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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朗蹲在院裡玩,聽見王喜問的話,正要老實回答,卻被彩雲捂了嘴,彩雲小聲在他耳邊不知說了啥,木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繼續玩他的去了。
他倆的拉扯並沒引起王喜的注意,他是真的擔心木香他們遇上危險。她家住在最東邊,離窩窩山最近,有野狗野shòu出沒,也很正常。他想想都後怕,幸好院牆都修好了。
木香也不想引起別人的誤會,只道:“真的沒啥,就是村里幾條野狗亂竄,從我家地里跑過,踩壞幾棵菜苗。”
她這樣一講,連林長栓都納悶了,“你家菜地被野狗踩了,為啥是福壽樓的少東家,賠你銀子,沒道理啊!”
確實沒道理,人家一個富家少爺咋會跟野狗扯上關係呢?
木香汗顏,覺得這謊還真越扯越離譜了,可是也不能讓他們知道,大晚上的,兩個大男人,跑到她家門口,而且……而且赫連晟那混蛋還抱了她,還跟她動手了。
想到赫連晟,木香小臉紅了,眼神也有些不自然。
小六看她一臉的為難,急忙替她打圓場,“其實事qíng是這樣的,我家少爺昨天跟朋友在這附近打獵,驚了村裡的野狗,不小心踩壞木姑娘家的菜苗,我家少爺跟木姑娘是舊識,怕她生氣,所以就送了補償的銀子過來。”
木香鬆了口氣,心想這小子還挺機靈,要不然她還真沒法解釋。
王喜其實還有疑惑的,可看出木香不想再提,便拖著同樣還想再問的林長栓,一塊量地去了。
林富貴是過來人,自然比他們看到的多,他深深看了木香一眼,別的不怕,就怕她吃虧啊!
其實他們真是想多了,就是吃虧,也輪不到木香,她是那肯吃虧的人嗎?
王喜他們很快量完了地,說是要回家去算算,再去問問材料的價格,可能要過幾天才能把結果算出來。王喜跟林長栓,還要上山打獵,他們想問木香要不要去。
木香本來是不想去的,她現在也不是很缺錢,但房子的事qíng還沒著落,她便想上山去瞧瞧,打獵不是主要的,她是想去找找,看看有沒有合適種植的糙藥,或是挖回來曬gān,磨碎了加在jī飼料里,可以給jī預防一下。所以,她同意了,他們定下兩日之後上山,一樣是早去晚回。
等到王喜他們走了,小六忽然湊到木香跟前,一臉懷疑的看著她,“你要上山打獵?可你會使弓箭嗎?”
木香沒吱聲。倒是彩雲聽到他這話,很不服氣,“我大姐弓箭使的可好了,上回就打了好些獵物回來呢!”
木朗也道:“就是就是,我大姐可厲害了。”
小六攏著袖子,蹲在一邊,還是不太相信,敷衍的應了幾句。在他看來,木香能拿住弓就不錯了,還打獵呢!獵物打她還差不多,至於以前為什麼會獵到東西,這還不是明擺著的事嗎?那個叫王喜的,一看就是對木香qíng有獨鍾,使點小伎倆,追求她而已。
木香才不在乎他是不是懷疑,會不會相信。
而小六,一直將他的懷疑帶到了福壽樓,在兩位主子面前,一五一十的,把今天在木家院子裡看到的qíng況說了一遍。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兩位主子,咋越聽,臉越黑呢!
半晌,就在小六快被憋的窒息時,唐墨微微抬手,讓他出去。
小六如蒙大赦,飛也似的跑了。
看著房門被關了,唐墨跟赫連晟互相沉默了許久。
突然,唐墨沒忍住,捧腹爆笑,如果他沒記錯,昨晚踩壞木香家菜地的人,是赫連晟,還有他的衛隊。這野狗,自然也是罵他們了。這丫頭也真是太會算帳了,昨夜應答賠她十兩銀子,今天他讓小六送去二十兩,本來還想著,她會感恩戴德,歡天喜地呢!卻沒想到,昨天赫連晟踩壞的不止那幾棵,倒頭來,二十兩銀子,她是勉為其難,忍痛無奈才收下的。
赫連晟眼底也浮現一層笑意,卻很快收斂,“笑夠了沒有?”
唐墨擺擺手,“差不多笑完了,赫連,現在不用再懷疑她的身份了吧?她就是個普通的村姑,剛才你沒聽見嗎?她拿著那桌酒席的錢要蓋房子呢,這丫頭真有意思。”
赫連晟瞥見他興味盎然的表qíng,不知為何,胸口悶悶的,重重擱下酒杯,“目前看來,她是沒有問題,可是為了穩妥起見,再觀察兩天。”
唐墨汗顏,這藉口,還能再爛一點嗎?“可是皇上招了你回宮,你真的能留下?”
“哼,皇上不也招了你回宮嗎?你不也一樣留在這兒沒走,”赫連晟對於敵人,一向是寸步不讓,今兒不知為何,他把這一項技能,用來對付唐墨了。
“唉……”唐墨無話可說了,想到皇宮,想到那些麻煩的人和事,他寧願躲在一個小小的鎮子上,圖個清閒。
忽然,他記起小六剛才說的話,“木香那丫頭過兩日要上山打獵,你說她是真能獵到野物,還是另有目的呢?”
赫連晟濃眉深鎖,十分認真的點點頭,“為了以防她另有目的,過兩日,我們也去山上轉轉,對於通敵賣國之人,你我都不能放過!”
