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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安平鈺跟吳青還是皺眉。
安平鈺道:“一點小事而已,也值得大驚小怪嗎?像你這樣,誰跟你做生意都得虧死。”
唐墨不服,平復完翻動的氣息,才辯解道:“是我大驚小怪嗎?是她說話只說一半,存心要嚇死我,既然都聽見了為啥又搖頭?”
木香吃完最一個餛飩,十分平靜的瞅著他,“我搖頭是因為沒聽完,可我沒說一句都沒聽到啊,其實吧,你真的不用大驚小怪,你看——他是侯爺,赫連晟是襄王,連吳青都是有背景的,所以啊,說你是個皇子,真沒啥稀奇的。”
“還有還有,讓我猜猜看,你之所以出來經商,肯定是在宮裡是個不受寵的皇子,要麼,你娘親身份卑微,要麼,你娘親娘家犯的錯,被連累了,所以間接導致了,你不受寵,我猜的對不對?”
三個人見說的興致勃勃,一副八婆的嘴臉,不禁都紛紛轉開臉去,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唐墨也被她說的無語死了,五皇子怒了,“你盡會胡說八道,本王就是單純的不喜歡宮裡的生活,想出來闖闖,至於我母妃,有病,早去世了,不行啊?”
“行行,你說行當然行了,其實吧,我說真心話,在後宮裡頭活,死了是解脫,活著是受罪,”這話完全是她有感而發。
自古以來,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就會有殺戮。後宮之中,更是如此。誰站在最高處,誰就有權利主宰別人的生死,誰就有權利將別人踐踏在腳下。
試想一下,誰不想做踩人的,而不是被踩的那個。
所以啊,為了更好更多的踩人,後宮妃子皇子們,皆變著法的爭權奪利,自然殘殺。
她說的是隨xing之言,可唐墨聽著,卻很不舒服。
“我先走了,”他突然站起來,碗裡仍剩下一半的餛飩沒有吃,可他卻沒有了胃口。
唐墨生著悶氣走了,吳青道:“你說的太過了,他母妃病死的時候,他才十歲,那時他很難過,之後,他被赫連家接回,跟著主子一起長大。”
“他娘是赫連家的人?”
“是,他娘是主子的姑母!”
“哦……原來他們還是親戚,看著不像呢,不過,我不認為我說的有錯,事qíng的真相,他自己心裡也清楚明白,相比孤獨終老,還不如早死早超生,興許還能投個好胎,又或者……”
省略掉的話,她沒有說完。或許……還可以像她一樣,穿了呢!有可能是另外一個陌生的空間。
這回吳青沒再說話了,安平鈺卻對她的話有些吃驚。
他沒想到這丫頭會對後宮的事如此熟悉,語調還很悲觀,這是什麼意思?安平鈺發覺自己越發的看不懂她了。
也不等他能看懂,吳青早已cha過來一腳,將他擋開了。
安平鈺沒再留下,聽說是侯府里有事,他需要回去,大飛不帶了。他隨行的人馬都在鎮子上,當那些人找來時,安平鈺身姿卓越的立在他們中間時,木香才驚覺。
人家真的是侯爺,真的跟他們身份不同。
安平鈺走後,木香讓吳青回到餛飩攤上打包了兩份餛飩帶給大梅跟林長栓。
出來有一會了,她有些擔心,便先一步回去了。
街道上,擺攤人的越來越多,有熬糖,現做花生蘇糖,芝麻糖餅的,也有賣菜的,只不過都是大白菜,或是香菜菠菜這些,冬天易活的蔬菜。
木香邊走邊琢磨著,若是能解決冬天保溫的問題,在玉河村建上幾個大棚,做四季蔬菜買賣,肯定要比單純種糧食划算的多。
路過一個擺地攤,賣手工納鞋底的小攤子時,木香停住了,蹲下身來,拿過一雙鞋看。
賣鞋的是個老婆婆,年齡不小了,滿頭白髮,身上的棉襖破破爛爛,屁股底下坐著小板凳子,整個人縮在寒風裡,凍的嘴唇都白了。
那婆婆見她看鞋,高興的伸出手來,給她介紹,“姑娘,我這鞋可扎著實著呢,都是一層一層糊上去的,你瞧瞧這底,這面,都是上好的棉布呢!”
木香瞧著這鞋確實不錯,就是太單了,“大娘,你這鞋chūn秋天穿正好,冬天的話,穿著很凍腳的。”
她是實話實說,雖說老人家針線活不錯,可這鞋確實不適合冬天穿。她在家也做鞋,像冬天穿的棉鞋,或是棉拖鞋,也做了幾雙,雖說沒她的好看,可至少比這個穿著暖和。
木香雖覺得這婆婆很可憐,剛才老遠就看見她佝僂的背影,想幫她來著,可她真不想買單鞋。
正在這時,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婆婆,你這鞋總共得多少銀子啊,我全要了。”
木香笑了,原來這個女人還沒走,夠有耐心的啊。
趙念雲穿著單薄,寬束帶扎著小蠻腰,勾出曼妙的曲線。就是臉色不太好看,估計是凍的。大冷天的,穿那麼少,還不肯罩個披風,純屬裝bī呢!
“這位姑娘,咱們又見面了,你也要買這鞋嗎?”趙念雲笑盈盈的瞧著木香,仗著個子比木香高些,看木香的時候,就有些居高臨下的架勢了。
“阿嘁,”木香很不給面子的打了個噴嚏,揉了揉發酸的鼻子,又似乎覺著很冷,趕緊把手攏進袖子裡,連脖子也縮進去一截,整個人比趙念雲又矮了很多。
“呵呵,對不住啊,實在是天氣太冷了,忍不住就打了個噴嚏,姑娘別介意,這大冷天的,穿再多的衣服還覺著挺冷的,姑娘您真厲害,穿那麼少都不打噴嚏,我得像您學習呢,哦,你要這鞋是嗎?那您買吧,我就是隨便看看!”
