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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遞給木香一個小白瓷瓶子,是他們暗衛常備的藥。
木香低頭看了看腹部,“哎呀,棉襖破了,真是糟踐東西,這新襖子我才穿幾天,劃這麼大個dòng,想補也補不上了。”
吳青跟何安一塊默了,傷不管,卻管起衣服來了,你是覺著衣服比身體重要嗎?摳門也不帶這樣的。
何安把木香連推帶拉的,送到彩雲跟前,吩咐彩雲一定要仔細看著她家大姐上藥,別馬虎了。
彩雲瞅見木香腹上的暗紅色,嚇的從chuáng上跳起來,小臉都嚇白了,“姐,你咋傷了,誰gān的?”
“一點小傷,無礙,你睡吧,我自個兒上藥,”木香一臉無所謂的脫了鞋,坐在板chuáng上。又把外面的大棉襖脫了,只穿著裡衣。
“什麼叫小傷,都流那麼多血了,那能是小傷,你快躺下,我給你上藥包一下,哎呀,你別亂動,”彩雲硬是把她按躺下了。
這一夜,木香也沒睡多久。板chuáng太小,睡不下他們三個。
彩雲掀開她的衣服,瞪著那團血污,小手抖的厲害,“這……這好像很嚴重啊,傷口還在往外滲血,要不讓何安燒些熱水,我給你清洗一下。”
“要水是嗎?我們現在就燒,小彩雲,一定得給你姐把傷口弄好了,知道嗎?”何安不放心,一直就守在外面。
吳青也聽見了,急忙出去捧了些雪,裝進罐子裡,架在火上,添了大柴,燒熱水。
彩雲頭一次看見她傷的這樣重,眼淚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見熱水還沒燒好,便把被子給她蓋著,免得凍著了。
“是不是今天跟著咱們的那人傷的你,”彩雲抽抽噎噎的問她,“早知道她們沒安好心,咱就不該跟他們同路,竟然敢害你,真該千刀萬剮!”
木香笑著抹掉她的眼淚,“我沒事,真的就一點小傷,沒有捅多深,就是傷到一些皮ròu,止了血,就能好。”
刀子捅在腹部,除非捅到腸子,或者扎到脾肺,否則不會致命。
大火燒著熱水,很快就滾開了。
何安低著頭,將罐子放在板chuáng邊上,然後又低著頭退了出去。
有了熱水,清理傷口上的淤血便要容易多了。
暗紅色的凝血清理了之後,傷口的樣子才完全顯露出來。
有半寸長,半寸深,一按還往外流血。吳青給的藥粉撒上之後,倒是不流血了。
“姐,我給你包上,要是疼的話,你就吱一聲,我動作放輕些,”彩雲嘴唇都快咬爛了。
木香輕嗯了聲,之後便沒了聲音。等到彩雲全部弄好之後,她已經睡熟了。
何安不放心她們,站在外面,問道:“小彩雲,怎麼樣了,傷口都處理好了嗎?”
彩雲穿上棉襖,輕手輕腳的爬下chuáng板,走到外面,食指放在嘴邊,“噓,我姐睡著了,都別吵她,讓她多睡會,昨晚她也沒睡好,現在是真的困了。”
何安點點頭,沒說什麼,吳青招呼他倆到另一個地方坐。
破廟地方夠大,多升幾個土堆,也就是了。
木月嵐坐著溫榮跟另外兩人身邊,腦子裡一直回想著木香說的那句:鄉下野丫頭,還要回去種田。
這句話,像是一句魔咒,攪的木月嵐心神不安。
彩雲他們坐下之後,木月嵐又把目光投向何安,“我,我想再問問,那個……她真的只是個村姑,只是個種田的?就跟我們家的佃戶一樣?”
何安回給她一個白眼珠子,“是不是種田的,跟你有啥關係,木二小姐,不該你問的,最好別瞎問,知道的越多,可不是好事。”
彩雲納悶的轉頭看何安,不解的問:“種田不好嗎?”
何安愣了下,笑了,“好,怎麼能不好,沒有種田的,咱們豈不是都要餓死了,別聽人瞎說。”
彩雲小大人樣的點點頭,“我沒聽人瞎說,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們,噯,還有吃的嗎?反正坐著也無聊,要是能有山芋或者玉米啥的烤著吃,該有多好。”
吳青笑著從懷裡掏出一袋瓜子,“山芋什麼的沒有,就一袋瓜子,總能把你的嘴巴堵上了吧!”
“能,當然能了,小青子,你真會藏東西,我咋都沒瞧見你有裝瓜子,你啥時候裝的,不會從家裡出來,就一直帶著了吧!”
吳青滿頭黑線,“吃你的瓜子,別吵著你姐睡覺。”
“哦,對啊,差點把這茬給忘了,”彩雲俏皮的吐了下舌頭,隨後瞪著木月嵐,“你也別講話,別吵著我姐睡覺,還有,我還沒問你,我姐身上的傷,是不是你弄的!”
木月嵐趕緊撇清,“不是,是我身邊的丫頭,不是都被你們殺了……”
“閉嘴!”吳青冷眼瞪她,“你話太多了!”
