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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子衿確實是個人才,看看這店裡掛的樣品,就知道他的品味,絲毫不拘泥於陳舊思想,也很大膽,比如這件短袖長裙,盤扣斜襟的樣式,底下是魚尾式裙擺,飄逸古典,頗有旗袍的風采。
聽說這件衣服,是衛曾專門畫給紅葉的,能不能穿出去,這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希望有一天,紅葉能穿著這件衣服,站在他面前,與他攜手到老。
紅葉順著她的視線,也在看那件衣服,可是她看著,又是全然不同的感受,“這衣服露了肩膀,還能穿出去嗎?”
“怎麼不能穿,不過是圳了胳膊,又不是露肚子露胸,有什麼可奇怪的,行了,你快進去挑衣服,儘量挑有成品的,現做恐怕來不及了,快進去吧,”木香暗笑,這丫頭也古板的很呢。
牛子衿笑著送彩雲進去挑衣服,臨進裡頭的時候,停下腳步,對木香說道:“若是能給這件衣服加一件薄紗的披肩,想必一定很好看,還能遮住不該露的地方!”
他說完便進去了,留下皺眉思索的木香。
披肩加短袖長裙?
或者是披肩加無袖長裙?
如果將長裙做的短些,看上去簡單利落一些,那麼夏天穿來,肯定又涼快,又能方便gān活,而且加了披肩,會使得肩膀看上窄了很多,很顯瘦。
木香腦子裡靈光乍現,走到櫃檯後面,一陣寫寫畫畫,不一會,十幾張圖樣就畫出來了。
擱下筆,她自己看著,十分滿意,沒有意外,這些款式將會是今年夏季最流行的夏裝。
“大姐,你快看,這些衣服好看嗎?”彩雲抱著幾件衣服,從裡面跑出來。
“你不穿在身上,我哪知道好不好看,快去試試吧,我就在門口透透氣,穿好了叫我,另外,你再給劉晨挑幾身,他的尺寸,這裡有留存,到時問問牛掌柜。”
“都存著呢,二小姐只管挑款式,其他的,都jiāo給小人就好,”牛子衿緊隨其後,一臉淡笑的走出來。心qíng好了,走的也慢,瘸腿就不那麼明顯了。
可當他看見櫃檯上擺著的十幾張設計圖的時候,一雙眼睛猛然亮了,“主子,這都是您畫出來的?”
木香略一點頭,“不錯,是我畫的,你拿上這些設計圖,衛曾不是又陪養了幾個設計師嗎?把這個jiāo給他們,雖然現在才剛開chūn,但我畫的這些,如果將布料做的厚些,便是chūn裝,用薄透的料子做,自然就是夏裝,也就是說,chūn夏皆宜,當然了,具體該怎麼做,得看他們的想法。”
牛子衿認真的看完了在設計圖稿,心中讚嘆,這衣服設計的太好看了,別出心裁,極具特色,若是再配上背景,儼然就是一副絕代佳人圖。
牛子衿的注意力,全被這些設計圖吸引了,捨不得轉開眼睛。
彩雲便挑了兩個女店員,帶她進去換衣服。
另外有人給木香搬了凳子,擺在門口,給她坐著。
店裡人多,空氣流通不好,她待著憋悶。
……
今兒街市上的人不多,來來往往的,都是些經商過路的,也沒有節日可慶祝,所以連賣藝耍雜技的都沒有。
木香無意識的撫了下自己的小腹。這娃兒越來越喜歡鬧騰,白天也不閒著,只要她一坐下,便在裡面翻騰開了,還好,沒有讓她太難受,就是有些擔心,他再這樣活潑的跳著,會不會從肚子裡蹦出來。
正在這時,從北邊的方向,走來一群人,張揚的姿態,就跟螃蟹似的,熙攘的聲音大的不得了,隔幾里路之外都能聽見。
領頭的兩個人,一邊走,還一邊調戲路過的年輕小姑娘,不管有沒有得到人家的回應,都是放聲làng笑,有時還乘著人家逃走之跡,伸腳將人絆倒,又或者偷摸人家小姑娘的屁股。
木香注意到的,還不止於此。
就在幾人身後,不遠處的一個拐角,有個頭戴斗笠的男人,斗笠上遮著黑色面紗,手裡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砍刀,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但木香可以肯定,這男子盯住的人,是這群貌似小混混其中的一個。
再看這群招搖的二賴子,木香有些疑惑,前段時間,她救牛子衿的時候,見過這群小混混,但不是全部,這回好像加了新人。
那幾人走到摩登一品的門口,有幾個認得木香。原本擺出的架勢,瞬間就蔫了下去,拽了拽走在正當中的那個人,小聲的對他道:“咱們快走吧,這個女子惹不起,還是躲開的好。”
被他扯住的這個男子,少說也有十六七歲,年紀不小,但是那一張臉,看上去,白白嫩嫩,讓跟剛出鍋的嫩豆腐似的。
這個比喻,不是說,他長的有多好看,就是單純的誇他長的白胖白胖,比襄王府那隻豬,還要圓乎,還要白。
穿著一身花里胡哨的錦緞棉襖,裡面也不知塞了多少棉花,臃腫的跟個球似的,好像生怕他被凍著似的。
那白胖子聽口音,好像是北方的人,他見著木香的長相,頂多就是個小媳婦,哪有他們說的那般邪乎,就算真的邪乎,那又如何,他偏偏就是個不信邪的。
“躲什麼躲,咱們是大老爺們,只有女子見了我們躲的份,不就是她嗎?那個什麼襄王妃,我還以為是個腰肥體壯的撒潑婦人呢,搞了半天,就這個小身板,把你們一個個個都撂倒了,丟不丟人!”
