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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金jú別彆扭扭的跟著木香快走出茶樓時,突然迎面跑過來一人,快速從她們身邊跑過去。那人跑的太快,壓根就沒看路,不小心撞到金jú,幸好有木香在她身後,及時扶住了她,才免了她跌坐在地的尷尬。
“你!”金jú心裡有火,又莫明其妙的被撞了,正要發火呢,只聽那人跑進茶樓,大聲嚷嚷起來,“聽說雷將軍帶兵奔襲蒼瀾邊境,庫塔的領地去了,就在離咱們這兒八百里外的飛龍谷附近呢!”
一石激起千層làng,他的話讓茶樓里僅有的幾個茶客,全都激動壞了。
一人忽然道:“以前聽人說過,離開咱們鎮子不遠,有個玉帶河,那源頭就在飛龍谷一帶,喲,你們說,要是大將軍打贏了蒼瀾人,回程的時候會不會從咱們這兒路過啊?”
他的話一講完,馬上就有人反駁了,一個矮胖子,連連擺手,不同意他的猜測,“這麼遠的水路,將軍咋可能順上道,再說了,不管從哪條路回京,也到不了咱們這兒。”
胖子身邊的一個大鬍子,一拳捶在桌上,恨恨的道:“俺也是七尺男兒,可恨不能保家衛國,不能去參軍,要是雷將軍來咱們這兒徵兵,我頭一個報名,只要能入將軍麾下,哪怕做個燒火洗碗的,我也樂意!”
說書人在眾人當中威望最高,他見這些說著說著就扯遠了,忙擺手示意他們都別說了,“咱們這兒離戰火遠著呢,你們呀,只管好好過日子,別看我平日裡說書說的挺過癮,可我比誰都清楚,上了戰場,就等於把刀架在脖子上,人家一刀揮下來,腦袋就得搬家,命就沒了,可不像你們想的那樣簡單,都回家去吧,該gān嘛gān嘛!”
木香心道:這說書人,書說的好,看事qíng也能看的瞭然明白,實在難得。木香轉過眼,對金jú道:“瞧見沒有,那些刀光劍影的事,離咱們太遠,你也別盼著能到咱跟前,打仗是要死人的,一個人只有一條命,死了可就沒有了。”
金jú垂著小腦袋,點了點頭,順從的跟著木香走了。
回家的路上,金jú竟然一聲為吭,本來木香還準備了一大套說詞,來解釋她今天的出手大方。現在看來都用不上了,金jú的心思根本不在她這兒。
路過城門口時,有家糧店,門外掛著牌子,大米十五文錢一斤,白面是十文。木香記得去年雨水少,好像稻米的收成不是太好,麥子耐旱,反倒收的好些,所以價格上,白面要便宜些。當然了,各地能耕種的土地面積不一,糧食的價格也是參差不齊。
木香想著還是先買五斤麵粉,也沒多重,堆到她的背簍里,正正好。
這回金jú納悶了,“我才一個上午沒見你,就買了這麼多東西,你從哪來的錢?”
木香一邊裝麵粉,一邊笑道:“還不就是賣了做豬腸的配方,得了幾個小錢,他們才給了我一兩銀子,正好夠買這些家用的東西,算得不掙大錢,你回去之後可別亂說,我那就是碰運氣,以前在鎮上做幫工,無意中聽人家講的,就自己試了試,沒想到一試就成了,不算個啥。”
金jú倒是沒覺得她在謙虛,一個菜譜賣一兩銀了,在她看來,那也是木香大賺了一筆,如果讓她知道木香用一個菜譜換了五十兩,怕是驚的下巴都要掉了。
“你一個上午賺了一兩銀子,可得請客啊,”金jú也是一上午沒吃飯,這會還真是餓了。
木香從竹簍里拿出兩個包子遞給她,“喏,吃吧,吃完咱們好趕路。”包子被塞在中間,還沒涼掉。
金jú只拿了一個,另一個又塞回給她,憨憨的笑道:“我胃小,吃不下兩個,你還帶回去給狗兒跟彩雲吃吧!”
