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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是因為她和三爺的關係近來處的還不錯。晴雯原也是老祖宗屋裡出來的丫鬟。另外呢,寶二爺這事辦的很不「地道」。她心裡是有看法的。金鴛鴦畢竟還是金鴛鴦。心,還是公正的。
不敢,則是因為她深深的知道三爺的脾氣、能力。三爺整起人來,手腕凌厲。看看來旺媳婦、周瑞的下場就知道。寶二爺的事情,她何苦當幫凶?屆時,可不指著三爺會手軟。三爺,這個人,恩怨分明。
晴雯梗著脖子頂撞道:「鴛鴦姐姐,三爺的消息來不來,我都不會去寶玉屋裡。老太太打發我來三爺屋裡,說的可是讓我當他屋裡人。怎麼又變了主意?」
屋裡人的意思,就是小妾。既然給了賈環做小妾,怎麼又賜給寶玉?這肯定是不和規矩的。她拿這個推搪,站住道理。
鴛鴦苦笑一聲。有些話,她不能說。想了想,勸道:「晴雯,這樣吧,你先去寶玉房裡露個面,回頭你再回來。寶二爺也不至於為難你。等三爺回來再做計較。」
晴雯就低著頭哭。眼睛紅腫。她不願意去。去露面,實際上意味著一種屈服、背叛。她是不願意的。
賈環屋裡的氣氛:憂傷,尷尬、僵持、苦悶。
晴雯是苦悶。她心裡知道,這件事改不了。但以她的性子,她不願意低頭。如意的感受是被寶二爺欺負了,令她很氣憤。一直以來,寶二爺都是這樣。
鴛鴦是有點無奈,她倒是有看法,但還得來當這個「惡人」。翡翠感覺有點憂傷,人都是有感情的,晴雯跟著三爺有一年多了吧?
種種情緒就這樣交雜在小小的偏廳中。足足半個小時,沒有一個人說話。時間仿佛凝固。唯有冒著熱氣的茶杯變冷,預示著時間的走過。
就在這時,一名小丫鬟臉帶喜色的跑進來,大聲、喜悅的說道:「晴雯姐姐,三爺回來了!」
晴雯、如意兩個人的心情就像是從山巒的谷底直從上山巒的頂峰,直上雲霄。在短短的瞬間之內愣住,都無法表達,不知道如何表達這種喜悅、興奮、激動的心情。仿佛有洶湧的河流在內心裡大聲的咆哮著!
三爺回來了!
屋內由各種情緒組成的細密麻麻的網,糾纏的讓人心煩意燥的網,在這一刻仿佛被炙熱的陽光、火焰給燃燒得丁點都不剩下。
三爺,這兩個字,在賈府內,就是有著這樣的魔力!
相信在雍治8年賈府里經過的那一幕幕大劇的人們都不會忘記。那一次次的反轉、逆轉、強硬的回擊。令人敬佩、顫慄!
如意眼淚忽而湧出來,淚飛如雨,「嗚嗚…」。一邊哭一邊擦著眼淚。只是怎麼都止不住眼淚。
晴雯猛的從椅子上跳起來,轉身就把小丫鬟抱住,「真的?你說的是真的?」
小丫鬟拼命的點頭,「是真的。真的。三爺就在南門口。打發了一個小廝進來通告情況。」
晴雯鼻子突然有點泛酸。三爺,終於回來了!
鴛鴦和翡翠對視一眼,心裡中同時鬆口氣。這個彆扭的「惡人」不用當了。三爺回來,事情自然由他來主導、處理。
雖說,老太太定下來的事情不可能改。但是見證了環三爺一次次的不可思議後,她們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期盼。
「鴛鴦姐姐,我們去見三爺了。」晴雯拉著如意出了門,兩人快步從迴廊直穿過趙姨娘的小院,再過王夫人的東跨院,出角門,直奔賈府南面的側門。
小雨點點。
…
…
賈環撐著油紙傘,百無聊奈的在賈府側門外等著消息。馬車是雇的。早讓他打發走。奇怪的是,錢槐竟然不在賈府的門口等著他。他只能打發個小廝進去傳話。
臨近春節,賈府側門處的馬車絡繹不絕。賈府在勛貴中算不得高門大閥,但年節時來往的世交不少。
賈府門房處的門子、小廝、管事,知道賈環的習慣,過來見禮後,就不再過來打擾。
賈環正看著雨、馬車,突然的就見晴雯和如意兩個丫鬟冒著雨,跑過來。
賈環微微有些奇怪。她們怎麼出來了?
「三爺!」小姑娘如意撲到賈環懷裡,嗚嗚的哭起來。
賈環有點無奈。小姑娘一貫很黏他。賈環現在個子長高,比如意略微高一些,輕輕的拍拍她的背,但等晴雯也伏在他懷裡哭起來時,他立即就意識到:出事了。晴雯的性格,絕不是這樣的。
「怎麼了?」
「三爺,我們,我…」
「慢慢說。」賈環帶著兩個丫鬟走到賈府側門的門房內。事急從權,他也不會迂腐的和自己的兩個丫鬟在小雨中說話。門房笑呵呵的上了茶,將屋子讓出來。賈環看著她們倆有些濕漉漉的頭髮,溫聲寬慰著,「沒事,沒事。我在呢。晴雯,怎麼了?」
晴雯眼淚混著雨水留下來,擦了下,哽咽著道:「三爺,寶二爺想要我到他屋裡….」
賈環聽著晴雯述說,眼神漸漸的變得銳利。聽到賈寶玉去求了賈母,強行將晴雯要到他屋子,心裡的怒氣再也壓不住,「賈寶玉,你大爺的!」
賈環憤怒的拍桌子,站起來,暴躁的罵道:「狗-日-的。你給勞資等著。」
來到紅樓世界之後,他從來沒有如此的去痛恨一個人!豬隊友要作死,由得他們。他不跟著混就是。賈母、王夫人不喜歡,隨便,你們算那根蔥?王熙鳳要來搞事,來啊!來!看誰搞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