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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樂的耳膜一陣刺痛,仿佛有尖銳至極、不能承受的聲音直刺腦海,運轉神識法力相抗那黑影的纏繞,但這身形卻被奇異的定在了半空。曹鄺好大的能耐,成天樂竟然被他束縛住了,這妖孽要的就是片刻的機會,目露凶光抖索成刺正欲再出殺招,同時口中也噴出鮮血,顯然方才這一招所耗極劇、讓他傷上加傷。
成天樂急切間不及掙脫,顯然只能硬拼了,手中的狽牙也再度發出冷光。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池塘對岸的水榭屋脊上卻傳來了一聲琴音。這不像平常的彈奏之聲,倒是像試弦定音的鳴響,帶著一股奇異的衝擊力,這姑蘇畫卷的天地間仿佛都傳來隱約的回音,恍惚時空都好似凝滯了那麼一瞬,纏繞在成天樂周邊的黑影被擊散。
成天樂趁機脫困而出,雙腳落地就站在曹鄺前面幾米遠的地方。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曹鄺大驚失色,也顧不上反擊了,黑索一繞騰空而起,身形已化做一條猙獰的大蟒,此刻他終於變回了原身再度逃命。
山野妖修作惡時碰上了捉妖師,第一反應往往是驚懼而逃,逃不掉時又會凶性大發想拼命。若對方只是一個人,而且不是自己的對手,那麼發狠的妖修很可能選擇殺人滅口不留線索,然後遠遠的逃匿而去。曹鄺的反應便是如此,一開始就想溜被成天樂截住了,後來發了狠想拼命殺了成天樂,卻又有人在暗中出手,他暗算成天樂未成於是盡全力逃去。
事發突然,成天樂也無暇追究琴聲何來,手指半空一聲斷喝,那飛騰的大蟒竟然也奇異的定住了身形。這是縛靈印中的定身法,不藉助法寶全憑強大的神識施展。成天樂所學的縛靈印是可束縛神氣、鎖住妖修的原身變化,但這只是入門的第一步境界,到高深之處不僅能鎖住神氣,還可以通過強大的神識之力瞬間定住身形使之動彈不得。
傳說中的仙家定身法,甚至可以一指斷流,但成天樂此刻施展出來的定身法,不過能趁對方不備定住身形短短的一瞬。那大蟒正在飛騰而去,卻突然以一種奇異的扭曲姿勢被定格,身形沒有飛躥起來,憑著慣性就這麼硬邦邦的摔到了竹林邊。
成天樂也只能定住他片刻而已,但這片刻功夫已經足夠了。那大蟒彈地而起,嘶吼著向他衝來,長長的紅信吞吐帶著血腥之氣,顯然已經知道今天逃不了,索性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而成天樂已經緩過手來,他可不想和兇悍的大蟒近身肉搏,血肉之軀一旦被它纏住再大的本事也是白扯。
竹林邊一片電光風霜瀰漫,成天樂將他所會的各種攻擊法術幾乎都施展出來了,空中有霹靂電光繞住蟒身,風卷竹葉就像無數利刃飛射切割,林間的霧氣似乎都化成了冰冷的寒霜將其包裹,還有瀰漫的隔空之力反卷,那是成天樂迄今為止全部修為的一場大爆發。
與此同時他本人也在飛退,一隻腳已經踩進了水裡。對付傷上加傷的蟒妖,也許不必盡如此之力,甚至超出了成天樂本人所能承受。他剛才也受傷了,此刻耳孔與鼻孔中都流出了熱熱的鮮血。這一系列攻擊接連使出,是為了阻止那大蟒的最後反撲,看著一條猙獰的大蟒向著自己撲來,那種場面的驚怖是旁人無法體會的。
大蟒瞬間遍體鱗傷,接連衝破幾道法術的阻擊終於還是沒有撲到成天樂的身前,扭曲著仰起碩大的蛇頭,突然從口中噴出一團寒焰。這妖孽知道自己活不了了,索性拼盡最後的餘力把本命妖丹祭了出來,就算殺不了成天樂也要重創他!
成天樂也清楚妖修有這最後一招,已經做好了準備,將狽牙奮力一揚,一道銳利的弧光伴隨著閃爍的電絲射出,正擊在那團寒焰上。池塘邊有耀眼的流光四射,靠近其邊緣的一片竹子無聲無息的瞬間枯萎,這片園林又陷入寂靜的黑暗。
大蟒終於死透了,眼神中還充滿怨毒與不甘,全身血肉焦糊傷痕累累。成天樂將一隻腳從泥水中拔了出來,身形晃了晃這才站穩,他的四肢有些發冷,胸口卻發熱,腦海中總迴蕩著尖銳的回音一陣陣恍惚。他受傷不輕,這傷勢一半是那大蟒反擊所致,另一半是因為他運轉法力過劇,以致震動了經絡腑臟,隨即眼前一黑就退出了畫卷世界。
成天樂在古宅後園的小山涼亭中睜開眼睛,緩緩的收起了畫卷,他渾身看似完好無損,一隻腳也沒濕,剛才那一切仿佛只是畫卷里發生的事情。但他卻感覺四肢發冷發麻,胸腑發熱發癢,有血跡從耳孔和鼻孔中緩緩流了出來。
畫卷中是元神展開的世界,他在畫卷里受了傷,由神而傷形,現實世界裡受了同樣的內傷,相當於自己的神氣激盪傷了自己,回想起方才的經歷也是心有餘悸。
畫卷世界裡的蘇州雖然沒有兌振華,但成天樂一樣可以找黃裳、吳賈銘等人幫忙,設好埋伏一舉格殺那妖孽。可是成天樂一方面想試試自己的手段,另一方面多少也是因為畫卷世界畢竟不是現實,他行事在某些方面還是過於隨意了。雖然事先有所準備,但沒想到那妖孽曹鄺竟如此兇悍、神通手段竟相當不弱!
在靈岩山的那場鬥法,既是群毆也是偷襲,一秒鐘就解決戰鬥了,那曹鄺有再多的手段也沒來得及施展。而成天樂平時有什麼爭鬥也用不著親自動手,麾下眾妖對他敬重有加,就算演法之時也不會與他全力相鬥,更何況成天樂自重身份,並未與眾妖切磋過道法神通,而今天那曹鄺可是拼了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