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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甄家管事娘子氣結,不和賈環廢話,看向賈母,跪下來,哭求道:「還請老太太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幫幫我家兩位姑娘。奴才們死了也念老太太的恩。」
賈母感慨的長嘆一聲,她其實是想幫甄家的。她和王夫人的想法差不多。但是,給鴛鴦提醒到家裡有錦衣衛的密探,她就有點怕。叫賈環來詢問,賈環的態度,卻是拒絕!
賈母為難的看賈環一眼,「環哥兒,這…」
賈環沒讓賈母求情的話出口,冷聲道:「這種事還有強迫的道理?你們趕緊走。你把東西留下來,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東西上交內務府。然後,上奏章給朝廷。」
甄家兩個管事娘子心裡悚然而驚,反應過來:眼前這個青年是官員,擁有上書朝廷的資格。而不是什麼各府上常見的二代子弟。賈老太太說話,未必管用。
兩人只得無奈的從地上起來,心灰意冷的準備將箱子抬走。
賈環冷眼看著。
不是他冷漠,冷心、冷肝。而是,沒有救人反而把自己全家都搭進去的道理。甄家這是個天坑,賈府填進去,是個死。若是舉手之勞,他倒不介意幫忙。
他說上書朝廷,其實只是威脅甄家的兩個管事娘子,並非會這麼去做。通過告密,獲得天子賞識,從而升官?這種小人行徑,他不屑於去做。做人還是要點底線的。
節操,一旦掉了,就撿不起來。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賈赦的聲音,「慢著!」制止了兩個想要離開的甄家管事娘子。接著,就見賈赦自己走進來,蠟黃的臉陰著,不客氣的訓斥賈環,道:「環哥兒,你簡直是亂彈琴!我家和甄家是百年多的世交,你小小年紀懂什麼?」
說著,躬身向賈母行禮,道:「母親,兒子覺得應該把東西留下來。」他心裡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甄家日後若是倒了,這些東西,就不用還了。
甄家的後人,能知道箱子裡面有什麼?這裡面有大把的機會操作。能轉移出來,放在箱子裡的,只怕是很值錢的器物。
賈赦進來,王夫人站起來候著。賈赦到底是榮國府的嫡長子。賈母這裡,賈赦要進來,誰攔的住?畢竟是賈府的大老爺。所以,賈環倒不稀奇他能進來。
甄家兩個管事娘子站住,見賈赦這麼說,頓時心裡又升起希望,齊齊的看向賈赦。
賈母還沒回賈赦的話,賈環插一句,嘲諷道:「大伯還真是利慾薰心!」他稍微一想,就能推測出賈赦心裡打的什麼算盤。
賈赦一臉怒色的瞪著賈環,「環哥兒,你還有沒有點規矩,我和你祖母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說著,責問王夫人,「看你教的好兒子!」
賈赦倒不見得有多麼生氣。給賈環揭穿心中所想惱羞成怒?他是不會有的。他發怒,只是想要增加他的話的說服力。這和吵架一定要大聲是一個道理。
王夫人是什麼人,哪裡會給賈赦利用?一張臉漠然以對,毫無反應。給了賈赦一個軟釘子。
賈環也不怕賈赦,只是大伯而已,反嗆道:「大伯想要作死,不要連累整個榮國府。天子下旨抄甄家,緹騎出京,直奔金陵。我們家反倒藏匿甄家的財物?這是什麼道理?
我還是那句話,這兩口箱子,不能留在府里。要是留下來,我等會就回去寫奏章。」
賈環身為翰林,朝廷命官,他要寫奏章,賈赦怎麼可能攔得住他?除非賈赦把賈環幹掉。死人是不會寫奏章的。但,這就搞笑了。現在,賈府是賈環話事!
真實情況是,賈環要不是顧忌賈母的反應,早把賈赦給幹掉了。死掉的豬隊友,才是好隊友!
賈環這話說出來,甄家兩個管事娘子只能含淚告辭離開。真沒法的。賈府的環三爺不鬆口,她們能怎麼辦?只是,看賈環的眼神就有些冷冽。
賈赦本來是假氣,這會給賈環搞的真火都出來,伸手就想打賈環,手揚起來,看著賈環早避開,冷笑以對,這才反應過來,賈環不是他兒子賈璉,會站著給他打。
「環哥兒,你不要以為你老子走了,就沒人管得了你。」賈赦眼睛都快噴出火來。到手的銀子,又給賈環攪合沒了。至於藏匿贓物什麼的,這有多大的問題?皇帝抄家,誰會束手待斃!
賈環冷笑,頂了一句,「大伯不要操心我的事,還是多操心你自己的事為好!」
賈環和賈赦兩人鬧的不歡而散,分別告辭,離開賈母上房處。這一次,可沒有賈政在這裡強壓。兩人的關係非常僵。
但,賈環的意見還是將賈赦壓住。
…
…
等兩人離開,賈母不滿的頓頓拐杖,不快的對王夫人道:「都是些不省心的東西!」她幾次要說話,都給賈環強勢打斷。意思也表露出來,但賈環根本不順從。她心裡很有點不舒服。
但是,她現在奈何不了賈環。
王夫人要理智一些。賈府完蛋,她跑不了。支持賈環的決定,道:「老太太,環哥兒說的是正理。甄家的東西收不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又在賈母面前給賈赦上眼藥,道:「倒是大伯有點無理取鬧了。我們府里什麼人家?還能貪墨甄家的銀子?」
賈赦在賈母這裡也沒什麼好印象。賈母點點頭,呼出一口氣,道:「鴛鴦,今天的事,要封口,誰都不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