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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直隸提學沙勝看著眼前疲倦、瘦小的少年郎,在來書院的路上,他就已經聽喬如松三人說過賈環的事跡,贊道:「英姿少年!」
沙勝沙老先生的身份還在保密中。以提學的身份,在院試之前進入書院,恐怕要被士林非議,太敏感。老先生的想法是隱藏身份。但聞道書院裡的講郎、核心的學子又不傻,聽個姓氏,再加上是山長的好友,多半都猜的出來,只是明面上沒人去說。
知道內情的講郎和公孫亮等人都是對賈環鼓勵的笑一笑。提學如此稱讚,賈環今年中秀才十拿九穩。
賈環事情雖然多,人的精神也很疲倦,但作為考生基本的素質還是有的。瞬間就聯想到北直隸提學沙勝。想了想,道謝了一聲,坐回到椅子中。
心裡長長的鬆口氣,湧起一陣喜悅。他還想著要怎麼樣刷一下提學大宗師的好感。比如,投個詩詞、文章什麼的。現在竟然是三言兩語就解決。看大宗師這贊語,好感已經快刷爆了吧?
爽。
接下來,話題自然而然的繼續圍著買糧食的事情上。公孫亮微微一笑,問道:「賈師弟,你那日曾經說,你有辦法解決買糧食的銀子的問題?」他在給賈環在大宗師面前「搭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的落到賈環身上。特別是講郎們。他們討論過,買糧食的銀子問題,最終要靠山長張安博在京城裡面的人脈。而書院的弟子們,則是猜測賈環可能自己出錢。因為公孫師兄說賈環家裡很有錢。上次還請大家在醉仙樓里吃了頓酒。
賈環起身向山長張安博道:「弟子要向山長借一樣東西。」
坐在賈環身邊的龐澤給嚇的一跳。他的第一反應是:不是三國演義裡面,曹操向糧官借的東西吧?曹孟德借的東西是人頭。但隨即反應過來,賈環應該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張安博笑道:「你看上我的什麼東西了?」
賈環朗聲道:「弟子要借山長的信譽一用。以山長的名義向書院裡所有的鄉民、窯工們借銀子。一兩銀子年利5分銀子。」
逃難的鄉民、窯工也不是傻的,誰兜里會沒點銀錢細軟?他要將這部分沉澱的流動性釋放出來。賑災不僅僅是書院一家的事情。每個人都要出力。
周朝貨幣體系:一兩銀子等於十錢。一錢銀子等於十分。而當鋪、放貸行業說的三分、四分,實際上指的是30%或者40%的利息。
賈環將利息定的這麼低,一個原因是書院的償還能力。不可能向鄉民借高利貸。第二,是因為人性。低利率才會借的出跟多的銀子。高利率,鄉民會更加的疑惑是否被騙。這是人性。
當然,賈環要是打算做做傳--銷,以書院現在的條件,花點功夫,還真是可以開出高利率,把錢都吸出來。但他又不是騙子。借出來的錢,能少還點利息不好?
張安博點點頭,信任的道:「你放手去做。」
以他兩榜進士出身,大周朝前左僉都御史正四品官員的身份,向鄉民借錢,能被認同。
…
…
議事並沒有進行多久的時間。賈環、公孫亮等人身上的事務極多,都是瑣碎的事情。但必須要解決。整個書院才能運轉、維持下去,不會積累怨氣。
賈環提前打了要縮減每人糧食配額的預防針,和公孫亮、龐澤、喬如松、張四水、柳逸塵告辭出來。
智無和尚跟著出來,「阿彌陀佛,賈院首,貧僧有話和你說。」
幾名同學就先離開。賈環在迴廊處和智無和尚說話。
初秋時分,午後的陽光帶著溫暖又清涼的氣息。如果沒有這次水災,現在這個時間點,該是何等悠閒、愜意的時光!
智無和尚和賈環是老熟人,也不裝高僧,憂慮的問道:「賈院首,你能維持的住嗎?現在書院裡收留了1600人。」
不可否認,帶回和外界的消息,是一件非常提振士氣的事情。但,沒有糧食一切都是白搭。別忘了大水退去後,還要災後重建家園。而新任總督根本沒打算管聞道書院。
賈環手扶著欄杆,看著庭院、樹林、迴廊,遠處的蒼山,語氣輕鬆的道:「禪師,昨晚那麼困難的局面我們都撐過來了,這點小困難算什麼?」
這話說的相當慷慨、豪邁。最終的勝利就要來臨了。
黎明前最後一抹黑暗算什麼?勇者不懼!智者不惑!
智無和尚看著賈環一陣無語。他並非如他師兄那樣的得道高僧。和賈環說話時,時不時的有「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這種感覺。
賈環道:「我們解決礦工饑民的勝利消息傳回潭柘寺了嗎?」
智無和尚點頭:「我早上就派人上山了。師兄回了口信:佛祖保佑。」
賈環笑了笑。他不會和和尚爭辯沒有佛祖這種事。昨晚的勝利,主要是靠潭柘寺的幾名武僧。打群架,都是領頭的厲害,就打成了順風仗。書院的弟子沒有死亡,有17人受傷。有的是第一波對戰時受傷。有的是追擊時腳崴了。鄉民死亡3人。受傷40人。
智無和尚問了個他關心的問題,道:「賈院首,聽說你將孔窯工給搜捕出來,人呢?」這種危險份子要嚴加看管。
賈環反問道:「禪師覺得這種人有留下來的必要嗎?」
智無和尚瞠目結舌:賈院首,你真的只有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