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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的反應跟大飛一樣,但他沒敢問,知道他們家襄王妃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老七握著鞭子,按著木香說的,緊跟在那群人身後,專抽落後者。
可他抽的力道不夠,木香氣的不行,在他跑的近時,突然走過去,搶了他的鞭子,厲聲吼道:“你們都是吃軟飯的嗎?跑個步跟婆娘散步一樣,丟不丟人,快快!”
啪!啪!
毫不手軟的鞭子,抽在最後的二斗跟溫榮身上。
二斗欠缺體力,溫榮是故意的。
木香抽的力道之大,將地上的糙屑都掀起來了。
老七看的咋舌,沒成想,她下一鞭就對著他而來。
他本能反應躲開了,只聽木香厲聲道:“你再娘娘腔,我抽的便是你!連速度都跟不上,何談jīng英!”
山坡上站滿了被嚴忠找來的人,有人看了這樣的訓練場景,表qíng是害怕,不敢看的。也有人,眼中是興奮。
害怕的人,永遠只能當小兵卒。
只有對訓練有渴望,有讓自己變qiáng決心的人,才是木香想要的。
嚴忠站在這一群人身後,嚴肅的對他們道:“你們也都看見了,我家夫人對訓練要求的有多高,這種訓練方法跟暗衛有所不同,因為不是從小訓練,所以現在練起來,要更努力,更能吃得了苦,若是你們害怕的話,轉身離開即可!”
他說的語氣極其輕蔑不屑,聽在這一群兵蛋子耳朵里,實在難以接受。
“不就是魔鬼訓練嗎?咱們都是堂堂的男兒身,怎能怕苦怕累,我去!”
“我也去,能被王妃淘汰,小人心甘qíng願!”
有了一個人開頭,奔下山坡,便有了第二個人,第三個人。
其實嚴忠對他們並不抱太大的希望,他悄悄對著軍營中打了個手勢,立刻就有人奔了出去。
專業的隊伍,還需要專業的人去做,只是不知道,殿下親自訓練的虎騎營的將士,能不能達到木香的要求。
喜鵲怕木香累著,跑到軍營中找了幾把椅子,回來的路上,正遇上赫連明德往這邊來。
他老人家一看見在場地中訓練的士兵,心中讚嘆不已,雖是剛剛才開始訓練,可這些人的jīng神跟勢頭,完全有別於,普通軍營中的士兵。
喜鵲看出老爺子眼裡的驚嘆,驕傲著說:“我們家夫人真的很有本事,不似那些閨閣小姐,弱的走路都要人扶著,奴婢想啊,如果夫人不是有孕的話,肯定早跑上去,跟他們一起訓練了,只是可惜了,夫人不是男子,否則帶兵上陣,一定也很厲害!”
赫連明德說不上是驕傲還是什麼,“也幸虧她不是男子,否則這天下就要大亂了。”
木香若是男子,絕對與赫連晟心xing不同,她很有野心,也很有實力,如果她真想做成一件事,她定然會無所不用其極,去爭去奪,甚至去搶。
嚴忠領來的一隊人,木香jiāo給老六領著,先進行一些,簡單的項目,跟大飛他們一樣,負重奔襲。
乘著他們在簡單訓練時,木香執著毛筆,極快的羅列出一天的訓練項目。
嚴忠是看著她一字一字寫下的,越看眼睛睜的越大,有很多,他們從前都沒練過,比如潛伏、鳧水、閉氣、倒掛。
可最讓他不能理解的,是練臂力的方法。
尋常他們練臂力,都是舉重,或者打木樁。
王妃要求練臂力的方法,卻是讓他們站著不動,在手腕處墜一個五斤重的石頭,手裡握著劍,劍尖上擱著一碗水,如果茶碗晃動,掉落在地上,便視做失敗,從頭再來。
且隨著訓練的次數越多,石頭越重。時間也會隨之加長,起初是三刻。
嚴忠不理解的是,以他的臂力,別說墜五斤的石頭,哪怕墜上十斤,站上一個時辰,應該都不成問題。
這個應該,是他以為的。
當他把這個應該說給木香聽時,本意是想提議把這一項訓練再加重。
然而木香卻目光平靜的看著他,“喜鵲,找兩個五斤重的石頭來,給嚴副將綁在手腕上。”
“是,奴婢這就去,”喜鵲看了下嚴忠,眼神中帶著幾分憐憫。
木香再道:“與其懷疑,不如親身試過。”
“屬下知道,”嚴忠明白她並不是生氣,而是想讓他真實感受下,到底是何滋味。
喜鵲很快便抱著兩塊鐵秤砣跑回來了,“夫人,沒找著石頭,不過找到兩個廢棄的秤砣,剛好都是五斤的。”
嚴忠挽起袖子,握著兩把劍,往場地上一站,平舉兩隻手,“來吧!”
木香示意喜鵲走過去,她也拿著兩個小茶碗,淺淺的碗中裝著茶水。
喜鵲找了兩塊布,把石頭包起來,系在嚴忠手腕上,木香將茶碗放在劍尖上,彈了下劍身,唇角微揚,“開始了,要堅持住哦!”
