃了一圈院子。剛剛進來的時候沒在意,這會才看見,院子角落擺著一個大盆,裡面裝的正是牛ròu。
“這哪來的?”王喜的聲調明顯高了,牛ròu這種東西,哪是他們平民老百姓能吃上的。可木香家裡,竟然擺著幾十斤的牛ròu,他能不震驚嗎?
見他問了,木香知道不給他個合理的解釋,肯定是不成的,便道:“這是福壽樓送來的,他們店裡進了一批牛ròu,可是成色不好,不想要,我就用豬ròu的價格,把牛ròu買回來了,這樣也好,等下你收工,我割些牛ròu給你帶回去,讓阿婆他們也嘗嘗,不過現在不行,王喜哥,你幫我把牛ròu搬進裡屋去,讓別人看見了,怕是不好。”來上工的人不少,她不可能每個人都分些牛ròu給他們,頂多也就是給王喜家,大梅家,還有金jú家,給他們三家割些牛ròu。
王喜有些侷促的搖頭,“不用了,你們留著吧,這幾天來要燒大鍋飯,你留著做菜。”既然知道是福壽樓送的,他也不好多問。木香是個有主見的丫頭,現在看來,她跟福壽樓少東家的關係不一般。
木香笑笑,已經動手去搬木盆了,“我家還有好多豬ròu呢,就這麼說定了,下午收工的時候,你們幾個走遲些,我好把東西給你們。”
“我來搬,”王喜看她搬的費勁,便將工具靠在院牆,然後接過她手裡的木盆,把牛ròu抱進裡屋了。
吃過早飯,沒一會,林富貴他們都來了,今天再夯一遍地基,明天差不多就能碼磚了。
昨兒小六送來的菜裡頭,還有一筐土豆。木香中午就打算,用土豆來燉牛ròu,肯定很香。
這是一道家常菜,不需要多少高深的廚藝,就是農家餵出來的牛ròu,會比較老,不過這也是土鍋的優勢,灶dòng下擱些小柴,用小火慢燉,直到把牛ròu燉到蘇爛就可以了。
土豆熟的快,要後放,等到出鍋時,再切些大蔥跟紅辣椒,那香味,能叫人舌頭都吞了。
因為材料充足,木香用小鍋,整整燉了一鍋。至於主食,她煮了一鍋米飯。昨兒送來那麼些大米,她沒道理不煮些給工人們吃。
聞見牛ròu香,黑寶哪也不去,就在鍋dòng口守著,一會抬頭看看鍋,一會看看木香,那小模樣饞的,別提多搞笑了。
木香跟金jú一進院子就聞見香了,看見他們gān活的人,連招呼也沒打,就奔進廚房了。
大梅先一步,湊到小鍋前面,使勁嗅了一口,口水差點就掉鍋里了。好在被木香及時推了出去,要不然真是一滴口水,壞了一鍋好菜。
金jú也走過來,驚呼道:“木香,你這煮的是牛ròu?”
木香點頭,“是牛ròu不錯,是福壽樓早上送來的,放心吃,沒問題的。”
大梅唏噓不已,一拍木香的肩,“行啊你,還不快如實招來,你跟福壽樓的少東家究竟有啥貓膩,要是一般的關係,他能送你這麼些東西?騙人!”大梅也不傻,像唐墨那樣的人,能惦記著往小山村,給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姑送東西?要說沒關係,鬼才相信呢。
金jú也道:“大梅說的不錯,木香,像唐少爺那樣的人,你可得小心提防著,別到時候被人賣了都不曉得。”
對於她們的關心,木香心領了,但其中的真相,她並不打算告訴二人,只道:“放心啦,他對我沒啥想法,我長的又不好看,脾氣也壞,整天只知道埋頭gān活,哪怕他就是想拐賣人口,也不會找上我的,東西是他送的,又不是我求的,我都不怕,你們怕啥,行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今兒中午你倆有口福了,我做的牛ròu土豆,福壽樓也吃不到的。”
大梅聽她說的也有點道理,可能真是他們想多了,“希望吧,希望是我想多了,你呀,可別太好命了。”有些事,在別人看來可能是好事,可對她們這些鄉下女娃來說,未必就是好事。
金jú道:“哎呀,你就是想多了,在咱們看來天大的事,在人家唐少爺眼裡,不過是芝麻粒大罷了,這些東西,加在一塊都抵不上人家的一件衣服,他要真對木香有啥企圖,直接送聘禮就好了,誰會送ròu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