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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晟脫了鞋襪,脫了外衣,只著單衣,掀開被窩鑽了進去,很自然的伸手攬過她的肩膀,木香也很自然的靠進他的懷裡。
男子的體溫跟女人完全不同,她夜裡身子總是冷的,赫連晟的身子卻像個小型的暖爐,靠著他,外面風雪再大,也不覺著冷。
可是……明天,這個溫暖適宜的火爐就要走了……
木香伸手緊摟他的腰,臉埋進他的胸膛。
赫連晟低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兩人雖然都未說話,但離別的傷感,卻已將兩人的心緊緊的捆緊,壓的快要透不過氣來。
赫連晟的吻,又細又密,如蜻蜓點水,看似很輕,卻又很重。
輕在臉上,重在心裡。
吻在唇上,吻在臉上,吻在眉上,吻過她臉上每一處,像是要將她的面容深深刻進心裡。
雖然早已刻下,但他仿佛還是覺得不夠,怎麼看都不夠,怎麼親也都不夠。
木香將他的頭稍稍推離一點距離,她也要細細看著他才好,“此去,每隔三天,給我寄一封信回來,我也會回一封信給你,跟我說說邊關的事也好。”
赫連晟抓著她的手,放在嘴邊親吻,細細吻過每一根手指,“好,為夫答應你,但此次前去邊關,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四個月,歸期不定,你在府時好好養胎,不必去管朝中的人,御林軍令在這裡,你收好了,京中暗衛經過調整之後,共三隊,每隊五十人,如有緊急的事,可拿著我的親令,讓嚴忠去調動,木坤此人,留不得,在我走之前,我會將他除去,以絕後患,至後皇后跟太子,沒了木坤,她們不敢擅自妄動,朝中武將,都是我的親信,皇上雖病重,但有他們在,局勢不會大亂,我已經通知兵部尚書跟侍郎,他們不屬太子陣營,另外,宮中的人,除了王海之外,還有幾處暗哨,潛伏的暗衛,也都是我的人,你聽著,我細細告訴你……”
赫連晟幾乎把所有的家底,都透露給她了,整整說了半個時辰。
木香不敢不聽,也不敢拒絕,只為了讓他離開時能安心。
雖然她不一定會用到那些人,但她知道赫連晟擔心,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明處的敵人不是最有威脅的,誰又知道,在京城的暗處,還有哪些潛在的危險。
赫連晟說個不停,但木香卻抵不住困意,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看著她睡的香,赫連晟失笑,也不再說了,轉而擁著她,抱著她睡覺,只是這一覺,他卻是睜著眼睛的。
看著他懷中的人兒睡著,看著她的呼吸,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如果時間可以定格,他願停在這一刻,不要再往前流走。
睡過午覺,陳媽又送來一碗牛媽,不同於原奶的味道,今兒的牛奶,像是蒸過提純過的,味道比之前的還要香,還要醇。
陳媽解釋道:“農場的人,把每天用不完的牛奶,自己在家裡粗略加工了下,本來就是想試試,沒想到做出來的味道還不錯,特別是上面的一層奶皮,特好吃。”
“嗯,確實不一樣,比之前濃了些,也不似原先的那樣膻了,陳媽,我這肚子還早呢,你別再給我吃那麼多了,再吃下去,沒等娃兒落地,我肯定是胖的走不動道了。”
陳媽笑道:“您每天要cao心的事那麼多,還得跑那麼多的路,不似那些專門在家養胎的人,悠閒自在,吃這些不為過,晚上奴婢再熬些魚湯,聽說多吃魚,娃兒生下來眼睛又黑又亮,等到五個月的時候,多吃些核桃,日後娃兒聰明。”
陳媽說的繪聲繪色,木香卻聽的膽戰心驚,這是要把她餵成豬的節奏嗎?
赫連晟卻是一臉的暖笑,聽著陳媽的描述,他仿佛看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兒,在對他招手,那是他的娃兒,他跟木香血脈的延續。
這時康伯也進來了,嚴忠跟何安,以及剛剛回府的吳青,都被叫了進來。
赫連晟一一吩咐,“本王明日就要去邊關了!”
一聽說他要離開,所有人都要震驚不已。
夫人還在孕中,京城又挺亂了,主子若是走了,夫人在京中還能安全嗎?
赫連晟抬手制止他們說話,“陳媽,夫人的膳食,就勞你費心了,往後不可再叫夫人廚房,油煙太大,別把夫人熏著了,府里的雜事,應酬來往,都jiāo給康伯打點,不可叫夫人費心!”
“是,奴婢知道了,殿下儘管放心去吧,奴婢一定會照顧好夫人跟未出世的小世子,”陳媽眼眶熱熱的。
“老奴都明白,殿下也需得小心才是,”康伯也跪下領命。
吳青一聽說主子要去邊關了,立馬將內衣的事拋在腦後,“主子,讓屬下隨您一同出征吧!”
嚴忠也在此時單膝跪下,“屬下也是!”
何安本來也想緊跟著請命的,但他機靈些,一看主子神色不對勁了,恍然想起,主子看待夫人的命,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眼下夫人又身懷六甲,自然是凡事都得以夫人為主。
這兩個笨蛋,捅簍子了吧!
赫連晟果真是怒了,“住嘴,你們若都走了,府中安全,誰來守?本王在邊關,不缺你們幾個護衛,你們可以衷心,但是不能愚忠,多餘的話,本王不想說,你們好自為之!”
