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頁
小和尚冷不防看見大飛跟一座山似的,立在那,他有些慌了,“小僧還好,麻煩施主讓一讓,小僧要回去了。”
“別急,你先跟我進府吃點東西,想必你師傅也餓著肚子,順便也帶些東西給他吃,陳媽,去做幾樣素齋,給小師傅帶上!”
“不,不用了,小僧有銀子,自己去買就好了,施主留步!”
“哎,你這小和尚,真是不通qíng理,我家主子難得大方一回,你還推天阻四,不知好歹,”大飛不容分說,提溜著他的衣領,將人往府裡帶。
“那奴婢這就去燒炒兩個素菜,”陳媽聽這小和尚說的經歷,心中生了同qíng,腳下生風的跑進去了。
小和尚看他們這陣仗,又急又怕,“小僧說了不用,你們qiáng形攔下小僧,到底想gān嘛?”
木香笑的不行,故意說道:“當然是想劫色,看你貌美如花,剃頭做和尚豈不可惜,俗家多風塵,正好咱府里有很多沒成親的丫頭,給你配個媳婦,豈不比做和尚來的快活?”
小和尚嚇的愣了,頭一抬,正正好的瞧見站在台階上的喜鵲,再一想到自己的小身板,頓時嚇的魂飛魄散。
“不要啊,小僧雖是自小出家,沒經歷過紅塵,但是小僧的眼裡只有佛祖,小僧不願沾染紅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喜鵲倒是沒看出來他心裡想的啥,反倒安慰他,“夫人就是請你吃飯而已,剛才說的,都是逗你玩的!”
“那還好,嚇死貧僧了,”小和尚拍著胸脯,嘆了口氣。
他還沒緩過氣來呢,就聽大飛冷不防又加了一句,“現在是不會,等留下了,就會了!”
話音一落,手也鬆了,把小和尚丟在地上,摔的他齜牙咧嘴。
木香jiāo待了喜鵲幾句,讓她等小和尚吃完飯,帶他去書房。
喜鵲點頭,等她轉過眼看向小和尚時,發現對方也正看她,還用一種恐懼,如同看見母老虎的眼神。
因為這時小和尚想起太師傅說的話了。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果不其然,看看他今天遇到的幾個女人,一個比一個凶,還是廟裡的菩薩慈祥可親。
陳媽快步跑回廚房,先是用菜油,炒了個白菜豆腐,然後又用菜油,學著木香的方法,油炸了鍋巴,跟一些山芋gān子。
主食還是米飯,她也不曉得哪些東西,和尚能吃。只做這些,也差不多了。
大飛一直看著小和尚,不讓他跑路,直到陳媽把香噴噴的飯菜端出來,小和尚一直隱忍的飢餓感,終於爆發了。看著滿桌子的菜,饞的直流口水。
陳媽也是個信伸佛的人,見他不動筷子,主動把筷子遞到他手上,“小師傅,快吃吧,就當你是來化緣,這些都是素菜,沒有半點葷腥,您只管放心吃!”
大飛伸手拿了塊鍋巴,“吃啊,快吃,我們襄王府的伙食,可是再好不過,外面絕對吃不到!”
小和尚一想也是,出家人吃百家飯,化百家緣,“那小僧就不客氣了!”
他端起碗,火速扒著飯,一口飯還沒咽下去,又急不可耐的把嘴巴填滿了。
陳媽看不下去,拿了雙gān淨的筷子給他夾菜,“小師傅,您別光顧著吃飯,也吃些菜,這是白菜豆腐,我也不曉得具體能燒啥菜,就這些,你將就著吃吧!”
小和尚顧不得說話,只能搖頭,好不容易吃了一碗飯,乘著陳媽又給他盛飯空當,給他們解釋道:“我跟師傅來了京城幾日,每天要的飯菜,我都拿給師傅吃了,若是能要到銀子,便給師傅買藥,可我師傅斷的是腿,還受了內傷,吃了好幾副藥,也不見好。”
說到傷心事,小和尚吃飯的勁頭也沒了,跟霜打茄子似的,沒了jīng神頭。
“哎喲,那你們師徒倆,可遭了大罪,不過沒關係,我家主子心善,愛幫助人,你乍一瞧,不感覺她挺凶的,其實好著呢,等下你吃完了,好好跟夫人說一說,你師傅病成那樣,光吃藥可不行,得看大夫,要是腿斷了,那也得接骨,總那麼熬著,那腿肯定得廢了!”
“施主說的是,小僧也這麼想,可是……上哪找郎中去,總是找人家施捨,我師傅肯定不願意,”小和尚慢吞吞的扒著飯。
大飛等不了了,急著催促他,“你趕緊吃啊,別磨蹭,主子還等著你給她匯報呢!”
匯報這個詞,是他跟木香學來的。
另一邊,赫連晟回府之後,自然是先去看了小娘子。
別的事,木香沒跟他提,只說了今日木琨到了府上,以及收留一個小和尚的事。
兩人坐在書房裡商議,房門關著,赫連晟也就不用顧及什麼。
大大方方的抱著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輕撫她的腰身,最後,溫熱的手掌落在她小腹上。
“為夫這幾日每晚都要cao勞到半夜,你說,這裡是不是有我的種了?”
木香正靠在他懷裡,看帳本,猛的聽到這麼ròu麻的一句話,驚出一身冷汗。
“有沒有個正經的了,這才幾日啊,你就這麼迫不及待了?”