先前扯他的人,有些怕怕的偷瞄了眼木香的臉色,見她只是一味的笑著,頓感不妙,上次被她打的地方,還隱隱作痛呢。記得她當時還放話來著,見他們一次,便打一次。
現在見到了,她不會真的打吧?
“小侯爺,不是我們膽子小,是她真的很厲害,而且還不講理,什麼人的qíng面都不講,您真的惹不起她,”這人此時說的話,若是仔細去琢磨,是很有深意的。
可惜這個白胖子完全聽不出來,不屑的哼了聲,啪一聲,將扇子合上了,“本侯爺還不信了,天子腳下,我看誰敢跟本侯爺作對!”
牛子衿不知何時走到木香身後,給她介紹這人的來歷,“他是護國公的親外甥,護國公膝下無子,將這個外甥當親兒子疼愛,連姓都跟著護國公本家蔣姓,聽說最近護國公回來了,這位肯定是藉以探望舅舅的名義,來京城混吃混喝的!”
“哦?混吃混喝?難怪長的又白又胖,再胖些,過年就可以殺年豬了,”木香輕聲譏諷。
牛子衿以為木香會忌憚護國公,於是勸阻道:“您還是離他遠些的好,畢竟他舅舅是護國公,連皇上都很尊敬他,得罪了他,怕是不好收場,再說,您犯不著跟他這種小人一般見識,還是讓奴才去給您擋了。”
還沒等木香說話,牛子衿便走上前,站在了木香面前,對蔣榮鞠躬,“小人見過蔣小侯爺,不知小侯爺要給什麼人挑選衣服,本店以女裝居多,男裝樣式布料都是常見的,怕是入不了小侯爺的眼。”
蔣榮將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遍,從鼻子裡擠出一聲冷哼,“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攔著本侯爺做什麼,還不快閃開!”
蔣榮xing子急躁,抬腳就想踹他。
牛子衿雖然腿腳不好,但應變能力還是有的。加上,蔣榮也不會武功,所以,他很輕鬆就躲開了。
他這一躲,蔣榮可不高興了,“嘿,我說你這人,爺要踢你,你為什麼要躲,你要不是爺身手敏捷,這會說不定都摔地上了,爺看你是成心的吧,成心要看爺的笑話,成心想讓爺摔跤,是嗎?”
牛子衿從前就聽說此人難纏,又不講理,幾年前,他來過京城,當時可是在京城風靡一時,把整個京城的水,攪合的渾濁不堪。
現在,教他也碰上了,只因他躲開了,沒讓他踢著,便是得罪他了,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小侯爺,小人腿腳不適,自然不能跟侯爺的貴腳相比,還請侯爺高抬貴手,莫要跟小的一般見識,”牛子衿的態度已經放到最低了,要是擱在平時,他萬萬不會這麼做,骨氣雖然於他來說太過珍貴,可也不是沒有。
但是主子不是有身孕嗎?只要能保得主子平安,他受再大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蔣榮又嘿了一聲,“你腿腳不好?那隻腿腳不好啊?是瘸了,還是斷了,走兩步叫爺看看,要是走的不好,小心爺收拾你!”
他就是故意的,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他就是要打狗,給他身後主子看。
牛子衿臉漲的通紅,緊咬著牙,“侯爺想看小人走路,也不是不行,小人若是走了,還請侯爺,莫要在此鬧事,我們還要做生意。”
他說完,就準備走給蔣榮看。
走幾步路而已,他可以的。
“好,只要你走的讓本侯爺滿意,今兒便不為難你,趕快走啊,記得要走的好看些,”蔣榮放聲大笑,拍著摺扇,笑的好不張狂。
他也不傻,乘著笑的空檔,偷偷的觀察牛子衿身後的那個女子,不是說她很厲害的嗎?他鬧了這麼久,咋都沒見她動彈呢?
不光是不動彈,還用一種探究的眼神望著他。
牛子衿知道,對面的幾個làngdàng世公子,都在等著看他笑話,他qiáng忍著滿心屈rǔ,挪動著步子,走到台階下面,一步,腳步剛剛抬起……
“等一下!”一直坐著沒吱聲的木香,身子靠向椅背,語氣慵懶的開口了。
“gān什麼?”蔣榮幾乎是反shexing的問了回去。
“不gān什麼,就是不太明白,你為什麼非讓他走不可,或者,你還不知道,他是我的人,你可沒有權利差遣他,”木香微微挑了眉,忽然換了話題,“你說你是護國公的親外甥?”
蔣榮一拍扇子,桀驁不遜的吼道:“是又如何?既然知道本侯爺的身份,你最好還是別開口,讓他走幾步給爺看,把爺逗樂了,可以考慮考慮,不找你們的麻煩!”
木香jian詐的笑了笑,若是她沒看錯,之前他們來的方向,好像是賭場,也就是北門的方向。
北門啊,她在北門贏過不少好東西呢!
“你找不找麻煩,我沒興趣知道,本夫人喜歡什麼事都用賭注說話,最近手裡有點閒錢,想找人賭錢,卻沒有機會,唉!”她裝作萬分惋惜的仰天長嘆。
果然,蔣榮一聽到賭這個字,眼神中閃著狂熱與痴迷,“你一個女子還會賭錢?爺不相信,你認得色子嗎?認得牌九嗎?”
木香沖他眨眨眼睛,“我敢說,自然是會的,就怕你不敢賭,”一個激將法不夠,她再加一劑,“你不是看我不順眼嗎?不如咱們來賭一局,我若是輸了,就給你磕三個響頭,稱你一聲蔣侯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