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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王阿婆呵呵的笑了,“木香,我知道你想說啥,你這丫頭,盡會替別人著想,要是大梅跟我家王喜真的能成,以後咱們不還是在一個村里住著,她也沒遠嫁,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還怕阿婆對她不好嗎?再說大梅的脾氣,其實啊,我年輕那會也是個爆脾氣,現在年紀大了,生了王喜之後,那些脾氣都被磨沒了,剩下的就是好好過日子,你說對不?”
生活就是一張磨砂紙,慢慢磨掉原本突兀的尖銳,留下的,便是平滑。
雲姨也沉聲道:“我家大姐的脾氣我了解,她就是嘴硬,心腸比誰都軟,要不然我姐夫……算了,那些事不提也罷,總歸只要他們兩人願意,其他的都好說,大不了,等以後成親了分開過,村里不是還有宅基地吧?王喜成親的時候,我出錢給他們小倆口蓋新屋,不用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自然就沒矛盾了。”
王阿婆有些苦澀的點頭,“我家老頭子是個拖累,大梅他爹要是擔心這個,你就照著她姨的話跟林富貴說,老一輩的負擔,不該讓他們小一輩的承擔,真要等到哪一天,我不行了,再說吧!”
都說養兒防老,對王阿婆來說,更是尤其重要,她年紀也不小了,還有個癱瘓在炕的老伴,本該是兒孫繞膝,頤養天年的好時候,可要真的跟兒子分開過,估計也夠她受的。
木香沒有接她的話,本來就是他們家的事,她怎好cha嘴,她能做的,就是去幫著問問大梅的意思,至於他倆到底能不能成,或者有沒有可能成一對,還得看他倆的緣分。
想到此處,木香深吸口氣,平靜的說道:“這事還得看大梅的態度,這樣吧,明兒我去找她一趟,跟她透點意思,至於王喜哥那邊,我就不好說了,還得阿婆你自己去說,明天下午,你們再過來,咱們通個氣,你們看這樣行不?”
“行,當然行了,木香啊,你這樣幫阿婆,阿婆都不曉得該說啥了,”王阿婆站起來,拉著木香的手,激動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雲姨也道:“丫頭,這事就麻煩你多費心了,王喜的事要真的能成,我們一定給你包個大份的媒人禮!”
木香直搖頭,“媒人禮就不用了,其實我也沒做啥,主要還是看他們倆的意思,牽線容易,往後該怎麼相處,那還是他倆的事,”老話不是說嘛,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各人,這成親過日子,也是一個道理。”
有些話,她還是得講清楚,倒不是為了撇清關係,而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畢竟人心是最難琢磨的。
雲姨明白她的意思,“這個道理我們懂,你放心,咱幾個就負責牽線,至於以後能不能過好,那是他們的事,咱就管不著了。”
木香點點頭,有了這句話,她心裡便有底了。
事qíng談妥了,王阿婆跟雲姨也沒久留,很快就回去了。
木香把她倆送到門口,看著她們拐到院牆,往村里去了,這才轉身回家。
快到傍晚的時候,劉二蛋帶著彩雲跟木朗回來了,木香此時正在廚房燒晚飯。風gān的牛ròu,用菜油炒出香味,再擱上香料,gān紅椒爆出香味,之後再加上清水燉煮入味。
她配的香料,絕不是普通的配料,就好比做火鍋,不同的人家,都有不同的秘方,做出來的火鍋味道也不盡相同。
劉二蛋他們一進門就聞到了濃郁的牛ròu香,不光他們三個聞見了,連隔壁的陳美娥他們也聞見了。
李元寶手裡拿著個小木條,對著泥巴地里的小dòng戳著玩,正玩的起勁呢,就聞見一肥子ròu香,立刻饞的口水直流,“娘,娘,我要吃ròu!”