木香笑的很假,再配上一副縮頭縮腦的模樣,同趙念雲站在一起,還真有點那個啥……
趙念雲被她一番埋汰,也弄的很尷尬,她咋會不冷呢。
坐著馬車從這兒路過,看見木香蹲在一個小攤前,好不容易逮到到的機會,她肯定得下來瞧瞧。
馬車裡暖和,鋪的蓋的,都是最好最新棉花,在裡面待著不冷,一下馬車,差點沒把她凍成冰。
可是,當她瞧見木香裹的跟個大粽子似的,圓乎乎的身子,再看看自己仍然玲瓏有致的身材,便覺得再冷也是值得的。
“還好吧,也不是很冷,我自小身子有些弱,所以臉色蒼白了些,姑娘真的不要這些鞋了嗎?我還以為你是要買給赫連哥哥穿的呢,不過,你不買也是對的,像這種做工粗糙的布鞋,只有我們府上的下人才會穿,哪有主子會穿的。”
木香怒了,感qíng這女人也很會變臉啊,上回在她家門前,裝的跟什麼似的。可現在呢,又換了副嘴臉,刁蠻大小姐啊!
呵呵,要跟她比嘴上功夫是吧!那就看看誰咬死誰。
木香笑了,眉眼細細挑著,媚光流轉,“誰說不是呢,我也認為赫連晟不會穿這麼粗糙——這麼低廉的布鞋,可是……怎麼辦呢,他非得讓我給他做鞋子,不給做,還生氣呢,哦還有還有,不光做鞋,連內衣,都得穿我給他做的。”
“你還沒出閣,一定不曉得,這做內衣啊……一定得照著他的身子量尺寸……”
最後一句,她故意說的很小聲很小聲,到最後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說的。
“你……你無恥!”
趙念雲還是太嫩了,她連葷段子還沒講呢,光提到個內衣,便惱了,忒不沉穩,忒沒戰鬥力了。
木香咯咯的笑,想起大梅那邊還有事,不便再跟她廢話下去,又怕趙念雲只是嘴上說說會買這些布鞋,於是臨走前,又多說了幾句。
“那個……其實吧,男人都喜歡女人親手為自己做鞋,哪怕做的不好看,不漂亮,但心意有了,我建議你,把這些鞋統統都買回去,做參照,以你的聰慧,做鞋這種小事,還不是分分鐘就能搞定,你說是吧?”
“我……”趙念雲被她忽悠的一愣一愣,不等她想明白了,木香早跑沒影了。
天空放晴了,氣溫也漸漸暖了。
等木香趕回醫館時,吳青早都就把餛飩送來了。
林長栓倒是吃完了,大梅卻只吃了一半。若是擱在平時,這麼大的碗,她能吃上兩碗,可今兒胃口實在欠佳。
胡郎中見木香進來,熱qíng的招呼她,相較昨晚拿喬的傲慢樣,簡直是天差地別。
“病人怎麼樣了,qíng況還穩定嗎?”木香走進來,問道。
“還好,只是現在有些發熱的跡象,怕是得兩三天才能緩過來,”胡郎中說的很中肯。
瞧著眼下的qíng況,林富貴肯定是不能回去的,木香想了下,對大梅道:“要不,你倆留個人下來,陪著林叔住在醫館裡,等林叔qíng況穩定了,再回村里去。”
大梅qíng緒好多了,人也qíng清醒了許多,就是眼睛紅腫的厲害,“是得有個人回去,咱家沒人可不成,家裡的jī也得喂,哥,你回去吧,木香的作坊明兒得開工了,你回去能幫上大忙。”
林長栓不gān,“這不成,你在這兒伺候爹不方便,要洗要擦的也不成,我留下,你跟著木香一塊回去,也就兩三天,很快就過去了。”
其實林長栓說的也有道理,大梅留在這兒是不方便。
木香cha了句嘴,“你倆不用惦記著作坊的事,我有吳青跟何安幫忙,昨兒我把大飛也留下下了,有他們三個人在,作坊的事不會被耽擱,等林叔好了,你們再去作坊幫忙。”
這時,門外跑進來一個風風火火的身影,是滿頭大汗的王喜。看的出,他是一路跑來的,到了醫館門口時,頭髮上都在冒汗。
“長栓,大梅,木香,你們都在呢,”王喜奔進來,氣都顧不上喘,就說上了。
林長栓問道:“喜子,這麼一大早的,你咋來了?”
王喜抹了把汗,咽了口唾沫,才道:“我是早上去木香家,聽何安說,林叔進鎮子瞧病了,我一路緊趕慢趕,等趕到鎮上,才想起來,忘記問他在哪個醫館了,只能一家一家的找,總算是讓我找著了,林叔他咋樣了?”
大梅在看見王喜焦急的神色時,眼眶熱熱的,“我爹他沒事了,幸好有木香在,不然的話,我爹就危險了。”
王喜從沒見過大梅傷心難過,眼睛紅紅的模樣,以前看她總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
冷不丁瞧見她哭,還真有些不適應,“你也別擔心了,沒事就好,只要人沒事,其他的都好說。”
木香跟吳青站在一旁,可沒錯過王喜臉上的表qíng,分明就寫著,心疼大梅。看來這兩個人,慢慢的,有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