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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拍掉他的手,嗔怒道:“還鬧什麼,也不看看多晚了,趕緊睡覺。”
她認了,一個被窩就一個被窩,衣服穿好就可以了。
再說,她相信赫連晟現在不會真的跟她dòng房。木香又想起他說的,初二回京城的話。想來,這一次回去,他倆要正式成婚了。
婚書也有了,後面最重要的,怕是要讓她的名字入族譜。
脫了衣服,被窩裡的確很冷,又在外面chuī了很久的寒風,木香的身子冷的很。
特別是手和腳,冷的跟冰渣子似的。
赫連晟今晚睡覺,也不知怎麼想的,只穿了褻褲,上面脫個jīng光。
赤果著胸膛躺下,再一把將木香的拉過來,讓她的頭依著他。木香的一雙小手,就擱在他胸口取暖。
至於腳,也被他夾著。
男的體溫即使是深冬的夜裡,依舊跟個暖爐似的。
“睡吧,”赫連晟輕輕在她額上親吻了下,溫熱的呼吸灑在她額間的肌膚上,痒痒的,帶著絲醉人的迷離。
木香嘴角綻放一朵璀璨的笑容,閉上眼,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掌下溫熱的肌膚,漸漸進了夢鄉。
大年三十這一天,玉河村里格外的熱鬧。
村民們出門,全都喜氣洋洋的,人人都換上了新衣。還有那些趕著最後一趟早集,去鎮上買對聯,買糖果的。
木香從睡夢中醒來時,外面天已大亮,被窩裡就她一個人,赫連晟不在。但是院裡卻很熱鬧,她推開窗子看。
就見著木朗跟劉二蛋在院子裡打鬧,彩雲踢著毽子,看樣子,他倆很早就起來了。
見她醒了,三人都圍到窗子邊。
彩雲搶先說道:“姐,我還以為你們的要到今兒才能回來呢,沒想到今兒一早就看見吳青大哥在院子裡挑水,嚇我一大跳,再一轉身,又看見姐夫從屋裡出來,我們本來是要進去看你的,可姐夫說讓你多睡會,我們只能在院子裡等了。”
彩雲一口氣說了一大段,直到劉二蛋把她推開,才閉上嘴。
劉二蛋急切的問:“木香姐,你到底去哪了,我問何安,何安都不說,還連夜就走了,我早上來作坊沒看見你,也沒看見吳大哥,還以為出啥事了呢,你不在的時候,我娘還問過你呢!把老村長都驚動了。”
木香微笑著給他們大致解釋了下,“是赫連他有事,我過去看看,沒什麼大事,就提早回來過年了,你們工錢都拿到了嗎?”
“發了,一個都不少,全都按著您說的,每人還加了二十文的紅包呢!”何安站在院子裡,撿起地上的jī毛毽子,學著彩雲的樣,踢毽子玩。
劉二蛋也道:“是呢,我娘本來還悶悶不樂,可是見我拿了銀子回來,倒也不生氣了,昨兒我去鎮上給他們一人買了雙鞋,豬ròu也買了些,有慶殺豬了,他家豬餵的肥,jīngròu好厚的。”
木朗本來也有好些話要問要說的,可當聽到劉二蛋提起殺豬,趕緊對大姐道:“殺豬好多人,那豬叫的好可怕,殺豬的人用刀子,就從脖子這裡,一刀捅下去,那血嘩嘩的就串了出來。”
木朗邊說邊比劃,表qíng生動,qíng緒也激動。
木香忽然想起了,“噯,那他家殺豬,咱家有沒有買些鮮豬ròu?”
何安又cha嘴了,指著廊檐下的半扇豬ròu,道:“當然買了,你都不在,我總得cao心著過年的事,就是不知道你想要啥樣的,gān脆買了半扇,大骨排骨后座ròu五花ròu,都有了,你自個兒看著弄吧!”