陳美娥端著木盆,出來倒水,聽見小兒子的話,沒好氣的吼他:“吃什麼吃,人家吃ròu,關你啥事,想吃ròu,叫你爹給你去!”她白了眼正坐在堂屋裡抽旱菸的李大山,氣不打一處來,“小的整天就知道要吃ròu,大的成天只會抱著個旱菸袋,我說李大山啊,你有沒有點出息,你閨女都吃上牛ròu了,再瞧瞧你,玉米窩窩都快你吃傻了,哼!”
她把木盆猛的一甩水,又扭頭回了廚房。
李大山吧嗒一口菸嘴,懶懶的抬眼瞅了下,接著吐出一口煙霧,換了個姿勢,又繼續抽他的煙,壓根沒理她。
李元寶左瞅瞅,右瞅瞅,發現沒人理他,隔壁飄來的ròu香,又濃了些,他不gān了。一把扔掉木條子,站起來撲進廚房,抱著陳美娥的腿就開始撒嬌,“娘,我要吃ròu,木狗家有ròu吃,我也要吃ròu,你去找他們要,找他們要嘛!”
“你想吃,就找你爹去,別來找我,”陳美娥氣的拍掉他的手,理也不理他。
真是氣死她了。之前她還慶幸把木香姐弟三個甩掉,省了多少糧食,免了多少麻煩。
現在可倒好,他們那邊的小日子居然越過越好,不光蓋了新房子,還整天吃上ròu,比她家日子過的還要好,這算個啥?
如今,村里人明里暗裡都在笑話她,笑她眼皮子淺,把那麼好的一棵搖錢樹扔了出去,這不是傻是什麼?
李元寶被陳美娥打了,倒是沒哭,眼珠子一轉,又跑去抱李大山的腿,跟他軟磨硬泡,就是想吃ròu。
李大山哄不好,也不能真的厚著臉皮去隔壁要討幾塊ròu,只得起身走開,gān脆不理他。
蘇秀今天心qíng好,剛才趙修文帶著他家妹妹過來玩,三個人在一塊說了不少話,雖然那個叫邵青兒的小丫頭,對她態度不咋舌,可是她看的出來,趙修文還是挺護著她的,兩人借著機會又商量了定親的事。
成親的日子定在臘月,那這定親的日子就得抓點緊了。
陳美娥要的聘禮不少,總共二十兩。當然了,她也是知道趙修文家現在的qíng況,二十兩銀子對於現在的趙家來說,也是筆不小的數目。所以,在給金jú的陪嫁禮上,陳美娥多花了不少銀子,也算是還了些男家的禮。
至於新房,她也不要求一定得是新的,或是怎樣怎樣布置,總歸一句話。趙家出二十兩銀子,再辦幾桌酒席,這媳婦就算娶到手了。
趙修文回家跟趙氏商量了下,覺著還可以。聘禮要真是太少了,傳出去,趙家臉上也無光,畢竟趙修文現在當官了,跟莊稼漢子娶媳婦肯定是不一樣的。
蘇秀心qíng好,見著弟弟吵鬧,破天荒的沒有發火,反而笑眯眯的哄他,“好啥可哭的,不就是吃ròu嗎?元寶,再過幾日,等大姐定親那天,有好多ròu給你吃呢,還有糖果,你想吃啥,大姐都給你買,咱不稀的他們家的東西,他們家的東西都髒,吃了是要壞肚子的!”
李元寶眼睛上還掛著淚珠,聽到大姐的那些話,沒吭聲,也沒點頭,顯然是不太相信,“ròuròu咋會髒,髒了洗洗不就行了,大姐,你帶我去木狗家吃ròu好不?”他抓著蘇秀的手晃悠,撒嬌著不肯罷休。
蘇秀見說不動他,也沒了好耐心,猛的甩開他的手,擰著眉頭,不悅道:“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你屬豬的呢?還讓我帶你去她家吃ròu,你可真有出息。我丟不起那人,李元寶,你要想木狗看不起你,那你就去,拿個破碗,站到他家門口,管他們要飯去,看他們會不會舍幾塊ròu把你吃!”