“不說就不說,是她問的,她不問,我還不想說呢,”木月嵐氣壞了。
一個兩個都當她好欺負,想罵就罵,想訓就訓,木家的名號到哪不是響噹噹的,唯獨到了赫連晟跟前,狗屁都不是。
凌晨的時候,時間最難熬了。
彩雲跟何安分完了瓜子,就開始犯困。後來靠著吳青,又睡著了。
吳青將她抱起來,送到木香chuáng邊,湊合著給她挪了個位置,蓋上被子。
最後,看了眼熟睡的姐弟三個,輕抿了下唇,轉身離去了。
次日清晨,當東邊第一道陽光照進破廟時,眾人早已收拾妥當。
還是昨天的行禮,還是昨天的那些人,只少了一個銀杏。
兩方人馬,都知道銀杏是怎麼沒的,誰也沒提,只當隊伍中從沒有過這個人。
下了幾天的雪,終於迎來晴天。
天一晴,人的心qíng也跟著好了,就算還是那麼的冷,但qíng緒高漲。
中午的時候,隨便買了些吃食,備上gān糧,便又繼續趕路。
他們走的快,木月嵐的馬車在後面追的辛苦。後來,木月嵐嫌兩個雜役趕車技術不好,索xing把他們兩人丟在半路,讓他們自行回府。
並叫溫榮丟了馬,坐到馬車上。
習武的人,跟馬打jiāo道最多,趕車的技術自然比那兩個雜役要qiáng。
要不是換了他,木月嵐死也趕不上木香他們的馬車。
一天之內,緊趕慢趕的,竟在天還未黑時,便快到京城了。
畢竟是一國之都,繁榮肯定是有的,人氣也肯定是有的。
還沒進到京城的大門,在城外就已街市林立,很多兩層的建築,分散在城外,儼然是一座城外城。
除了商戶跟一些平民居屋,城外還有不少豪門宅院,甚至還有幾位親王,皇子的別院,也建在城外。
何安似乎聞到家鄉的味道,邊趕車,邊感慨的笑嚷,“終於到京城了,我一定要睡個三天三夜不起來,待在暖和的被窩裡,死也不起來。”
彩雲扒著車簾,新奇的看著街市上的風qíng,笑道:“你要不起來,死睡上三天,估計我們就得給你收屍去了。”
“去,小丫頭,跟著你姐,都學壞了!”
“我才沒學壞,是你跟著你家主子學了,噯,前面站著的人,咋那麼像你家主子,我姐夫。”
“是嗎?咋可能是我主子,他應該不曉得我們現在回來才對,”何安睜大了眼,朝前看去,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還真是我家爺!”
“我就說是嘛,你還不信,”彩雲興奮的一掌拍在他肩膀上,急忙縮回去,跟木香匯報去了。
豈料,木香在聽到赫連晟等在城門口時,表qíng淡淡的,只輕輕哦了聲,再沒別的話。
何安心道,壞了,主子這回有麻煩了,今晚會不會獨守空房了呢?
木月嵐的人也看見了,一個侍衛打馬到車窗前稟報,“小姐,襄王殿下來了,就在前面。”
“什麼?殿下來了?在哪?”木月嵐qíng緒激動,一把掀開車帘子,直勾勾的往前方瞧。
因為離的遠,赫連晟的身影並不清晰,但木月嵐還是一眼就認出,那人的的確確是赫連晟。
“真的是他,他真的來了,哎呀,我的頭髮,我的衣服!”
木月嵐像個蛇jīng病一樣,在狹小的車廂里扭個不停,一會擔心衣服亂了,一會擔心髮髻沒弄好。
直到這會,她才恍然意識到,銀杏那丫頭不在,若是她在的話,一定能給她梳個漂亮的髮髻。
她激動的快坐不住了,卻沒有想過,人家有可能不是來找她的。
溫榮神qíng有些落寞,鞭子也揮的沒了勁。
赫連晟坐在馬上,身披玄色蟒紋袍,長發有些凌亂,卻平添幾邪肆與張狂。
坐騎仍是閃電,那匹小耳朵白馬,此刻跟主子一樣,一動不動的盯著何安趕著的馬車。
另還有四人也騎在馬上,安靜的立在他身後。
誰都看的出,這幾人等的時間不短了,外衣上都已結了一層冰霧。
吳青跟嚴忠跳下馬,奔到近前,單膝跪下,“主子!屬下復命!”
赫連晟也下了馬,面容冷俊,“都起來吧,路上有沒有遇到麻煩?”
“這……”吳青不知該怎麼說,嚴忠也是。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們吞吞吐吐的,莫非……”赫連晟心中一驚,衝到車簾前掀開帘子,當看見她們姐弟三個平安無事的坐在馬車裡時,不禁鬆了口氣。
木香對上他的視線,雖然才分開兩日,但是不知為何,心還是很不舒服。
赫連晟對她伸出手,“下來,跟我騎馬!”
木香沒動,彩雲卻激動壞了,“姐,快去啊,跟姐夫騎馬去。”
彩雲見她不動,硬是推著,把她推了出去。
赫連晟攬著她的腰,將她抱起來,走向閃電。
“拜見王妃!”同赫連晟一起來的幾人,齊齊跪下,語氣恭敬,不亞於對待赫連晟的態度。
“這是gān嘛!”木香撅著小嘴,心裡憋屈的很,誰教這傢伙把她丟在半路,就是為了回來相親呢!雖說不是他願意的,可還是很過份。
“小丫頭,兩日不見,脾氣又漲了,你是本王的王妃,他們給你見禮,理所應當,你還要問gān嘛?”赫連晟只當她在路上累了,心qíng不好。
走到閃電身邊,他先將木香放到馬鞍上。動作弧度大了些,木香皺了下眉,有些難受的捂著肚子。
昨晚上了藥,包紮過後,已經好很多。
可是今兒的趕路趕的太快了,傷口好像被顛簸的,又裂開了,反反覆覆的扯動傷口,是最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