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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條線索是甄家。自雍治十一年以來朝廷開始清查各地虧空拖欠,年後江南甄家就進入了朝廷的視線。在重重的內幕之中,隱約的有甄家虧空數百萬兩白銀的傳聞。時至四月底,傳言越發的激烈。據說甄家因太上皇南下接駕而虧空近200萬兩白銀。
就在此時,甄應嘉接到聖旨,高升廣東右布政使。關於甄家的事情就此戛然而止。如同一首樂曲在演奏到最高--潮時,琴弦忽斷,空下大片的留白。令人深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跌宕起伏的大戲結束。所有的喧囂和爭論,話題,隨著江南的名妓與士子們陸續的離開金陵而逐漸的傳遍江南。除了成名的蘇詩詩,更出名的賈環,江南的官場在這個五月的初夏後,變得有些躁動了。
一艘小船自金陵南下蘇州。五月十六日,船隻已經臨近蘇州。淡淡的暮色之中,韓謹站在船頭,國字臉上有著堅毅的表情。
羅子車和童正言兩人在船艙中看著他,對視一眼,嘴角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麼。
不同於金陵城中達官貴人、文人士子們的反應,他們此次去金陵任務圓滿完成。酬勞的兩千兩銀子,還在羅子車的袖口中。但自離開金陵後,韓子恆就一直沉思不語。
因為,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們此行的任務又是失敗的。
沒錯,他們將甄家虧空的原因成功的傳遍了江南士林。而且,在陳家的掩護下避開了錦衣衛的調查。但是,甄家的家主甄應嘉還是被朝廷調離金陵。這將是甄家衰落的開始。他們做的事情是無用功。
暮色漸深,微風習習。韓謹從船頭走回來,坐下來一口飲了一杯濁酒,放在桌几上,「我明白了。」
羅子車和童正言相對無言。你明白了什麼?
韓謹道:「輿論不是萬能的。還得要靠實力支撐。我回蘇州後會和柳叔時認真的談一談。」
他被天子上了一課。當輿論風頭過去之後,就是天子對甄家反攻倒算的時刻。
他同意柳叔時的計劃,東林黨要只能等待將來,介入到皇子爭位中,等皇子登基才能有所作為。
這是他在金陵碰的「頭破血流」之後的感受。
回首望金陵,韓謹想起的是於他有恩,與他有隙的賈環。對賈環的敬佩,他內心中從未消退過。或許,只有下一位皇子登基後,他才有機會與賈環化解那段恩怨。
他又何嘗不想交子玉那樣的良師益友?只是,他身處在東林黨中,如何衡量團體、個人、朋友之間的關係?
他的選擇,他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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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四日花魁大賽就算是全部落幕。金陵城中、秦淮河上到處流傳著士子與佳人的唱和之作。以當日進入複賽的十名花魁最為出名,最受追捧。
新一屆的四大名妓在此基礎之上,還要再受士子們的青睞。而最頂尖的則是自京城而來的大美人蘇詩詩!不識京城蘇詩詩,閱遍青樓也枉然。
在一棟棟青樓、館閣,一艘艘畫舫之中,大賈宴請名妓,名妓宴請商賈,大量的商品在一座座的酒宴、談笑中定下來。北方的山果、木材、藥材、皮張、雜糧、棉花、油、麻等南下,南方的竹木、瓷器、絲綢、茶葉、稻米、紙張、棉布北上。
數目巨大,約有三十萬兩。
陳家計劃交易十萬兩銀子的商品,品種約為:珠寶,布匹,絲綢、蘇鋼、銅、鉛、硫磺、鹽、米、黑鉛、白鉛、生鐵、熟鐵。然而,截止至五月十七日晚,陳家只完成了3成的交易額。
如今金陵城中最受追捧的商品,不是糧食交易,不是金銀礦產交易,而是賈府聯合徽商推出的香水。經蘇詩詩推銷後,暢銷於江南的樓館、閨閣之中,女子引以為時尚。聽說訂單已經下的七月份,預售額達八千多兩白銀。單一的貨物,且是新出的商品,能有這樣的交易額,堪稱奇蹟。
夜色中,幾點小雨落下來。
金陵城中城區中,南京吏部尚書陳高郎的府中。一處精美的敞軒中,陳高郎弓著身子在桌邊咳嗽。
長子陳子真,次子陳子志侍奉在一旁。
回報商品交易情況的管家戰戰兢兢的念完數字,收起紙張,忐忑的等待著主人的處罰。
陳高郎拿手帕捂著嘴,擺擺手,「老吳,你出去吧。」
濃濃的失落感盤旋在陳家父子心頭。
等管家退下去,陳子真不滿的道:「父親,若不是中散先生耍滑頭,搞平衡,根本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陳高郎看了長子一眼,看得他縮頭不敢在說話,冷哼一聲,「紫南是你挑出來的。」
說完,不理兩個兒子,嘆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他看到甄家倒塌後牽連到陳家的風險。作為金陵城中的大族,不受波及是不可能的。怎麼樣將損失減少到最低才是他要考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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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賈雨村和白師爺泛舟於秦淮河上。歌聲遙遙的傳來。「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賈雨村拿起酒杯,向白師爺示意,飲了一口,失笑道:「昔日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今日江南凡歌姬所在處,爭唱賈詞。小小年紀,於青樓中有如此名氣。將來說不定又是一位柳三變、唐伯虎。」
白師爺笑一笑,道:「東翁,賈子玉在花魁大賽上和甄家鬧的如此之僵。兩家又是世交老親。他這麼做,怕是很不妥。賈家裡的長輩…,東翁可以運作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