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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在賈府東路的院子裡,繼續他貪婪、殘暴、好色的人生。
所以,賈府的敗亡,不是沒有原因的。在主要原因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次要原因。還是冷子興的那句話:主僕上下安富尊榮者盡多,運籌謀畫者無一。
除了賈環。
一場秋雨襲來,已經是九月初,望月居里的梧桐葉飄落,鋪在石板路上。
賈環負手站立在臥室的窗邊,看著秋色滿院。心中感慨:甄家應該已經被抄了吧!
甄家的今日,就是賈家的明日。
甄禮,甄寶玉,都改變不了甄家的結局。甄禮能力不足,至於甄寶玉,不過是一個被寵壞的「嘴炮黨」而已。什麼「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兒是泥做的骨肉,濁臭逼人」,現在有什麼用?
賈府,若是按照原書的軌跡,和甄家是一模一樣的結果、遭遇。有些人,總會把抄家想的溫情脈脈、很規矩。實則不然,那有那麼多規矩可講?就像阿Q說的,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這是一個很殘酷、黑暗的過程。
而,現在,賈府,他來改變。甄禮、甄寶玉做不到的事情,他要做到。
因為,他不想被抄家、殺頭,不想他的嬌妻美妾被抄家的土匪兵「驚擾」。不想人生活的如同鹹魚一般。
再者,一個男人,連自己在意的人、親人都保護不了,還說什麼?
…
…
「三爺,你在這裡呢!」
身後傳來的悅耳的女孩子聲音,帶一點嬌羞,帶一點驚喜。賈環回頭,就見香菱穿著精美的褐色薄襖站在臥室門口。十六歲的少女,亭亭玉立,身姿優美。一雙明眸帶著嬌怯、溫柔的笑意。容貌俏麗,神韻難畫。
香菱步履輕盈的走到賈環面前,將一封信遞給賈環,微笑道:「三爺,奶奶和姑娘們讓我來給你送一封信呢。」
寶釵這兩天帶著香菱、鶯兒住在蘅蕪苑,邀請了湘雲同住。一起說話、頑笑。這幾年的相處,姐妹間的感情,自是越發的深厚。
賈環笑一笑,原來是美香菱,伸手接過信箋,展開閱讀。筆跡,他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來是三姐姐探春的。文曰:
姐探謹奉。三弟文幾:前日秋雨瀟瀟,與眾姐妹賞白海棠於蘅蕪苑,各人心中感嘆。今因伏几處默,思及歷來古人中處名攻利敵之場,猶置情山水之區,遠招近揖,投轄攀轅,務結二三同志盤桓於其中。
或豎詞壇,或開吟社,雖一時之偶興,遂成千古之佳談!
姐雖不才,幸叨陪處於泉石之間,兼慕薛林之雅調。風庭月榭,惜未宴集詩人;簾杏溪桃,或可醉飛吟盞。孰謂蓮社之雄才,獨許鬚眉;直到東山之雅會,不讓余脂粉耶?
弟之高才,世所共知。府中姐妹文字,不傳於閨閣之外。煩請三弟代評。亦是雅事。未知意下如何。至盼。
賈環看得莞爾一笑。在如此重大的政治風暴即將開始之前,賈府之中,還真是安逸、平靜啊。三姐姐探春都要邀請眾人開詩社。雖一時之偶興,遂成千古之佳談!
可他現在,肩頭上的壓力、擔子有千斤之重。頗有些,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意味。
當然,外頭的事情,他除了嚇唬嚇唬賈府後宅的那兩位外,其實,並不會給寶姐姐、三姐姐她們說。
他是她們的大樹、雨傘、防火牆,又怎麼能讓她們整日裡擔心受怕呢?這一點擔當,作為男兒,必須要有。
所以,他並不會像怪罪賈府的當權者們那樣去看待這件事。探春、寶釵、黛玉她們都有心情起詩社,這不是很好嗎?這不是他應給給予她們的生活嗎?
甄家被抄家,而賈府的金釵們卻有閒情逸緻起詩社。這種鮮明的對比,反差,確實令人感慨。兩府之間,最大的區別,變數,就是賈府有一個賈環!
賈環前兩天還感嘆「秋爽齋偶結海棠社,蘅蕪苑夜擬菊花題。」這樣的美景、盛會他沒機會參與、目睹、見證。不想,這個紅樓原書中的一個高--潮事情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雖然,壓力很大,賈環還是願意去看看。當然,評詩就算了。還是大嫂李紈她們自己來吧!
賈環將信箋放在圓桌上,笑著和香菱說話,「去參加詩社可以啊。只是,評詩的事,我可不敢勝任。話說這誰的主意?唯恐天下不亂啊!」
哪有開詩社,卻是只請他去點評的道理。不過,上次史湘雲就在瀟湘館裡說,斷乎不能請他寫詩,怕姐妹們「自慚何敢再為辭」。
至於,評價寶釵和黛玉的詩詞誰優誰劣?這是嫌自己日子過的太安生了嗎?簡直是在開玩笑。薛林二人才情相若,要看詩詞的題目,有時候寶姐姐勝一籌,有時候是林妹妹更勝一籌。
所以,這事他是絕對不會幹的。找抽啊!
香菱抿嘴一笑,道:「珠大奶奶提了一嘴,三姑娘贊成,我們奶奶和林姑娘都是笑著贊成。三爺,你的詩詞、才情,誰不敬服?」她內心裡也是極其的仰慕的!
賈環好笑的搖頭:寶姐姐和林妹妹都贊同?想幹什麼啊?帶著香菱出瞭望月居,前往秋爽齋。
第五百零六章 秋爽齋的金釵們
? 九月初二下午,大觀園內,秋爽齋前,石榴、芭蕉鬱郁。兩隻白鶴給人拘來「助興」,正在院子裡翩翩起舞。探春屋裡的幾個小丫鬟咯咯的笑。