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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樂是來拜山的,又是一派之尊長,儘管是晚輩,在和曦面前也有座位,二人分賓主落座。其餘弟子本應侍立一旁,但是和曦為人非常隨和,招呼眾人「吃飯」休息,於是履世、史天一、姜璋三人也都在兩側坐下了。
成天樂舉杯緩緩飲盡瑞玫調神露,他可是玄牝妖丹大成之修士,又服用過五枚陸吾神侖丹洗鍊形骸,神氣運轉間自然擅化各種靈藥。瑞玫調神露入喉而下,只覺形骸百脈形容不出的舒泰,全身一片暖洋洋也是一陣懶洋洋,舒服得簡直想伸懶腰。
他還真的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舒展形骸神氣,感覺立時神清氣爽。他在題心壁前寫下那一篇法訣並與和光問論,確實消耗很大,假如在路上沒有完全恢復的話,此刻飲下這杯瑞玫調神露,只要定坐調息完全化轉了藥力,也該精氣神健旺如初。
和曦正在笑眯眯的看著諸位晚輩端杯,履世等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卻忽見成天樂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就像吃飽了發飯暈的樣子。他不由得微有些發怔,緊接著眼中流露出驚詫以及讚嘆的神色。這瑞玫調神露可不是凡品,但它的藥性綿和不傷人,普通人也可以飲用。
只是普通人飲此露,若無高手幫助化轉吸收藥力的話,可能需要好幾天時間才能吸收靈效,而且這幾天確實不用再吃飯了。而修士飲露,更知其靈效珍貴,想完全化轉吸收也需凝神入定運轉神氣一段時間。可是成天樂倒好,緩緩一飲而盡,片刻之間就完全搞定了!
又過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履世與史天一才先後長出一口氣緩過神來,而姜璋仍然坐在那裡凝神入定連眼睛都閉上了。史天一嘆道:「今天真是托成總的福,我來了正一三山好幾次,還是第一次飲到這瑞玫調神露。」
履世笑道:「史道友正好趕上飯點了,這也是機緣,你今天不也是第一次去了題心壁嗎?」
和曦也問道:「史道友在題心壁前,聽我和光師兄講述了題龍山祖師往事,不知有何感觸?」
史天一欠身答道:「感慨萬千,一言難盡!」
和曦收起笑容微微點了點頭:「我理解你的感覺,三言兩語確實說不清楚。你進正一三山,羨慕正一門千年氣象傳承興旺,我都看在眼裡。但道友可知我師尊守正真人當年,那一代守字輩弟子曾有幾人?」
史天一:「晚輩確實不知。」
和曦答道:「只有他一人!」
「啊?正一門守字輩弟子,居然只有守正前輩一人!」連成天樂都忍不住插話驚呼。那邊的姜璋終於回過神來,一臉陶醉的神色,緊接著又被眾人的談話所吸引,他不敢亂插嘴,只有瞪大眼睛凝神而聽。和曦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講述了正一門的一段往事——
和曦之師,正一門的前任掌門守正真人,生於清同治元年,曾於光緒年間考中舉人,在當代人看來已經是古人了。和曦並沒有見過師祖,當他拜在守正真人門下時,其師祖已坐化,但他還見過五位師叔祖。至於再晚一代的澤字輩弟子,都是見過守正的,卻無人見更過上一代前輩。
守正於新世紀的二零一零年飛升成仙,在世總計一百四十八年。這位老前輩經歷了中國歷史上長達百年的亂世動盪與各種紛爭,那一度也是最為黑暗與令人絕望的歷史年代。
正一門守字輩只有這一名傳人,守正拜師入山的時候,連他的師尊在內,正一門上代弟子共有十人。那是千年以來正一三山中修士最少的時候,兩代正式門人總計只有十一名。
當時有十位前輩在世,卻只收了守正這麼一個徒弟,「守正」這個法號看似簡單卻大有深意。不是他們不能收更多的弟子,但亂世之中這幾位前輩確實已身心俱憊,如今雖不能確知他們的一生有著怎樣的多舛經歷,但也可以去想像。他們晚年則隱於山中清修,除了守護祖師當年立下的散行戒與共誅戒,已不願多入紅塵再問世事。
在動盪的亂世中,人們看待世事的心境也是不一樣的,他們的眼光也太高了,總希望將一生的願望都寄托在傳人身上,在這種情況下想看中一個滿意的傳人就太難了,守正是獨苗。另一方面,這一代前輩也一致認為,有守正在就足夠了,足以在亂世中守護正一宗門。
當然了,某方面也是因為守正成長得太快了,入門不到一年便破妄大成。這些前輩便樂得不再親自收徒,而是讓守正為師教授下一代和字輩弟子。守正和師父不一樣,他一生有七名親傳弟子,先後為:和鋒、和光、和陽、和曦、和霞、和塵、和卿。除了和鋒是其師祖挑中的,其餘六人都是守正從亂世中揀回山的孩子,根骨資質盡皆不凡。
說到這裡,成天樂又忍不住插話道:「守正前輩一百多年來,就收了七名弟子嗎?」在成天樂看來的確太少了,他短短五年時間,小小的萬變宗就有十八號人了,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將來的門下弟子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和曦答道:「傳承貴在精專,那亂世之動盪可是你們這些孩子無法想像的。弟子要有守護宗門的大責大願,而且能夠證得了、擔得起!」
這話也很有道理,守正座下別的弟子且不談,就如今山中和鋒、和光、和曦這三位,任何人哪怕只能調教出一位來,就比那漫山遍野的烏合之眾強太多了。再想想守正真人上代的十位正一門前輩,雖然只有守正這麼一位傳人,人家卻能將千年大派發揚光大,而且本人一世修行也飛升成仙了,這是什麼樣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