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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喬如松已經將信簽裁開,一掃內容,臉上浮起喜色。隨後,編輯室中響起陣陣歡呼聲,不絕於耳。
賈環在信中寫道:廷推通政司右參議,以我掌真理報事,審查天下報紙,試行之!後面還列舉了今日武英殿議事的各項結果。但真理報的編輯們已經無心去了解。
稍後,整個真理報報社,就全部知道了最新消息。報社之中,喜氣洋洋的氣氛,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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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真理報社中的喜氣,外城東的荊園中,韓秀才的小院裡,則是死一般的寂靜。
楚王的消息比真理報社自然更加靈通。但荊園遠在京師外城的北湖邊。與真理報報社在差不多的時間收到消息。而且,消息更加的詳細:賈環建議天子審查報紙,並拿到審查大權。
秋風颯爽,落葉紛紛。
楚王和韓謹的棋局已經在收官子。但兩人已經無心繼續對弈。各自沉默著。
報紙審查制度的建立,意味著,大周日報,日後別想要再參與朝政。至於,跟風罵賈環更是想都別想。沒見過哪家報紙敢罵文宣部門領導的。
良久,楚王罵道:「王八蛋!」
不怪一貫文質彬彬的楚王罵人。他對大周日報,投入很多。從建立至今,花了近萬兩銀子,對此寄予厚望,試圖影響朝政。而賈環完全是斷了他的政治夢想。
韓謹苦笑一聲,勸諫道:「殿下,慎言。為上者,喜怒不可露於形。」
他不久前,還認為楚王是穩坐釣魚台,不管風吹雨打。哪裡想的到,楚王如同順親王、宋天官一樣,成了失敗者。賈子玉厲害啊!目光如炬。
報紙審查制度,令他措手不及!而更令他擔憂的是賈環對天子的勸諫:壓制奪嫡之爭。這對楚王而言,非常不利。因為,楚王比晉王小,是追趕方。
楚王忍了忍,還是覺得心裡一口氣,憋的慌。大周日報雖然跟風罵賈環,但大周日報,不是主力吧?賈環不找言官的麻煩,卻找大周日報的麻煩,簡直是豈有此理?
韓謹想了想,道:「殿下,我去和賈環談談吧!」
送走楚王,韓謹回到院落中,在小軒窗邊,看著北湖的一泓秋水,長嘆一口氣,「唉…」心中充滿了濃濃的挫折感!
別看他在楚王面前表現的還算平靜。但他為楚王設計的路線,全部被突如其來的審查制度打亂。這是他去年底入京以來,遭受的第一次失敗。
滋味,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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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六的下午時,武英殿中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有心關注朝廷動態的人,都已經知道,並且開始運作起來:西域設布政司;九邊分設三總兵官;華墨為新任武英殿大學士;孟何新任兵部尚書;賈環繼續執掌朝堂輿論。這一系列的人事任命、變故中,潛藏著大量的機會。
同時,傳遍京城讀書人圈子中的,還有賈環那首詩: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趨避之!
吳王府內,世子寧澄的起居院落中,晚秋蕭肅,園林中樹葉灑落,隨風輕舞。
東側,寧澄的書房中,炭火明滅,房中溫暖。
永清郡主寧瀟在書案前素手提筆,寫下已經流傳進吳王府中的兩句詩,明艷的容顏上溢出一抹嘲諷的笑容,贊道:「好詩!」可惜是假話。當然,明知道他寫的是假話,還是得贊一聲「好詩」。
寧澄嘿嘿一笑,狹長的臉上帶著壞笑,故意不懂他姐的嘲笑,道:「姐,賈先生的詩,幾時不好過?」他正在坐在桌子邊,和燕王一起吃著點心,喝著茶。這是賈環帶來的習慣,謂之:下午茶。
燕王寧淅文靜的吃著,十四歲的少年頗顯文弱,點頭附和。
蜀王寧恪坐在圓桌邊,一身白衣,風流倜儻。瀟灑的搖著摺扇,笑道:「澄哥兒,詩是好詩。但是,以賈環那種性情,怎麼可能以天下為己任?難為他在武英殿裡演戲,還能寫這樣精彩絕倫的詩句。我看曹子建七步成詩,都未必比他強!」
這是很辛辣的諷刺。
寧瀟在書案後,噗嗤一笑,如若鮮花綻放一般,道:「九哥說的是。」將筆擱在筆洗上,目光看向窗外呼嘯的秋風,微微沉吟。
諷刺歸諷刺。她內心裡還是挺佩服賈環的。身為皇室貴女,這點心胸、格局,她還是有的!易地而處,她能有賈環這樣的「戰果」嗎?答案顯而易見。她昨天,並不看好賈環。但事實證明,她看錯了。這是第三次!
寧澄很不服氣,噓著眼睛看蜀王,「九哥…」
寧恪哈哈一笑,轉移話題,問道:「瀟妹,賈環似乎失算了。許侍郎奏請單獨設立文宣院,最終報紙給劃歸到通政司名下。而且,賈環從翰林侍講,變成通政司右參議,仕途前景可差遠了。」
寧瀟扭頭,嫣然一笑,目光落在蜀王寧恪的身上,清聲道:「九哥,你這可是大失水準。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則無所得矣。
單獨設立文宣院怎麼可能?真理報從翰林院劃歸中立的通政司。通政司俞子澄,幫何大學士提名華墨,這背後豈能沒有利益交換?最終還是賈環掌握真理報啊。
再者,廷推得官,得官之正,無過於此。賈環以廷推得通政司右參議之官。說起來,他還是清流。一年不到就官升兩級,這如何能叫前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