彩雲笑著道:“他們家的豬ròu有一半都是咱們買了,昨兒傍晚,王喜大哥還送了兩條新鮮的糙魚,說是留給咱們過年燒年夜飯吃,他們家今年也買了三斤五花ròu,哦對了,大梅送了咱們家一隻鴨,沒宰,就擱在jī籠里呢!
當家的回來了,他們自然得趕緊報備了。
木香點點頭,“好,鴨子跟魚晚上都燒了,那早飯做了沒有?赫連呢?”
彩雲搖頭,“今兒只吃兩頓飯,年夜飯不能吃的太晚,那樣不吉利,早飯跟晌午飯都在一塊的,要吃米粥,大米我泡上了,姐,你會燒嗎?”
“姐夫在找筆墨,說要自己寫對聯,”木朗搶著說。他會不搶,話都該給二姐說完了。
木香聽他們一樁一樁,說的熱鬧,頓時也來了勁,“米粥嘛,我咋能不會燒呢,我現在就起來了,何安,你在院裡擺張桌子,讓大飛把那半扇豬ròu收拾了,那樣掛著,ròu太厚,是會壞掉的。”
“彩雲,你去燒些熱水,等下有好多東西要洗呢,二蛋,今兒你家應該也很忙,快回去吧,我這裡打下手的人多著呢,等吃過晚飯,你再過來拜年吧!”
木香一邊起chuáng穿衣,一邊吩咐他們幾個人。
“噯,那我先回去了,”劉二蛋笑著點頭,他一大早的過來,就是怕木香他們沒有回來,彩雲一個人收拾不好,現在木香回來了,他當然得回去。
臨走時,他對木朗說,待會要是想找人玩,可以去他家門口喊一聲。
木香迅速從炕上爬起來,回自己的屋,換了件輕便小巧的桃色小夾襖,下面是條藍色短棉裙,裡面配上一條同色的長褲。
腳下的棉鞋,是買的,很秀氣的樣式,上面還繡著幾朵小花,很看好。
因為今兒有很多事要忙,特別是廚房裡的活,多的要命。
為了不讓頭髮被油污弄髒,她找來做桃色小夾襖剩下的布料,裹在頭上,紮成了布巾的樣式。
別致的髮式,清新脫俗的穿著。讓拎著墨硯剛進門的赫連晟,看的眼都直了。
他家的小娘子,真是塊寶啊!
他每多看一次,都能發現不一樣的她和不一樣的風qíng。
木香含羞帶笑的瞪他一眼,“看什麼看,還不趕緊寫對聯,不光門要貼窗戶頭上也得貼才行,我之前買了些窗花,等你貼的時候,一併都貼上去。”
木香走到堂屋門口,轉眼瞄見jī籠,又對他道:“還有jī籠,記得要貼上六畜興旺,糧倉上也得貼上五穀豐登,廚房的門更得貼,就寫烹煮三鮮美,調和五味羹,不能改,人,就寫這個。”
她回身看去時,這才發現赫連公子今日的著裝不一樣了呢!
嗯……怎麼說呢,少了大氣跟霸氣。不是他平日裡里穿的蟒袍,也不是他喜歡的玄色。
而是一襲青色的長衣,腰上繫著黑色繡金色的腰帶。
長衣是很普通的樣式,可是穿在他身上,竟有幾分優雅貴公子的氣質,就是少了把摺扇,否則這翩然的氣質,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女的芳心呢!
此刻,他站在那裡,對著她微微一笑,眸中光彩瀲灩。
木香在迷惑之後,就有些不高興了,“你,gān嘛穿成這樣?”不只是女人招蜂引蝶,男人也一樣可以。
以前這個男怎麼穿,她不管,現在嘛,不管可不行。
赫連晟被她問住了,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仍是一臉的茫然,他沒覺著有哪個地方不對啊!
“我就是想換件輕便的衣服,怎麼,不可以嗎?”