她甩的力道有點大,李元寶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上。本來肚子餓就不高興了,又接連被爹娘拒絕,現在連大姐都這麼對他,李元寶哪還忍得住,哇哇大哭不止。
陳美娥本來還在生氣,可一聽見寶貝兒子哭了,哪還顧得上生氣,把手裡的東西一扔,著急忙慌的就跑來哄了。又是心肝寶貝,又是我的ròu,我的狗蛋的哄著。
蘇秀不屑的撇撇嘴,一扭頭回屋去了。她很快就要定親了,要準備的東西還多著呢,才沒空看李元寶練嗓子。
李元寶一見著他娘來了,哭的更狠了,不管陳美娥咋哄,都不管用,邊哭還邊嚷嚷著要吃ròu。
李大山蹲在大門口敲了敲旱菸斗,聽見兒子哭,也十分心疼,“要不……我帶他去木香家瞧瞧,元寶也是她弟弟。”他覺著,不管他跟木香感qíng有多不好,元寶跟他總歸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元寶問她要點ròu吃,不至於給他們臉子看吧!
“去什麼去,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自己沒本事給兒子買ròu吃,倒好意思舔著臉去求別人,李大山啊李大山,我以前咋沒看出你這樣窩囊!”
陳美娥氣的心臟都跟著砰砰亂跳,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也顧不上哄兒子了,只想把這老傢伙罵個狗血淋頭。
李大山被罵的臉上也掛不住了,憤憤的站起來就往外走。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
第70章 腿長的將軍
蘇秀坐在自己屋裡,神色平靜的聽著他們吵架,手裡還慢悠悠的繡著自己的鴛鴦枕頭,這是成親要用的,她還得再繡幾件貼身穿的,等到成親那一日,保管叫趙修文看的捨不得眨眼。
想到成親,想到dòng房花燭夜,蘇秀羞答答的紅了臉。
她的臉紅,與外面的吵吵聲,哭鬧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木家這邊,劉二蛋他們從外面回來之後,雖然木香都把飯燒好了,可是因為現挖出來的野薔薇花,得趕緊栽上。反正鞋子髒了也是髒了,劉二蛋便帶著木朗一起,在院牆外的圍欄下,開始挖坑栽花。
木香從廚房跑出來,腰上還繫著圍裙,叮囑他們栽的時候,要先在坑裡填些肥料,這樣才能讓花長的更好。
野薔薇的jīng上都是刺,扎著人還是很疼的。
彩雲跑上去幫忙,手上被刺到了。劉二蛋便叫他倆都閃到一邊去,他一個人gān就成。
因為剛下過雨,地還是濕的,直接把花栽上就可以了,也不用澆水,容易的很。
彩雲搓著手,跟木香站在一起,滿眼興奮的看著那些花,“姐,等下午就去大梅家,挖棵金銀花來,好不?”
木香笑道:“你急啥,今兒天都晚了,明天再去吧,正好我明天有事找大梅,明天咱倆一起去,快去洗手吧,等劉二蛋弄好了,咱們就可以開飯了,姐炕了芝麻餅,還有咸茶菜ròu的,都炕好了,在鍋里擱著呢,就等你們回來吃了。”
她這回炕的不少,晚上吃不完,明早擱在稀飯鍋里溫著,可以當早飯吃。
彩雲跟木朗一聽有糖餅子吃,高興壞了,催著劉二蛋動作快些,gān完了好趕快回去吃飯。
夜幕降臨,堂屋裡點上油燈。母jī們也上籠了,劉二蛋最後進來,轉身把大門cha上。反正他也不怕劉氏會找他,他有時晚上會在huáng有慶家,或是馬柱子家玩,劉氏也都習慣了。誰叫她家兒子多,劉二蛋也不小了,哪管得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