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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剛爬下炕,正要出去呢,聽見他的問話,又看他惡兇巴巴的盯著自己,小脾氣頓時也上來了,“你管我給誰做的,反正也不是給你做的,你要不穿現在就還給我,我還不樂意給你穿呢,穿過一次就就不能送人了,麻煩!”
她撲過去要奪鞋子,赫連晟握著鞋子的手,輕輕一抬,她便撲了個空。
但……她撲的動作有點大,忘了給自己留後路,結果是,她華麗麗的撲在某人身上了。
“啊,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木香掙扎著想爬起來。
掌下有溫熱結實的觸感,雖是隔著衣服,可是不知為何,木香只覺得那溫度似乎越升越高,好像要燒開的熱水,溫度節節攀升。她下意識的看了下自己手捂的位置,頓時淚流滿面。親娘呀,這分明是人家心臟的位置嘛!
赫連晟低頭看著趴在自己胸前的小腦袋,萬般無奈的嘆氣,“木香,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跌在人家懷裡,木香正準備撐著手臂,想趕緊站起來呢,可一聽從他嘴裡冒出來的話,她怒了。
抬起眸子對上那雙清冷深邃的眼睛,咬著字眼,罵道:“誰是故意的,你這人該不會有妄想症吧?真是莫明其妙,腦子有病,可不代表別人腦子也有病!”
她雙手撐的位置,就在他腿邊,這樣近的距離,加上她這會氣xing大,呼吸幾乎是噴在他臉上的,暖暖,濕熱的氣息,讓赫連晟有一瞬間的失神。還有屬於少女的清新體香,也讓赫連晟恍了心神,耳垂驚現一抹可疑的紅暈。
罵完了人,見著他沒動,只是定定的看著自己,木香急忙從他身前退出來,站到一邊。說不害羞,那是假的。活了兩世,跟男人近距離相處的次數,屈指可數。不是她保守封建,實在是qíng勢所bī。
木香有些彆扭的扯了下衣服,“那個……你要穿,就給你穿了,等下讓吳青給你打水,要不你自己去打水也行,我家是平民百姓,不會伺候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別指望我們像伺候大爺一樣的把你供著,需要啥,自己動手。
赫連晟也不為難她,點了點頭,“我不需要人伺候,你也不用把我當客人,只是,我換下的衣服,還得麻煩你。”
木香有些侷促的站著,看他張口,還以為要吩咐啥呢,搞了半天就是要她給洗衣服,這當然沒問題,反正她每天都要洗衣服的,就當多洗幾件好了。不過醜話她得說在前頭,“那個……我們這兒可沒有啥香胰子,你別嫌洗的不gān淨就行。”
赫連晟看她緋紅的小臉,一向冷若冰川的俊臉上,竟慢慢融化了溫度,“無防!”
從赫連晟的房間出來,木香長長的舒了口氣。
天哪!這傢伙,氣壓太低了,跟他在一起,簡直是一項鍛鍊肺活量的活。
木香拿了拖鞋出來,回到廚房的時候,彩雲也坐著洗腳。
深秋的天氣,入了夜,山裡的溫度很低,他們也不用每天洗澡,隔個二三兩洗一次就好了。只有木香習慣xing的,每天都要洗澡,因為每天鑽鍋dòng口嘛,又是在廚房燒飯,又是煙又是灰的,咋能不髒呢?
