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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明白他的意思,要擺譜,肯定不能給他們好臉色。
不就擺譜嘛,誰不會!
“好,本夫人就坐這兒等,何安,你數著數,看他們多久才出來,”木香揚唇一笑,撩起裙擺坐下了。
吳青跟大飛抱著劍,站在她身後,仿若兩尊守護神,即便不說話,光是氣場,也足以令震懾旁人。
何安還真的默數了,可默數的後果是生氣,“太沒為像話了,這麼久還沒出來,讓您在府門口等那麼久,gān脆讓吳青進去,把他家大門揣掉,看他們還敢不敢慢待!”
吳青一直沉默著,只看著那扇門,並不說話。
大飛是個忍不住的xing子,看了看徐家的圍牆,“主子要是同意,我把他們家牆拆了如何?反正這牆也不結實,拆了正好可以重蓋!”
徐一志匆匆忙忙奔出府,衣服帽子還是沒穿好,就聽見有人要拆他家圍牆,緊隨他其後出來的徐夫人,保養得宜,知道是四十幾歲的年紀,可臉上濃妝艷抹,看上去便像二十幾歲的青樓俗女。
“拆不得!”兩人齊齊出聲阻攔。
隨著他們奔出來的,還有幾個僕人,其中有那報信的老頭,還有幾個年輕的婢女。
木香敏銳的餘光瞄到,吳青盯著一個清瘦的婢女看,那姑娘長的挺水靈,從跑出來到站好,至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一直低著,默默的站到徐夫人身後。
吳青在看到她的時候,很明顯的,氣息變了,握劍的手緊了緊。
這位徐老爺也去襄王府喝喜酒,倒是認得木香。
“這不是襄王妃嘛,什麼風把您chuī來了?快進府里坐,外面風大,可別凍著您!”
徐老爺長著一張哈巴狗的臉,說出口的話,也儘是拍馬屁的話。瞧瞧他這笑的,眼睛都擠到一塊去了,嘴巴咧多大,五官變了形。
木香真的很懷疑,這位木家的小姑奶奶,如何看上這樣的貨色。
何安上前一步,擋在徐老爺與木香之間,冷青著臉,“我家夫人親自登門,自然是有事的,進府就不必了,說幾句話便走。”
隨後,他退開,站到木香身後。
“不知……下官有什麼地方可以為襄王妃效勞,王妃但說無防,下官一定全力以赴,”徐老爺抹了把額上的冷汗,剛才聽著下人稟報,嚇的從chuáng上跌下來。一路跑過來,又驚又嚇的,後背早濕透了。
木香懶得跟他廢話,直言道:“徐大人,事qíng是這樣的,你們府上這個小丫頭,本夫人要了,她是我家遠房的一個親戚,幾年前失散了,最近本夫人才得到她的消息,她既是本夫人的遠親,自然不能留在徐府做婢女,當初你們買她的時候,花了多少銀子,現在本夫人出雙倍,把賣身契拿來,一手jiāo錢,一手jiāo賣身契!”
這本就是簡單的事qíng,沒必要搞的太複雜。
貴族王府之間,買賣奴婢的事,很常見。簽了賣身契的人,一般都孤苦無依,再沒有別的親人,便賣身為婢。
可是等她說完了,各人反應卻不一樣。
木香注意到,吳青的青梅竹馬,有些慌亂的往後退了幾步,再抬頭時,這才發現吳青就站在那。她更慌更亂,更害怕了,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木香注意到,吳青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皺眉,目光帶著疑惑。
至於徐一志,跟他老婆的表qíng也很耐人尋味。
兩人推推拉拉,互相推著對方出來說話,最後還是徐夫人被推了出來。
她扭捏著,似乎很為難的說道:“王妃娘娘,這事吧,可能不太好辦,這丫頭在府里也gān了好幾年,我們夫妻二人把她親人看待,時間久了,有了感qíng,您這突然過來,突然就說要贖她,這,這好像說不過去啊!”
木香鳳目中閃過一絲厲色,“你們這是不同意了?是覺著本夫人說的話沒有份量,還是覺著襄王府的面子太小了!”
她這話,說的可就嚴重了。
徐一志當場嚇的腿一軟,差點沒栽倒,“王妃息怒,我家夫人絕沒有那個意思,實在是……是不方便。”
他不敢看木香,一直低頭搓著手。
不光是他,那姑娘也是,徐夫人亦是同樣的表qíng。
“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木香突然站起來,滿臉冷怒的瞪著徐一志。他最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否則別怪她心狠手毒。
徐一志原本膽子就小,被她這氣勢一下,直往徐夫人身後縮去。
倒是這位徐夫人,畢竟出身名門,膽色還是有幾分的,隱去心底的懼意,qiáng撐著脊背,反駁道:“襄王妃這話說的,可就過了,丫頭是我府上的人,該怎麼樣,也不關王妃的事,您一句遠房親戚,就想把人領走,那也得我們同意才是,總不能,您一句話,我們就要放人,天底下可沒這個道理!”
木香忽然退後一步,“何安,你傻站著gān嘛!”
何安打了個激靈,大步邁上來,二話不說,甩手給了徐夫人兩巴掌,“大膽,敢這麼跟王妃說話,你可別忘了,我家夫人除去襄王妃的身份,還是一品誥命夫人,你的尊卑禮儀學哪去了?”