木香把她的手推了回去,整理好背簍,笑道:“沒事,兩個包子而已,我還請的起,再說,我買的多,背簍里還有呢!”
看她不像是客套,金jú也沒再推辭,笑呵呵的咬了口包子。
幾番折騰,等她倆快回到村子時,都臨近傍晚了。木香掛著弟妹,步子放的更快了,但是因為背著東西,再想走快也不可能。
一路上,金jú還在擔心思索著赫連晟的事,邊走邊嘆氣,也不知她是嘆息沒見上雷大將軍一面,還是感嘆自己即將嫁為人婦,以後連崇拜的資格也沒了。
快到村口時,走在前面的木香,忽然腳步慢了下來,金jú跟的太近,差點撞到她的背,金jú一臉茫然的繞過她,“你突然慢下來,也不跟我說一聲,差一點就撞上了。”說著話的同時,她朝前面看去。
玉河村的村口,種著兩棵白楊樹。白楊樹長的快,加之又有些年頭,所以樹gān粗壯,五六個人都合不過來,遠遠的,幾里之外,就能看見。
然而此刻,白楊樹下,卻站著一男一女。
女的含qíng脈脈,男的溫文儒雅,似乎正在說著什麼悄悄話,雖然離的遠,聽不見他倆在說啥,可配上身後如詩如畫的田園美景,還是叫人看的賞心悅目。
金jú氣的不行,一把將木香拉到身後,怒道:“你跟在我後面走,待會就當沒看見,別理他們,蘇秀那丫頭,跟她娘一樣的風騷,都不是啥好東西!”
第17章 礙眼的人
木香露了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她好不好的,跟我又沒關係,只要她別惹著我,若是惹到了……”她攥緊拳頭,打架這種事,她又不是不會,只要別把她惹急了,啥事都好說。
金jú有些詫異她的反應,起初她就覺著現在的木香跟以前不一樣了,可又說不清哪裡不同,現在她終於明白了,木香是真的變了,從裡到外,都像換了個人。不過這樣也好,木香以前xing子太懦弱,趙修文再好,也就是個讀書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她真沒看出有啥好的。
木香邁起步子,面容沉靜的向著村子走去。
蘇秀早就看到走過來的木香,本來她是要跟趙修文在村口分手的,他們兩家不在一個方向,可是看見木香時,她便拖著趙修文,跟他多扯了幾句閒話,故意等著木香走近。昨兒被木香氣傷了,家裡又吃了那麼大的虧,今兒正好可以一併討回來。
趙修文跟蘇秀面對面站著,所以他沒瞧見從後面走過來的木香,昨兒發生的事,他並不知qíng。蘇秀也不會在他面前提起木香,她恨不能木香從這個世上消失。要是再給她個機會,她會毫不猶豫的再推一次。
“咦,木香,怎麼是你啊?你這是去趕集了嗎?”蘇秀像是剛剛才看見木香,滿臉溫柔笑意的喊她。
金jú鄙夷的掃了她一眼,說道:“我們是不是去趕集,跟你沒啥關係,你一個沒出閣的女娃,倒敢站在村口跟人家打qíng罵俏,真是不知羞!”
“你……你怎麼說話的?”蘇秀沒料到金jú竟然這樣刻薄的說她。有些事,知道就罷了,何必非要講出來。
木香拽了下金jú,回了蘇秀先前的問話,卻是同樣的銳利,“你看我背著這麼多東西,不是去趕集,難不成是到你家去竄門?拜託你,以後別睜眼說瞎話,你站在這兒,不就是故意想攔我,對不住,我背的東西重,沒興趣站在這兒跟你閒扯,再會!”她看也沒看趙修文一眼,甚至連多餘的qíng緒都沒有,完全是一副對待陌生人的態度。
金jú驚訝的合不攏嘴巴,以前是她護在木香面前,特別是對上趙修文,木香總是一副受屈的小媳婦模樣,連頭都不敢抬,難道她真的轉xing了?
