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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五月二十八日下午,賈環帶著長隨錢槐、胡小四自松江府華亭縣返回金陵。
京城的風雲與他無光。他還沒有收到賈家送來的回信。
賈家這時有賈元春坐鎮宮中,穩如磐石。危機會從賈元春在宮中失寵開始。紅樓原書第二十八回,紅樓十三年五月,端午節前貴妃差太監送銀,「叫在清虛觀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此時便是危機初現端倪。
賈環一行在清涼門下船,換了小船沿秦淮河往家中而去。一路上河水蜿蜒,兩岸入目之處人煙稠密,盡顯大都市的繁華風貌。河面上遙遙的有歌聲傳來。
「…此情無計可消除…」
此時,一個月前花魁大賽的餘波已經在金陵城中緩緩的消散。十里金淮河這煙粉之地略顯的落寞、寂靜。剩下的下午,確實讓人慵懶的想要在家中躲避日頭、睡覺。
「三爺,在唱你的詞呢!」船艙口,錢槐側耳聽了一會,扭頭笑道。
「嗯。」在外出一個月回來的午後,突然聽到熟悉的歌詞,令賈環有種他正在融入到這個世界中的感觸。
賈環微笑著點點頭。坐在船艙中,緩緩的翻著說中的地契、戶籍。兩張地契上面寫著一個名叫陸永壽的商人在華亭縣買了一處住宅,一間海貨店鋪。戶籍則是陸永壽的戶籍。這是他委託秦弘圖給辦的。遙想兩年前他想著換個身份遠走高飛。身份、戶籍早就辦下來,只到現在才用上了。
除此之外,他手邊還有一個描漆的小盒子。裡面是帶著給家裡的女孩子們的禮物。給黛玉的禮物要貴重一些,給裴姨娘的禮物輕一些。給晴雯和如意的禮物是他盡心挑的。另外給紫鵑、襲人等幾個丫鬟的禮物則要隨意些。
賈環收起地契和戶籍,將盒子交給胡小四拿著,拍拍手,在船艙中看著午後的烈日,聽著「嘩嘩」的船行走在秦淮河上的聲音。總有往事如煙塵般的感覺。
腦子裡思緒飄飛。想起現在應該到了蘇州的蘇詩詩,想起東莊鎮上那個丁香般令他悵然若失的姑娘。想起賈府里和他定親的寶釵,想起東府里的尤物秦可卿…
一個個人臉在腦子裡晃過。那一年年的時間啊!如流水般飛快的流逝。
等賈環回過神來時,已經是到武定橋邊。付錢下船後,穿過和安街,熟悉的院落門已經在望。
賈環一行到家後,片刻之後,家裡便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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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街內距離賈環院落後門斜對著的的一處小院中,一名丫鬟急沖沖的邁步進了臥室。
精美的臥室之中,布置極其的優雅:粉色的帳帷,書架,樂器,軟榻,帶著明顯的女兒色彩。
丫鬟打起帳帷。蚊帳之中,一名體態修長的女子正枕著涼枕在涼蓆上午睡。雪白、筆直的雙腿併攏著,修長又圓潤,美麗的耀眼。薄被遮掩在小腹、腿根處。
一頭青絲流瀉,覆蓋著竹製的枕頭。眼睛閉合著,高聳的瓊鼻,粉潤的嘴唇,組成一幅明麗的美人容顏。她的呼吸聲悠長、均勻。
丫鬟輕輕的推了下自家的姑娘,道:「姑娘,賈公子回來啦。」
「什麼回來?」林千薇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問道。
丫鬟再重複了一遍,「隔壁的賈公子回來啦。我都盯著快大半個月了。」這是姑娘的吩咐。賈公子回來的第一時間要來通知她。
林千薇嘴角翹一個弧度,心裡閃過明快的情緒,慵懶的揮揮手,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再睡了一會。」
很顯然,他回來之後還有一堆瑣事要處理。她稍晚再過去拜訪。成為鄰居,想必會讓他大吃一驚吧?現在,還是再午睡一會呢。
自花魁大賽她幫曉夢閣的金媽媽忙完之後,就在和安街這裡租了一間小院住下來,斷絕交遊。只是這少不了給金媽媽嘮叨。
「你就算嫁人也得過日子。你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打開門來,哪樣事不要銀錢使?照你的開銷,一年不得上千兩銀子。媽媽照顧你賺點銀子,你倒是嫌累?」
「女兒啊,媽媽給你說,正經的嫁個官老爺。那小白臉的書生才子不靠譜。這秦淮河上一二十年,跟著小白臉走的姑娘,有幾個得了善終?」
「你說你回蘇州幹什麼?你家裡的人天南地北的發賣乾淨,剩了幾個?你莫嫌媽媽囉嗦。你也是我教出來的。就在金陵安分的呆著。改天得閒了到我這裡來叫小姑娘唱曲。多少有個收入。總比你坐吃山空好。」
這些話聽在耳朵里,有些煩,又覺得親切,又好笑。她就這樣在金陵里接著呆下來。或許,也有別樣的心思啊。日子在平靜、悠閒中走過。她滿腹的心思、情思,等待著和人傾訴。
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復多情,吹我羅裳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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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回來的當天將事情都處理完,第二天到國子監中拜見山長。山長在國子監彝倫堂中選了一間公房辦公。來來往往的小吏奔走。張承劍、紀鳴、田師爺三人幫忙處理著事務。忙的不行。沒辦法,擅長實務的龐澤已經成親北返。
賈環上午過去時,幫助處理了一會事務。畢竟,國子監中現在最忙的兩件事:教輔書、金陵簡報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一邊處理事情,一邊聊著。
此時,朝廷的詔令已經下來,令南京禮部尚書張安博主持改革南監。若是有效,京城裡的國子監也會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