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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卻把年秋葉逗得咯咯直樂,笑聲在石室中非常悅耳動聽,她笑道:「把你騙到傳銷團伙?你去天津追查狼妖車軒,緣法就是以此為發端吧?若不是這樣,我還沒有機會認識你呢。」
成天樂岔開話題又問道:「秋葉仙子,過幾天你的神氣法力差不多就該恢復了,算算日子還有半個多月便一年之期將滿,你也該回逍遙派了,門中尊長都在等著,各派同道也在看著。我送你回去,順道去逍遙派拜山。」
一提到回逍遙派,年秋葉的神情不禁又黯淡下來,但是成天樂此時開口,她確實無法拒絕,低下頭像個小女生似地說道:「成總,我聽你的。這一年奔波,竟毫無所獲,好不容易尋到這高原洞府,不僅劉漾河沒找到,還差點葬身風暴,幸為成總所救。但是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我不能再推諉拖延,等法力一復便回逍遙派領罰。多謝成總之情,也歡迎你到逍遙派做客。」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年秋葉心裡有些希望這條路能走得更長一些,可惜一年之期就快到了,那麼就希望成天樂能在逍遙派做客的時間更長一些,卻又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受罰的場面,心中委實有些糾結。
一聽這話,成天樂就知她尚有心結未曾開解,但畢竟已決定去面對、不再逃避。其實年秋葉漂泊江湖,苦苦追查劉漾河等人的線索,既是一種對聲名的挽回,也是一種逃避。逃避的倒不僅僅是逍遙派的責罰,而是她自己心裡邁不過去的那道檻。
他溫言寬慰道:「秋葉仙子,你這一年並非一無所獲,不論你當初是怎麼想的、漂落江湖有多少種原因,但你確實在盡力挽回。至於逍遙派的責罰還有江湖同道的議論,你已不必再擔憂。孤身行走這一條路,在高原絕地差點被風暴吞沒,還能有比這更重的懲罰嗎?我會將親眼所見的一切如實轉告貴派尊長。」
年秋葉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道:「我倒不是擔心這些,而是我太沒用了!」
成天樂反問道:「你怎麼沒用了?人有時難免自視過高,但事有成有不成,你已經盡力去做了。你能孤身找到這裡來,這就是一種成就。假如換做幾年前,你能想像自己會走完這段路嗎,一個人穿越茫茫高原到達這雪峰絕壁?
至於那場暴風雪,是意外也是一種代價。你想查出劉漾河的隱秘洞府所在,其實你真的做到了,也證明自己能做到。我雖不贊成你這樣涉險,但說實話,也有幾分佩服你,走到了這裡的人,還是當初八達嶺公司的那個你嗎?」
年秋葉突然抬頭,美目有光:「多謝成總點醒,我真的改變了很多。」
成天樂笑道:「是啊,經歷了這些,你還和以前一樣,又怎麼可能呢?你的法力當然已比一年前更強,至於心境感悟自不必說,你只是沒有來得及去好好回味而已,這一路太焦急匆忙了。」
年秋葉微微閉上了眼睛若有所思,成天樂見狀沒有再打擾她,轉身進了內間。這天夜裡,定坐中的成天樂仿佛受到了某種擾動,這處洞府畢竟不算大,年秋葉就在外間,她的神氣變化突然變得波動很大。
成天樂收攝神氣默然感應,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原來年秋葉竟於此時此地入了妄境!妄境中一彈指,光陰可能數月經年,表面上人的神氣在妄境中消耗很慢,只是維持一個元神中的世界運轉,但在外人看來,這種神氣消耗與波動是很劇烈的。
年秋葉剛剛恢復不久,本不太適合修煉極耗神氣的法訣,可是機緣就是這樣來的,也許是白天的那一番對話讓她恰好有所證悟。成天樂沒有去打擾她,在兩間石室相連的門戶處悄然點了一支寒針翠燃香。
這一夜,年秋葉並沒有堪破妄境,這種狀況也很正常。妄境並非一次,有很多人在修煉中持續的入妄化妄,直至坐化,往往也堪破不了。這究竟是禍是福很難說,成天樂是過來人明白其中的玄妙,有很多修士可能就要追求妄境中的種種享受,若此生已登仙,又夫復何求?這也是修行所獲得的一種神通成就,平常人既想像不到也享受不到。
第二天,成天樂再見到她時,卻發現這位秋葉仙子看自己的眼神變得嬌滴滴、羞答答,甚至不好意思抬頭直視,下意識的總是用手指去纏繞耳邊的髮絲,臉色也紅撲撲的艷若春光。成天樂也不禁在心中打鼓——她到底在妄境中經歷了什麼?但自古妄境不言也不問,就連傳法上師都不會深究,成天樂更不好說什麼了。
兩人總共在這高原洞府中呆了十天,年秋葉曾經三次入妄修煉,雖未堪破妄境,但神通法力已盡復。她也沒有忘記還要下山回逍遙派,不可能在此一味的閉關入妄。除了她自己沒人清楚那妄境的情形,其實在她的願望中,倒是更希望就和成天樂呆在這絕壁洞府里閉關。
當他們終於離開這裡走出那條山溝時,年秋葉回望了一眼洞府所在,顯得有些戀戀不捨,然後又望著前方山外的遼闊高原微嘆道:「就要回去了,其實我很久之前就想回去,只是不知該怎樣回去。……此番丟失了師門法器,回山之後也會另受責罰的。」
她那柄寶劍在風暴中脫手不知飛往何處,成天樂只來得及救人卻沒顧得上那件法器,此刻笑著勸慰道:「人沒事就好!當時你已經被狂風卷飛,哪還能顧得上?若是師門責罰,最合適的方式就是讓你另尋天材地寶煉成一器,留於宗門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