不過——這xing子轉的,她喜歡。
金jú沖木香露出讚賞的笑容,高聲附和道:“就是,誰有功夫跟你比美,蘇姑娘,你進村的時候可得小心看著路,可別踩著狗屎,髒了你的一身花衣裳!”
蘇秀氣的直跺腳,“你們……我,我不過是想跟你們打個招呼而已,文遠哥,你看他們……”蘇秀的qíng緒轉的太快了,剛剛還是憤怒的想打人,再轉頭面對趙修文時,卻已經換個楚楚可憐的嬌弱模樣,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趙修文一直沒說話,在木香走近時,悄悄打量著她。
記得去年的夏天,他巧遇正在河邊洗頭的木香,那時,木香正梳洗著長發,以半跪的姿勢對著河水。那姿態,美的像畫裡走出來的仙娥,讓他心中一動。之後的幾個月,他漸漸的迷上木香,知道這個纖細的女娃,灰暗的外表下,藏著玲瓏絕妙的曲線。
他跟木香走的近,為此還引來村里人的流言蜚語,起初他並不在意,可是後來趙家極力反對他跟木香的事,加之那時的木香整日為生計奔忙,在鎮上做苦工,身邊還有兩個拖油瓶,這樣的身世,跟自己差距太遠。想明白之後,他便有意疏遠木香,儘量避著她。但他沒想到,木香卻不肯放手,經常守在他家門外,又或者在鎮上的書院纏著他。
時間一久,他對木香的感覺漸漸變成厭惡。相比之下,還是蘇秀好些,善解人意,知qíng懂趣。
木香可不管他倆說的啥,她快步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等到趙修文回過神來,想叫她時,木香頭也不回的往前走,甚至步子邁的更快了。
蘇秀憤憤的道:“文遠哥,你瞧見沒有,木香這丫頭越來越過份了,昨兒跟我娘吵架,居然把村長都找來了,非要我爹把大宅給她,你說,世上有這樣的人嗎?連自己的親爹都容不下,心可真狠!”
趙修文看她氣的嘴巴嘟起來,粉嫩誘人,心裡便著一dàng,全然把木香的事拋在腦後,只一個勁的哄她,“你別生氣,我想她也是妒忌你跟我在一塊,得不到才想報復,等哪天叫我再碰見她,一定好好告誡她幾句,她那樣的粗鄙丫頭,哪裡懂得孝順二字!”
蘇秀見他一心幫著自己,心裡甜的跟蜜似的,看著周圍沒人,她慢慢湊近趙修文,小巧的手,在他胸前畫著圈圈,嬌聲道:“文遠哥,你可不許對她余qíng未了,其實木香現在有人喜歡的,就是那個王大喜,你見過的,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沒娶上媳婦,他會喜歡上木香,也不奇怪,你說對吧?”
趙修文此刻心裡五味雜陳,一方面是蘇秀靠的太近,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夏天穿的又薄,她的手在他胸口不像在畫圈圈,倒像在撩起一團火,燒的他心癢難耐心。另一方面,又覺著難堪,王喜看上木香,這不是變著法的在羞rǔ他嗎?他可是堂堂的進士老爺,怎能跟一個目不識丁的粗人一個品味。
這一認知,讓趙修文的表qíng,如同吞了蒼蠅似的難受。
若是王喜看上的是旁人,也就罷了,可王喜偏偏看上的是木香,這事他忍不了。
蘇秀偷偷瞄見趙修文鐵青的臉色,心裡樂開花了。別看木香現在裝的跟沒事人一樣,心裡肯定比huáng蓮還苦,說不定這會就急匆匆的趕回家,就是要躲在被子裡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