“呵呵,我不是著急有沒有孩子,而是在想,這裡有沒有留下我的印記,”他抵近她,額頭抵著額頭,呼吸jiāo融。
木香忽然明白是他說的意思,當即惱羞成怒,丟了帳本,就要掐他的臉,“壞人,嘴巴越來越壞了,很奇怪,說,最近有沒有去不該去的地方?”
成親之後,她都忙著自己的事,極少關注他家相公的行蹤。
這是出於給他的信任,知道她家相公是個啥樣的人,所以就懶得再看著。
但是今天,她忽然意識到,會不會管的太鬆了?
都說成了親的男人,會放鬆對自我的修養與自醒,生活行為上,會變的放縱開來。
京城中,那麼多的jì院青樓,又有那麼多愛慕他,仰慕他,眼巴巴想要嫁進襄王府的女子,難保他沒有動搖。
這一切雖然只是他的猜測,但木香忽然覺得,她應該在京城裡放個話了。
與其讓自家相公,被那些女子心心惦記著,倒不如她主動出擊,斷了那些人的念頭。
知道她是母老虎又如何,知道襄王是個妻管嚴又如何,只要他本人願意被管著,誰敢提一個異議,這叫一勞永逸!
赫連晟眨眨眼睛,一臉的困惑表qíng,“娘子何出現此言,為夫的jīng力都用在娘子身上了,即便有心,也無力,娘子有此懷疑,是否因為為夫夜裡不夠努力,才會胡思亂想?嗯?”
他的視線凝在木香臉上,目光深的像是要把她看進眼底深處似的。
濃的化不開,深的拔不出,就這樣一直印刻到了靈魂深處。
木香嘆息,跟他說認真的,這傢伙東扯一下,西扯一下,半句不離房事。
“夫人,小和尚來了!”大飛在門外,砰砰敲門。
赫連晟微一皺眉,“學了這麼久,他還是不會敲門!”
木香笑笑,推開他起身,“他就是這個xing子,如今當了守門的,倒也好,這個脾氣嚇退了不少送拜帖的人,省得他們閒來無事,都想到襄王府一日游!”
來送拜帖的可真不少,有送給赫連晟的,但大多數,都是送給木香的。
這個在京城中迅速撅起,又迅速占領南晉最有錢,最有權勢,最專qíng的男子。這是何等的風采,肯定有人想到一睹芳容,另外,也想跟她攀點關係。
比如讓家裡的子孫,到軍中任職的,以前苦於找不到門路,現在嘛,自是有了突破口。
木香整理好衣衫,這才喚他們進來。
門開了,大飛一把將小和尚推了進來,然後背對著他,關上大門。是把他自己關在外面,而不是關在裡面。
主子要談的話,還是少聽為妙,聽的多,小命不保啊!
“謝施主施捨飯菜,小僧感激不盡,”小和尚還是有些緊張的,自打邁進屋,就不敢抬頭。
赫連晟沉聲道:“我南晉國,尊佛敬佛,你怎麼會淪落到冒充道士的境地,你又是何處的僧人,寺廟在哪?”
小和尚雖然沒抬頭,但自從邁進來時,便知道這屋裡坐著個貴人,“回施主的話,小僧跟師傅,都是雷鳴寺的和尚。”
“雷鳴寺?”木香驚呼,連她自己都沒發覺,此刻的聲音有多尖銳,有些震驚。
赫連晟雖然也有訝異,但比她淡定些。
小和尚納悶了,隨後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小心翼翼的說道:“有……有什麼問題嗎?”
赫連晟抓著木香的手,示意別鎮定。
木香看向他的眼神,也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是啊,多麼奇怪,只是聽到一個雷鳴寺的名字,她為何要激動,要震驚呢?
“沒事,你坐下繼續說吧,”赫連晟對小和尚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在意。
小和尚猶豫幾次,這才坐下來。
赫連晟繼續問道:“你接著說下去,放心,本王不會對你們不利,雷鳴寺的方丈與本王是舊識,你但說無妨。”
“哦,對啊,小僧好像聽說過,您就是襄王嗎?小僧自幼跟師傅隱居,對紅塵外的事,也不清楚,出了山,誰也不認得,一路討飯,也不知怎的,就走到京城來了,”說到這裡,小和尚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雷鳴寺現在怎麼樣了?”
“沒了,”小和尚忽然哭了,用袖子抹著眼睛,“我跟師傅住在後山,睡到天蒙蒙亮時,小僧聞到好濃的煙,趕緊爬起來,卻發現師傅不在,小僧一路尋到廟門口,這時天都亮了,小僧清楚的看著,整個寺廟都快被燒成灰燼了,師兄弟們一個也沒瞧見,只有小僧一個人站在那,小僧想衝進去救人,可是寺門被燒塌了,等小僧爬進去時,在找了一個時辰,才在水缸里尋到師傅,那時他奄奄一息。”
提到不願面對的過去,小和尚整個人都在顫抖。
木香端了杯茶給他,“慢慢說,別急!”
“謝謝施主,”小和尚雙手捧著茶,對木香點了點頭。溫熱略帶苦澀的茶水下了肚,小和尚才覺得身子暖了些,繼續說道:“小僧跟師傅,在廟門口等到傍晚,才碰巧遇見一個打漁的船夫路過,帶上我們離開了那兒,小僧也不認得路,就跟師傅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怎的,竟到京城來了,小僧想給師傅看病,可是和尚賺不到錢,沒辦法,才冒充道士,只想賺些錢,給師傅看病,絕對不是故意要騙人的!”
赫連晟微微皺眉,對著門外,打了個暗號,“去查查雷鳴寺的事,要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