“沒問題,”嚴忠表qíng不變,兩隻手穩穩的握住劍柄,茶碗裡的水,連波紋都沒有。
他是很有信心的,而且當石頭系上之後,他也沒覺得有多重,輕的很。
頭一刻的時間裡,他心qíng放鬆極了,果然如他所料,這一項訓練,太簡單了。
木香壓根沒看他的表qíng,低著頭繼續寫字。
木老爺子一直安靜的坐在旁邊,從木香呵斥那幾人時,他便是這副表qíng,現在也還是,但是眼底深處,對木香的讚賞之意,卻是怎麼藏也藏不住。
赫連明德最能看出這一項訓練,其中的奧秘,可他不會說,只負責看。
大飛帶著的人,負重奔跑還沒回來,場地之中,只有嚴忠在那站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額上的汗珠順著臉頰,直往下滴,時間才過去一半,他就感覺,手腕上的秤砣重若千斤。
原來他一直以為很輕的東西,墜的時間越久,重量便會加倍。
他感覺手續臂已經在發麻了,快沒有知覺了,握劍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木香笑眯眯的走過去,“怎麼樣啊?什麼感覺?”
嚴忠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是屬下魯莽,不知深淺,但是屬下會堅持下去,三刻鐘,一分不少!”
木香很滿意他的堅韌,“很好,堅持吧,如此訓練,每天早晚,各練半個時辰,十天之後加重到七斤,再練十天,如此推算下去,等到你可以在綁著二十斤重物之下,堅持一個時辰,那麼你的臂力,提高的可不止一點點哦!”
豈止是一點點,練上半年,以嚴忠的內力,隨隨便便就能將一個人的五臟六腑拍碎。
話是這樣說,可是嚴忠額上的汗,卻越來越多,分開站著的雙腿也在打顫,茶碗快滑下去了。
木香很好心的幫他把茶碗重新擱好,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勵。
走回帳篷前,赫連老爺子笑呵呵的:“你若是當他們的教頭,恐怕他們會抓狂。”
“古人有句話,叫做練時多出汗,戰時少流血,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只有把本事練到家了,等別人的劍朝你揮過來時,你才能應對自如,否則便只有挨砍挨殺的份!”
木香坐回椅子上,喜鵲遞上來一包核桃,她的吃食都是隨身帶著的,怕她半路餓著。
赫連明德贊同她這個觀點,“不錯,晟兒帶兵一向如此,即便是休戰的時候,也從不放鬆練兵,但是他跟你練兵的法子不同。”
“自然是不同的,我挑的是jīng英,他練的是軍隊,不可能像這樣採用淘汰制訓練。”
赫連明德憂心道:“雖是不同,但你的方法,更能練出qiáng兵,有沒有兩全齊美之法,老夫剛才問過了,除去緊隨晟兒去邊關的將士之外,剩餘的大約還有兩萬左右,這些人大多沒有上過戰場,雖然他們勤於練刀槍,可如果真到了戰場上,兩萬人中恐怕會一半都會喪命。”
他說的一點都不誇張,古時的戰爭,在兩軍相遇時,拼的就是士兵,而不是人多人少。
如果一個兵可以抵對方五個人,那麼到了決戰之時,就是一萬人,便可以勝對方五萬人。
木香咬著核桃,琢磨著老爺子說的事,有沒有可行xing,她只參加過針對個人的訓練,沒試過統領幾萬人參加訓練。
且不說人多的訓練項目,不好展開,光是那幾萬人站在一起,熙攘聲,音就能把人吵死,沒有喇叭說話,根本無人聽到。
赫連老爺子見她面露難色,也知她為難,正準備讓她不必再想,不成就不成。
卻見木香忽然直起腰,“有辦法,讓兩萬人分成十個隊,每隊兩千人,由一正一副將軍統領,十個隊伍抽籤兩兩對抗,贏的一方,有獎勵,輸的一方有懲罰,對抗的形勢可以是布陣大演習,兩隊各扮演功守一方,也可以是單兵對抗,比如兩隊善於摔跤的選手,可以比摔跤,或者比she箭,只要是日常訓練中有的項目都可以拿來比。”
此時,不止赫連明德聽的入了迷,連那邊正在受酷刑的嚴忠,以及剛剛負重跑完的大飛和老七,老六等人。
他們幾人顧不得疲勞,全都奔到木香面前,聽著她繼續往下說。
木香知道他們幾人都是軍中的頭領,想必也對練兵一事十分苦惱,瞧了他們一眼,示意他們坐下,接著說道:“這樣訓練一日,比普通訓練五日都管用,因為激起了士兵的好勝心,只有不斷的比試,不斷的贏,再不斷的被超越,才會得到最大的提高,我說完了,你們有什麼疑問,儘量問吧!”
老七也不推辭,想了想,問道:“如此訓練,傷亡會不會很大?而且您說的獎勵,莫不是封官?”
老六急著說道:“一個兩個的,若是立下戰功,可以稍稍提一下,可若是多了,怕是不行的。”
赫連老爺子道:“營中的訓練,可否用木棍代替,這樣砍在身上也不會要人xing命。”
大飛對傷亡一事,持不同意見,“傷亡怎麼了,打架哪有不死人的,他們自身能力不過關,現在不死,到了戰場也是一樣要死,要想不被人稀里糊塗的殺了,就得不斷的進步,不斷的練習。”
“大飛說的對,”木香頭一次表揚大飛,“若不是真刀真槍的拼,他們怎會當真,若是不能當真,那對抗訓練,還有何意義,但是我們也得避免無謂的傷亡,這樣吧,你讓每個隊伍,分別將每個士兵所擅長的項目統計一下,再分類訓練,比臂力大的,主功練臂力,喏,就如小嚴子此刻正在受的酷刑。”
她不提還好,嚴忠只一心都在她說的事qíng上,可被她麼一提,嚴忠頓感手臂都快斷了。
赫連明德笑道:“時辰到了,快放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