可今天,她沒敢洗。家裡多了兩個大男人呢,她脫衣服洗澡,那叫個什麼事。別人雖然看不見,可自己這關就過不了。
這澡可以不洗,但長頭不洗卻不行了。
原本是準備白天洗的,可今天不是一直下雨嗎?她就想著湊合下,誰成想晚上燒菜的時候,濺了些油花在頭上,又因著在廚房待的是時間久了,長發上沾滿了油煙味,油膩膩的,不洗真的不舒服。
木槿樹是山里很常見的植物,她家屋前屋後就有幾棵,木香喜歡用木槿葉洗頭,洗完了,頭髮又軟又順滑,還有股子清香,比那些香胰子的味道好多了,也不傷頭髮。
彩雲洗過腳之後,沒有急著去睡覺,知道大姐要洗頭,便主動過來幫忙。
以前她們洗頭,都是用大水盆洗。但木香覺著,頭髮太長,如果用盆洗,能擺滿一盆,這樣洗著不方便,就讓彩雲拿水瓢,在她頭上澆淋著洗,既不費水,還省力。
木槿葉子處理起來也方便,碾碎了之後,再用溫水泡一下,接著過濾掉雜質,就能拿來當洗髮水用了。
彩雲彎腰站在廊檐下,頭髮梳好垂在臉頰前,彩雲因為個子不高,得搬個凳子站著,才能夠得上將溫水澆淋在她頭上,讓溫水順著她後腦勺慢慢浸透長發。
“姐,水涼嗎?要不要兌些熱水,”彩雲舉高了水瓢,慢慢幫她淋著水,水桶就放在她邊上。
眼睛進了水,木香此時眯著眼,耳朵因為水聲阻擋,不大能聽清楚她的話,模糊著說了聲,“還好。”
木朗也沒上炕睡覺,跑去將擱在板凳上的長布拿了起來,站在她倆邊上,準備隨時遞給她們。家裡有兩個女娃,又都是長辮子,木香就備下一塊棉麻布,以便洗過長發後能及時將水擦gān。
晚上洗頭是很麻煩的,又沒chuī風機,只能等長發自然風gān。
所以洗完頭,木香搬了凳子,坐到廊檐下,有風的地方。
擦過的長髮,還得不停的梳理,才能gān的更快。木朗跟彩雲也蹲在她身邊,木朗困的直打呵欠,木香便打發他去睡覺,但是想了想,還是決定讓木朗跟她睡,家裡炕大,單獨給他鋪chuáng被子,一個人睡到一邊,其實也沒什麼。
想到這,她便對彩雲,道:“你去對面屋,把木朗的被子抱出來,也幫他們把被子拿好,記得拿柜子上新的被子,咱們家人的被子,別給客人蓋。”
她還是有點小潔癖的,自己家人蓋的被子,喝的杯子,從來不拿出來招待客人。更別說是兩個不太相熟的大男人,等他們明天走了,她就得把被套枕套拆了洗一遍,不然感覺怪怪的。
彩雲哦了一聲,站起來去拿被子了。
木朗又打了個呵欠,看樣子真是瞌睡極了。
“待會二姐抱了被子出來,你就去睡覺,”木香揉了揉他的頭,看他半眯著眼睛的小樣,只覺著得特別可愛。
彩雲進去了一會,沒見她出來,倒是赫連晟板著臉出來了。他只說他叫赫連晟,並沒有說出全名,木香不想深究,只當他明這就是他的名字。
赫連晟一臉冷寒的走到木香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薄唇里蹦出幾個字,“你弟弟不能跟你們睡一個屋,他又不是小孩,不能跟你睡在一起。”
木香聽他這話里的意思,倒是有點像是在教訓她,弄的她好笑不已,“沒事,他是我弟弟,又不是別人,再說了,他跟你們也不熟,萬一要起夜,他會不好意思的。”
赫連晟的臉色更黑了,分明就是bào風雨要來的架勢。
這丫頭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既然知道弟弟晚上要起夜,還敢讓他跟著她睡。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他突然一把抓起木朗的後衣領,拎著他就轉身回屋去了。
木香跟木朗兩個都嚇了一跳,木朗的瞌睡蟲跑的最快,猛的清醒過來,“你,你抓我gān啥?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聽見木朗的聲音都變了,一向心疼弟弟的木香,恨不得衝上去照著赫連晟的屁股踹上幾腳,可等她站起來時,赫連晟已經提著木朗進屋去了。
一進屋,他就將木朗扔到炕上,他手勁大,覺著木朗是男娃,扔的力道絲毫沒有減弱,木朗摔在炕上,翻了一圈才穩住身子。
木香追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見木朗勁頭十足的滾了個圈,差點沒把她嚇的心臟病發。
她撲到木朗跟前,抱起他,急道:“咋樣了,有沒有哪疼?有沒有摔到哪?”
