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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最是明白她的意思,“他叫苗天,本就是祠堂的家丁,這裡地方大,有專人打掃,專人看管,這苗天在祠堂里gān了有幾年,我也沒瞧出他有哪點與眾不同。”
木香笑笑,“是金子總會發光了,他的事隨後再說,今日你看見木景華了嗎?”
“他……”紅葉聞言,這才忽然想起木景華此人。
木香笑容更深了,“你看不見他,是正常的,昨兒我的人請他回府,但是昨兒我事qíng太多,還沒來得及跟他促膝長談,不過早上的時候,我命人放他回家了,先緊著和離的事,等哪天我心qíng好了,再找他便是。”
第191章 和離(二)
“你找他?是不是他去找你麻煩了?”紅葉腦筋轉的最快。
不過何安等人,嘴角卻狠狠的抽了下。找他促膝長談,得虧她想的出來這個詞,昨兒嚴忠把人壓回府,關進地牢,她回府之後,忘的一gān二淨。
他們原本是想提醒的,可是昨兒一整天,她都被主子霸占著,想想他們二人為時不多的相處時間,咋敢去打攪。
“想找我麻煩,他還沒那個膽子,咦,他還沒來嗎?”
木香看著院裡或坐,或站,或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的老人家們。
范老太坐在正廳里,木老爺子就坐在她身邊,還有一位滿臉褶皺,舉手投足,都像個老學儒的長者。
他們三個還沒瞧見木香,倒是院裡的人,首先看見了。他們先是竊竊私語,低頭議論。從一旁側屋出來一位婦人,木香認出,這是去店裡鬧過事的木曹氏。
她一看見木香跟紅葉站一起,反應最激烈最大,“你來gān什麼?這裡是木氏祠堂,不是你們襄王府,用不著你做主,來人,送襄王妃離開!”
木曹氏這一嚷嚷,倒是把主廳里的人都驚動了。
木老爺子一看見木香,眼睛就紅了,激動的站起來,快步朝她走了過去。
步子快的,一點都不像七旬老者。
“你是襄王妃,是木香?快,快叫老夫看看,”木老爺子一把拽過木香的手,滿眼都是慈愛的目光,“丫頭,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最近可還好?”
原本他有好些話想跟她說,可是真見到了,卻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面對這樣一位毫無惡意的老人家,木香也不好再對他毒舌,“我一直都很好,倒是您,一直沒到您,聽府上的人說,您病了,需靜養。”
木老爺子笑容苦澀,“是有些不舒服,在府里修養了一些日子,好多了,今日襄王妃也同來觀審和離的案子嗎?這可是咱們木氏一族的榮幸!”
這榮幸一詞,也只有他一個人說的出來,瞧瞧旁邊這一眾人等,個個看她,都是如láng似虎,尤其是木曹氏,簡直恨的牙痒痒。
“榮幸不敢當,紅葉是我的朋友,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若是不來,有人冤枉了她,或是有人欺負她,又該如何是好,”木香這話是對著木曹氏說的。
木景華姍姍來遲,衣裳有些褶皺,面容很是憔悴,整個人jīng神頭都沒了,蔫不拉幾,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似的。
“娘,太爺,”他站在門口喚道。
卻像沒有看見紅葉跟木香,徑直往主廳里去了,也不管不顧其他人跟他打招呼,自顧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之後,頭一歪,便要呼呼大睡。
木老爺子一看他的樣子,氣的不行,“太不像話,明知今日有大事相商,還敢夜不歸宿,竟不知去哪逍遙快活了,景華他娘,你自己的兒子,為何也不看好,我木氏可要不得這樣的子孫!”
“事qíng不是這樣的,我兒昨夜……昨夜看帳看的太晚,熬成了這副樣子,您是不知道,自打紅葉要跟他和離之後,這孩子便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硬生生把自個兒毀了,我可憐的娃兒,”木曹氏唱作俱佳,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那叫一個傷心。
紅葉氣在心裡,卻不好開口反駁她。在祠堂這樣的地方,木曹氏是婆婆,她是媳婦,若是媳婦跟婆婆頂嘴,那是要被長輩責怪的。
她不能說,木香可長著嘴呢。
只見木香從腰間的兜里,抓了一把瓜子,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好笑的看向木曹氏。
何安很狗腿的給她跟木老爺子搬了凳子,他們所站的地方,恰好又是祠堂位置最高的地,即便是坐著,那也是看人頭頂。
“紅葉姐,您家這位婆婆,說話可真好笑,而且忒會顛倒黑白,依我看哪,木景華恐怕不是看帳看的這樣憔悴,而是跟他,已經偷偷納過門的小妾,廝混久了,身子吃不消,才弄成這副模樣,是吧,木景華?”
想睡覺?門都沒有。
何安走到木景華面前,拿著桌上的茶杯,往桌上有節奏的敲著。不叫他驚醒,卻又不叫他能睡安穩。
木景華能不困嗎?昨晚一整夜,他愣是沒合過眼,不僅如此,他還跟一群老鼠共待一室,整個晚上,被那老鼠折磨的,快神經了都。
木曹氏臉部肌ròu僵硬了下,木景華有小妾一事,族裡人並不清楚。
有小妾,這原本沒什麼大錯。可若是因為有了小妾,卻要跟正妻離婚,這事可就不能容忍了。
紅葉臉色也不好看,家醜不可外揚,若不是和離非要族人同意,她真不願此事張揚出去。
范老太在聽到木景華竟然已有小妾,心裡原本對木景華的好感,瞬間給秒殺了。老太婆將蛇形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大喝道:“果然是好日子過膩了,就想作了,紅葉是個多好的女子,你小子卻偏偏不曉得寶貝,不是老身說你,如果沒有紅葉,你們一家子,早滾去喝西北風了,現在翅膀硬了,就要納妾,沒心肝的東西,丟人現眼!”