徐夫人被打懵了,愣愣的,半天沒緩過神來。
突然,一個身影沖了過來,對著木香直磕頭,“王妃娘娘,我知道您是好心好意的想贖奴婢,奴婢在這裡給您磕頭,謝謝您的大恩大德,還有吳大哥,小糙也謝謝你,可是我的事兒,你們就別管了,我不想離開徐府!”
吳青震驚的身子晃了下,衝到她面前,厲聲質問:“小糙,你胡說什麼!什麼叫不想走?是不是他們威脅你,不讓你離開?只要你如實跟王妃講,她一定會替你主持公道,離開徐府之後,我會給你找個安身之所,不會再上你受委屈,這樣不好嗎?”
大飛不屑的撇嘴。這吳青也真夠蠢的,連他都看出這位小糙姑娘是自願留下的,你非說人家不是自願的,這不是有毛病嘛!
小糙拼命的搖頭,淌著眼睛,拒絕了,“吳大哥,小糙在徐府過的很好,雖然以前有些不愉快,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小糙就要嫁人了,還請吳大哥,不要再來了。”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吳青如遭雷擊。
大飛看不下去了,指指小糙的肚子,“你們眼都瞎了嗎?瞧她這肚子,想遮都遮不住,還不明白啊!”
當局者迷,旁觀都清。大飛這個旁觀者,還真是一語中的,戳中了最重要的一點。
木香也才恍然意識到,這姑娘的肚子,大的有點不正常,起先她一直站在徐夫人身後,人一多,就給擋著了,現在她跪在地上,這樣一看,的確很突兀。
吳青瞪著腥紅的眼睛,一下將目光鎖定在徐一志身上,撲上去,拎起他的衣領,將他提到半空,“說,你把她怎麼了,你是不是糟蹋了小糙,她才多大,你這個畜生!”
“哎呀,不是他,不是我家老爺,你快放開他,”徐夫人嚇的失聲尖叫,衝上去,想拉開吳青的手,奈何吳青的手勁太大,跟鐵鉗似的,根本撈不動。
木香頭疼了,擺手讓大飛把吳青拉回來。真是的,他這搞的叫什麼事。
一番拉扯,加上徐府的下人一起上,才將吳青扯開。
等他放手的時候,徐一志已經去了半條命,只剩苟延殘喘。
木香寒著臉,“徐夫人,你趕緊把話說清楚了,如實的說,要是敢期滿半個字,信不信我讓他們拆了你家圍牆!”
徐夫人見幾個僕人把她家老爺扶起來,也沒死,這才鬆了口氣,趕緊解釋,“事qíng是這樣的,我家老爺有個親兄弟,一直光棍著沒成親,過年的時候來府上竄門,一眼相中小糙了,這不,兩人成了事,我正張羅著能他倆辦親事呢!”
“我家這位叔叔,雖然長的不怎麼樣,可家裡頭有十幾畝水田,還做著小本生意,日子也算不錯,這小糙嫁過去是做正妻的,也不算委屈她,您說是吧?”
木香冷笑,高貴艷絕,“說的真好聽,只怕你們家那位叔叔也不是什麼好鳥,否則也不會還沒等到成親,便讓她有了身孕。”
她將視線移向跪在地上的女子,“本夫人最後再問你一遍,你是心甘qíng願的留在徐家,還是被bīqiáng迫,別急著回答,想好了再說,如果今日你不跟我們走,心甘qíng願的留下,往後無論發生任何事,哪怕病死在路邊,都不可以再來找吳青,因為路是你選的,後果,自然得有你自己承擔!”
吳青死死盯著小糙,被大飛攔下之後,qíng緒也平復下來,“小糙,從小到大,我一直將你當親人看待,我不希望你走上絕路,那樣的男人,不值得你嫁,王妃說的對,如果你今日不跟我走,從此以後,我便不再管你。”
小糙站起來,抹掉眼淚,目光堅定的看著他,“吳大哥,我已不是小女娃,自己的事qíng可以處理好,你不必再管了。”
她轉身奔進府內,很快就不見蹤影。
徐夫人得意了,“襄王妃,您看見了吧,不是我們不放她走,是她自個兒不願意,這人哪,苦日過多了,有了好日子,誰不想往奔,您呢,才剛做上襄王妃的位置,很多事,您還不太了解,往後,可得搞清楚了,再替人出頭。”
這麼明顯的諷刺,是個人都聽的出來。
木香冷笑,“本夫人既然做得上,便能坐的穩,你這麼cao心,看來徐府的日子很清閒嘛,對了,你有木月嵐如何了?好久沒見她,聽說她因為沒能嫁進襄王府,大哭大鬧還上吊來著,死了沒?若是沒死,改日我去看看她。”
徐夫人面色一白,“你……襄王妃這話嚴重了,我家嵐兒不過是生病了,就不勞襄王妃惦記了,我也送王妃一句話,善妒的女人可不討男人喜歡,是要犯七出之條的,像襄王殿下這般的男子,日後王府之內肯定是要納幾房妾室的,您可要寬心了。”
“哦?多謝徐夫人提醒,本夫人也在這裡放一句話,你盡可隨意傳,日後誰敢打我家王爺的主意,休怪我不客氣,若是不信,你盡可去看看趙家的女兒,她的下場,便是你們的警告!”
木香突然轉頭,喝令道:“大飛,掀了他家的院牆!叫她廢話那麼多,若是不服,讓木清揚來跟我說話!”
“得令,”大飛絕對的木香服從者。
反正在這裡,他不需要顧及誰,只管照著主子的話做就是。
徐夫人眼睜睜看著大飛,像個瘋牛似的,沖向徐府的院牆,抬掌便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