木朗大概是撞到頭了,坐炕上捂著腦門,氣呼呼的瞪著赫連晟,也不說話,委屈的眼睛都紅了。
看著木朗沒事,木香收起溫柔的表qíng,蹭的站起來,衝到赫連晟面前,水眸泛著兇狠的光,怒瞪著他,“你gān嘛要摔他,他身子弱,萬一摔壞了,我一定砍死你!”
此刻,木香就像一隻炸了毛的小獅子,張著一嘴尖牙,隨著準備著撲向獵物,咬斷他的喉嚨。
吳青一直就在屋裡,赫連晟拎著木朗進來的時候,他是很想告訴主子一聲:老大,您悠著點啊,別把人家最疼愛的小弟給摔著了,竹林里睡覺一點都不舒服啊!
可惜,沒等他提醒,赫連晟已經手一揮,將木朗扔到了炕上,勁頭不小。
此時看著木香對他家主子這一通亂吼,還揚言要砍死,吳青嚇的心肝亂顫,同時也佩服木香的膽肥,對上他家主子那冷若寒冰的眼神,居然還能吼出來,一點畏懼之色都沒有,不愧是他家主子看上的人,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赫連晟也微微錯愕,她還敢拿刀砍他?以往對他說這話的,只有敵人,如今是不是他的危險xing降低了,連一個手無縛jī之力的女娃都敢迎上他的bào怒,赫連晟不得不對自己的能力有所懷疑。
木朗見大姐跟人對上了,還是一副要跟人拼命的勢子,嚇的從炕上坐起來,央求道:“大姐,我沒事,也不疼,你別生氣。”大姐的脾氣他算是見識到了,一次比一次的凶,連陳美娥都不是她的對手,真不是一般的凶。
聽見木朗哀求的聲音,木香又心軟的不行,她走回去抱著木朗輕聲哄著。
赫連晟看不下去了,木朗都多大了,她還像哄小娃一樣的哄他,這樣教育孩子,她難道想把木朗養成小白臉嗎?
“他是男孩,摔幾下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像他這麼大時,都敢一個人進山打獵,與野shòu搏鬥,你這樣寵著慣著,他永遠都長不大,”雖然很不屑開口數落她,但是看見她摟著木朗,這一幕,怎麼看怎麼刺眼,就是讓人不慡啊!
木香氣呼呼的回頭瞪他,“他身子弱,跟一般的小娃不一樣,再過幾年,等他身子養好了,我自然不會慣著,要不著你管!”這人真是得寸進尺,她家的事,用得著別人cha嘴嗎?木朗是她弟弟,要怎麼養,關他什麼事?再說了,古代的醫療條件這麼差,又不能系統的給木朗檢查身體,萬一木朗有什麼隱xing疾病,照顧的不好,那可就麻煩了。
赫連晟是qiáng者,從小到大,他都是qiáng者,哪怕是生病受傷,他都是站在最高端的qiáng者,也從不知道什麼是弱。他不看木香,轉眼看著木朗,“小子,要想變qiáng,就不能縮在女人懷裡,明天天一亮,就跟我出去鍛鍊,若是不敢,或是怕吃苦受累,你可以選擇不去,大不了一輩子窩在你姐懷裡,當個小男人!”
他無比蔑視的眼神,令木朗的小宇宙爆發了,他推開大姐,倔qiáng的迎上赫連晟的目光,“我才不是小男人,我也不怕吃苦受累,明天就跟你一起跑步!”說完,默默的將被子拖過來,鋪好了,鑽進被子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