她罵的很難聽,也就只有她敢罵這樣難聽的話。可她罵也就罵了,卻沒人敢說她罵的不對,罵的不好。
誰敢反駁啊,搞的不好,一拐杖揮過來,不死也得掉一嘴牙。
木曹氏雖然怕她,但事關兒子的名聲,以及未來的家產,她就算再怕,那也得出頭。
“范老太這話說的嚴重了,納妾怎麼了,納妾又不犯法,誰規定了我家景華不能納妾?紅葉賢惠能gān,這點我承認,可是她嫁到我們家這些年,我也沒虧待過她,我家景華是家裡的獨苗,我還指望著他延續香火呢,紅葉生了兩胎,都沒生下來男娃,我不得不為祖過考慮,這有錯嗎?話又說回來,那日話都挑明了之後,我可是說的清清楚楚,妾室生的孩子,日後也尊稱她母親,以後她也是嫡母,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還不夠嗎?”
說了一通,她還沒說夠,不等所有人接話,再道:“哼,你們可別被她騙了,誰知道她想和離,是不是早有這個心思,誰知道,她是不是勾搭……”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力道十足的扇在木曹氏臉上。
木香甩甩手掌,“你臉皮這麼厚,把我的手都磨紅了。”
她此舉,震驚了祠堂里有所有人。
紅葉一臉的擔憂,范老太直呼打的好,那位院士老者,卻是直搖頭,不該動手啊,怎麼能動手呢,武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一切都得以理法來論嘛!
木曹氏被打的有些懵,稍稍清醒一點的木景華,見到母親被打,搖搖晃晃的沖了過來,“娘,你怎麼樣,襄王妃,你怎麼能動手打我娘,這裡是木氏祠堂,不歡迎你,走,你走啊!”
木老爺子不理會他的怒吼,神色嚴厲看向木景華,“剛才襄王妃說的,可是實qíng,你真的早已與外面的女子私通?”
“不止私通,連娃兒都有了,”木香也不理他的嘶吼,裝作一臉氣憤的告狀,“我可憐紅葉姐姐,那日竟然被一個妾室羞rǔ,還沒納進府,就已登堂入室,太可憐了。”
木香抱著老太爺的胳膊,話是帶著哭聲說的,可她臉上卻沒有一滴眼淚。
木曹氏捂著被扇紅的臉,看著木香惺惺作態,想拆穿她,卻又在苦於找不到漏dòng,只能極力為木景華辯駁,“她說的不是事實,我家景華不過是一時糊塗,被人陷害,誰知道是不是她故意設的套,你雖是襄王妃,可也沒權管我們的家事,請你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打她這一巴掌,她都忍了,人家是王妃,她就是只普通民婦,哪敢跟她叫板。
唯上讓她有底氣的事,便是這個木姓,若沒有木姓,也沒有木氏的這個靠山,她哪敢真的跟木香對上。
木景華也是這個意思,他qiáng撐著jīng神,咬牙怒罵道:“我娘說的是,這是我們的家事,今兒來的也都是木氏宗親,你一個外人,無權在這裡囂張!紅葉,人是你請來的,就該由你送走,別以為拖著一個不相gān的外人,今兒和離的事,你便能占到便宜,我告訴你,這不可能,和離的事,不由你,更不由她說了算!”
紅葉冷笑,這笑著在淬著帶冰渣,刺的她心疼,“襄王妃不光是我的朋友,還是我娘家人,今日這裡來的,都是你們木家人,我娘家人,你們一個也不請,我倒想知道,你們是啥意思?想仗著人多,欺負我嗎?”
進了這裡之後,她不想爭吵,不想跟他們撕破臉。
僅剩的這點臉皮子,她還想護著,至少別叫這麼多的人看了笑話,日後成了別人茶餘飯後談論的笑柄。
木曹氏不敢跟木香鬥嘴,但一聽紅葉講話,她豈能不反駁,“自古就沒有外姓女人進祠堂的道理,她不是木家人,憑啥能進祠堂,你紅葉那張嘴,還不夠厲害嗎?你一個個講話,我們都得靠邊,在家裡霸道著還不夠,還要到祠堂霸占,也不瞧瞧是什麼地方,有你說話的份沒有!”
木香瞄了眼嚴忠,“太吵,吵的我頭疼,你不會點她的xué嗎?”
嚴忠表qíng有些凝固,誰也沒看見他如何出手的,只知道那一個雜亂的吵吵聲,嘎然而止,耳根清靜了,世界也安靜了。
木曹氏瞪大了眼睛,嘴巴還沒來得及合上,手還舉在半空,便像是定格了一樣,表qíng奇異古怪。
但是他這一舉動,再度引來一陣軒然大波。
木老爺子將拐棍往地上狠狠敲了兩下,“都閉嘴,你們都反了天了,襄王妃是什麼身份,她能親自來咱們祠堂,那是咱們木氏一族的福氣,而且你們也別忘了,襄王妃姓木,與咱們木氏頗有淵源,要是誰再敢對此事議論不止,休怪老夫對他不客氣,請他出祠堂!”
木老爺子是木氏一族資格最老,最有發言權的人,連他都發話了,即便再有不滿,也只有忍進肚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