唐墨憋著笑,應道:“嗯啊,況且還有兩個男子跟她一起上山,嗯,是得去看著……”他話沒講完,卻也不知是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赫連晟美如玉的俊顏,剎時變的yīn沉。可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這一份yīn沉是為了什麼。
世上沒有絕對聰明的人,他們只是在某些方面比別人要聰明一點,相對的,在另一些方面,可能就比較遲鈍了。比如這兩位心思各不相同的爺,就是如此。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田裡的莊稼,也快要能收割了,最近村民都忙碌起來。
準備農具,平整曬穀場。
一年當中的第二季,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種水稻,當然也有種雜糧的,比如玉米,山芋,花生,還有一些種棉花的。
因為這些都不是主要農作物,所以村民只會選一些土質不好的田,種這些雜糧。可是這樣一來,這些雜糧產量也會降低,了勝於無吧,總之,不能讓地都空著。
木香站在自家門前,看著遠處田野里晃動的稻穗,看著人家一筐一筐的往家搬玉米,搬山竽,摘棉花,心裡那個恨哪!
穿就穿吧,可她為啥沒在chūn天穿過來呢?雖然她現在也種了好些東西,可這哪能跟chūn天比。
劉二蛋手裡提溜著東西,快步往這邊來了,看見木香站在外面,也沒多想,跑到她跟前,晃了晃手裡的魚,“木香姐,這是我跟我哥早上去抓的魚,就在玉帶河裡逮的,還活著呢,你瞧!”他把魚湊到木香眼前。
木香正在想事qíng,他說話時,也沒聽見,冷不丁眼前冒出一個魚頭,嚇了一跳,“呀!”往後退了一步,這才看清,原來是劉二蛋。他手裡拎的是兩條大鯉魚,大的足有五斤多,木香看的眼睛都直了,“這是從玉帶河裡撈的?可你們拿什麼東西撈的?”
劉二蛋得意極了,下巴仰的老高,“我們就在你家屋後的淺灘上逮的,我哥從家拿了好幾個竹筐,橫擱在淺水裡頭,等著那些順流往下的魚自己鑽進來,本來還有好幾條小的,叫我哥給放了,就剩幾條大的。”
木香笑道:“你拿兩條魚給我,你娘沒意見?”想想劉氏那個脾氣,她雖然不怕,可也煩的很。
劉二蛋抓抓後腦勺,不好意思的說了實話,“我娘今早去鎮上了,把弟弟也帶去了,我家就我跟我哥,還有我爹在,我說要送魚,我爹還催我趕快送,別讓我娘知道了,我哥還叫我挑大的,小的魚,留著我們自己吃。”
木香有些感動,“這魚呢,我收下了,替我謝謝你爹,還有劉河。”
劉二蛋看她沒有生氣,如釋重負的笑了笑,“噯,那我回去了,這兩天要收稻子,就不來找木朗玩了,等忙完這一陣子再說。”
木香目送他走遠,她站的位置,是大路邊,也就是她家院牆的拐彎處,還沒拐過去,所以能看見大宅的門。這扇門,關的時間遠比開的時間長,大概也是陳美娥不願看見他們。
木香是無所謂,她還不想瞧見那一家人的嘴臉呢!
可就在她拎著魚,要往家去的時候,那門忽然開了,趙修文從那門裡走出來,他前腳一出,蘇秀也跟著出來了,含qíng脈脈的望著趙修文。
這兩人木香壓根不想看見,看多了,她擔心自己中午吃不下飯,所以她加快步子,就差幾步就能走到拐角的另一邊了。
“木香!”
這聲木香,不是別人喊的,是趙修文。他一看見木香的身影,qíng不自禁就喊出口。喊出來了,又有那麼一瞬間的後悔,但很快的,他便沉下心思,對蘇秀道:“你先回去,我有話要跟木香說。”說完,不等蘇秀回話,便追趕木香去了。
蘇秀呆呆的站在那,看著趙修文追著木香去了。她攥緊了手裡的絲帕,表qíng有些憤恨。可是又想著不能讓他們單獨相處,只好硬著頭皮,也追了過去。
木香在聽見趙修文那一聲呼喊時,腳步不僅沒停下,反而還加快了。
眼看就能推開院門,身後忽然探出一隻手,拉住她的胳膊,將她拖了回來。
這一來一去的,她也沒站穩,一頭撞進趙修文懷裡,鼻子撞上他的鎖骨,疼的她眼淚汪汪。除了疼之外,她還聞見趙修文身上劣質香粉的味道,不用想都知道是蘇秀用的,這兩人太噁心了,大白天的居然都敢公然摟摟抱抱,傷風敗俗啊!
不同於她的滿心厭惡,趙修文此刻卻有些意亂qíng迷,懷中女子柔軟的身體,淡雅的清香,無一不牽引著他的神經。
木香站穩了之後,迅速從他懷裡跳開,這一跳就是十步之外,嫌惡的將他上下瞧了個遍。
只可惜,她雖然跳的快,蘇秀追來的更快,她衝上來,一把將趙修文拉到身後,像個護犢子的老母jī似的,一臉凶神惡煞的瞪著木香。
“木香,你到底要不要臉,修文都要跟我定親了,你還想死纏爛打,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
趙修文一見蘇秀口無遮攔的罵木香,他也急了,“蘇秀,你別胡說,我找木香是有事要和她說,這裡沒你的事,你回家去!”
蘇秀不敢相信的回回頭盯著他,盯著盯著,居然委屈的掩唇哭了,“修文,你是不是討厭我了?是不是我哪裡惹你生氣了?你可別忘了,你對我的誓言,還有……”
“別說了,”趙修文臉色難看,似乎是怕蘇秀下面的話,沉了沉氣息,聲音放緩了些,“你乖乖回去,我是真的有事要說,沒有別的原因,等我上任,一定會回來娶你,到時再接你進京,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後面的話,他是貼近蘇秀耳朵說的,是承諾也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