吳青跟嚴忠二人,神qíng凜然,“屬下明白了,殿下此去邊關,途中小心,府中安全,屬下等定用xing命相護,若有人妄想對府中不利,定要踏著屬下的屍體走過!”
“你們明白就好,京中跟府中的布防,要重新安排,宮中的事,可去找四皇子商議,他雖與本王不親近,但本王與他利益共同,他一定會護著,唐焱此人城府極深,與他打jiāo道,需要格外謹慎才是,”這話,他也是對木香說的。人心隔肚皮,唐焱潛伏多年,現在從暗處走出來,目地明確,他首先要扳倒的是太子跟皇后,據他猜測,唐焱之所以重病纏身,應該跟皇后有關。
木香心裡本就鬱悶的要死,qiáng忍著才沒有失態,可他卻始終說個不停,弄的跟jiāo代那什麼似的。
她雖懷有身孕,卻也不是沒有行動能力,京城裡的事,即便赫連晟不在,她也一樣能處理好。
赫連晟回頭,看著木香憋屈的神qíng,也猜到她心裡做何感想,笑道:“我知道你可以應付,為夫這不是擔心你嗎?是不是很像嘮嘮叨叨的老太婆?”
木香原本緊繃的神經,被他這一句話,給逗樂了,“是夠婆媽的,你放心去軍中就是,當初嫁給你時,就想到有今日,這沒什麼,府中能陪著我的人,多著呢,我只會被他們煩死,絕不會悶死,至於你擔心的那些危險,在我看來,都不值一提,我的手段,你見識到的,不過一二而已!”
赫連晟笑容更大了,“哦?那本王倒是要看看,夫人的能耐究竟有多大。”
下午的時候,赫連晟寸步未離開木香,陪著她在後園散步,還親自扛了鐵鍬,去後院翻土施基肥,種下一壟青菜。
又親自去砍了些竹子,在後園的一角,用竹子圍起一個竹籬笆,專門用來養那些jī。
母jī吃掉了不少,陳媽按著木香吩咐的,又抓了三十隻小jī,都在房裡養著,太小了,還不能擱在外面。
後院的院牆dòng下,有一條淺淺的小河,從園子裡穿過,這是修園子的時候,特意挖過來的,原本是為了日後修假山,修荷花池,方便引水的。
但是既然木香要把後園改成菜園地,這淺淺的小河,正好可以作灌溉之用。
赫連晟gān的起勁,順手就把小河道改了,在園子中間挖了個不大,卻可以蓄水的小水池。
因為這水是活的,不澆園子時,還可以用來圈養鴨子。
說到鴨子,陳媽這幾日正在挑選鴨仔,挑好了之後,也擱在後院養。
gān農活時的赫連晟,卷著袖子,褲腿高高的挽著,換掉了長袍,著一身短衣。
出了一身的汗,他便脫了外衣,只著一件薄薄的單衣,動作之間,無意中扯開了領口,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胸肌。
木香站在菜地邊,遠遠的看著,竟也看入了迷,轉不開視線。
赫連晟偶爾回頭,看見她眼中著迷的神色,男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兩人就這麼,一人站在,一人揮著鐵鍬,今日沒有夕陽,否則遠遠的看去,該是怎樣的一副田園水墨畫呀!
吳青並沒有因主子不讓他跟隨去邊關,而心生沮喪,反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沒什麼可惋惜的,他跟嚴忠幾人,只要牢牢看好了夫人,不讓她出一丁點差錯,便是對主子最好的忠誠。
可是他手上還攥著一張看不懂的畫,深知木香此時被主子霸占著,想來想去,他終於想到了找喜鵲。
那丫頭成天跟著夫人,多多少少也該知道一些。
衛曾還等著他帶消息回去呢,作坊里的工人,因為分工明確,加之軍營的器械局,為他們造了幾台賊好用的機器,如今他們工廠的生產效率,在原先的基礎上,提高了兩倍。
吳青在府里尋了一大圈,才在清風院外的小徑上,碰上了抱著換洗衣服出來的喜鵲。
吳青見到她,總算鬆了口氣,“喜鵲,你等下再走,我問你個事,這個圖你見過沒有?”他二話不說,抽出那張畫紙就擺在喜鵲眼前。
喜鵲愣了下,再一抬眼,當看見吳青紙上所畫的東西時,小臉刷一下紅了。
她這臉上的變化太快,倒把吳青瞧的納悶不已。
不過是看一幅畫,她臉紅做什麼?也不是畫相,也不是寫了qíng詩,犯得著嗎?
“怎麼了?這畫有問題?”
喜鵲猛的搖頭,也不回答,繞開他就要走。
吳青被她莫名其妙的反應,徹底給弄懵了,“你怎麼不說話,難道這畫真有問題?可這畫明明是夫人給我的,是服裝圖樣,能有什麼問題?”
他是真的納悶壞了,要真是啥能讓人臉紅心跳的東西,夫人也不會那麼隨隨便便給他吧?
吳青千算萬算,都不會想到,在木香看來,很隨意的東西,到了他們眼裡,就成了不可言,不可說,不可看。就算是看,那也得偷偷摸摸,躲在家裡,躲進被窩裡,才可以看。
喜鵲見他把畫拿近了,急忙用手去擋,“你快拿開,別在我眼前晃,畫是夫人給你的,你有問題,去問夫人好了,再別來問我。”她還沒出閣呢,哪能跟一個成年男子,談論女兒家的私物!
吳青腦子亂成了一鍋漿糊,“夫人跟主子在一塊,我哪能這個時候去打擾,不過是一張畫,你要知道,就快告訴我,工廠那邊,還等著開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