木香啞然,原來是跟她想到一塊去了,“呃,可以,當然可以,快寫對聯去吧,我還要去熬米粥呢!”
說完話,木香趕忙頂著張紅臉,去了廚房。
赫連晟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拿了紅紙鋪在堂屋桌上。
吳青走進來,“主子,我來裁剪。”
木香買回來的紅紙是不分大小的,都是整張整張的紅紙,要想寫對聯,就得裁開了寫。
大門跟窗戶頭上的對聯,尺寸都不一樣。裡屋門頭上,還得貼幾個幅字,這些都需要裁剪的。
他倆在堂屋弄對聯,木香跟彩雲就在廚房裡忙活。
大飛閒著沒活gān,索xing帶木朗釣魚去了。至於嚴忠,一大早就出去了,想必有事要辦。
何安也在廚房門口,抱了些柴禾進廚房。
木香舀了水,把大鍋刷gān淨,準備做米粥,但是看著小鍋里的水燒開了,也不能等,只能先宰鴨子。
“小安子,把鴨子抓到井邊,等我把鴨子宰了,燙過了之後,你負責gān拔毛,聽見沒?”
木香找了個小盆準備裝鴨血,回頭做成鴨血旺,也很好吃的。
舊屋裡,她臨走時泡上的豆子,這會也發芽了,正好抵上大用。
皮蛋也成了,聽何安說,這兩日她不在,福壽樓的管事來拉過一趟皮蛋。要不是何安極力保留,最後二十個皮蛋,也得被他拿走。
而下批jī蛋,還要等幾天才可以出貨。
何安一聽要他抓鴨子,眉頭的褶皺能夾死一隻蚊子。可是又不敢違背,只得萬般不qíng願的跑去jī籠把鴨子抓來,拎在手裡。
宰鴨子跟宰jī沒啥區別,一樣的對著脖子一刀下去,放了鴨血,便等著掙扎完,再舀些滾開的水,把鴨子燙了。
重點來了——燙鴨子最有講究。
燙的時間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長。
時間太短,就等於沒燙好,那鴨毛根本拔不掉。時間太長,燙的太狠,拔鴨毛的時候,很容易連皮一起揪了。
而且木香想把最好的鴨絨留下,雖說太少的鴨絨不能做鴨絨襖,至少得五隻以上的鴨絨,才夠做衣服。
最好的鴨絨,是鴨子腹部,拔去一層大毛,底下那一層,幾乎看不見毛管子,比棉花還要軟的毛,才是真正的鴨絨。
現代加工坊里出來的鴨絨被也好,鴨絨衣也罷,其實都是上面一層大毛,打碎之後,經過處理的,並不是真正的鴨絨。
新收集的鴨絨,要用白礬浸泡一夜,再拿出來晾gān,才可以拿來用。
大梅給的鴨子很肥,何安重重的顛了下,“大梅家的鴨子是咋餵的,咋能餵那麼肥。”
木香正專注的拔鴨脖子上的毛呢,“長栓肯定撈了很多小魚小蝦的餵給他們吃,明年咱也餵些鴨子,一開chūn就抓些小鴨仔,到了六月六,就能吃上了。”
“餵鴨子倒也可以,只是……你不跟主子回京城了嗎?”何安小心的問。
“京城是要去的,但不是現在,至於究竟是啥時候,看qíng況再說吧,你別光顧著說話,抓好了別動。”
木香手起刀落,gān淨又利落。
彩雲舀了開水出來,倒在木盆里,“姐,待會我幫他一起拔毛吧,這鴨子毛很難拔的。”
木香一想也是,鴨毛的確比jī毛難拔多了。
大大小小的毛管子,特別是脖子上小細毛,能把你指甲掐疼了。
現代人拔鴨毛都用瀝青,給鴨子除去大毛之後,用瀝青給鴨子裹上一圈,等涼了再後再剝掉,那鴨子gān淨的跟光禿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